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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殺李敢

第二天,才進山打獵。

在山上,霍去病極目望向陡峭的懸崖邊上那茂密的灌木叢。

但見那枝木搖擺,葉叢顫動。

他判斷那裡一定有什麼珍奇動物,於是正想往那邊策馬而去。

只見公孫賀躍馬來到他的身邊面露惶急之色,道:“去病,你可要注意著李敢,我怕他會對你舅舅不利,剛才我看到他尾隨著你舅舅去了。

就在那邊.”

霍去病大感疑惑,問道:“他為什麼會對舅舅不利.”

公孫賀瞪大眼睛道:“他認為他父親的死是你舅舅造成的。

去年便已經到大將軍府上大鬧了一回,把你舅舅刺傷了,流了好多的血.”

霍去病怒視著公孫賀問道:“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公孫賀露出了一臉的委屈,道:“你舅舅不准我們說出去,說是誰說了就找誰算賬。

可是現在,你看,他跟著去了,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霍去病鐵青著臉,躍馬向著公孫賀所指的方向疾馳而去。

不一會,他便已清楚地看到李敢。

儘管他在李敢的周圍並沒有看到衛青的身影,儘管他面前的李敢並沒有對他舅舅有任何不利的行為,可是此刻在他心中所燃起的怒火,猶如火山爆發直衝雲宇。

只見他怒不可遏地拔箭向著李敢的箭囊一箭射去,正中箭囊。

李敢驚回頭,詫異地問道:“大司馬,你這是幹嘛?”

“拿起你的箭,你要為你父親報仇是嗎,找我好了。

你竟敢傷害衛大司馬,我今天就要讓你知道傷害大司馬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李敢滿臉是汗,驚道:“大司馬,我不想與你鬥.”

霍去病已經彎弓搭上了第二支箭,瞄準李敢的耳邊一箭射去,那支箭擦著李敢的耳邊飛過,李敢的耳際火辣辣地痛了起來。

霍去病同時喝道:“你再不拿箭,就會成為我箭下孤魂了。

我這第三支箭,可是要射向你的胸膛了.”

李敢立刻拿起箭來,也向著霍去病的胸膛瞄準,兩人同時發箭。

霍去病發出箭後立即往前一伏,倚在馬脖子側同時再連發四箭,手法奇快,四箭分向李敢上下左右四個方向而至。

李敢所發出的箭與霍去病的箭同時相遇而掉在地上。

他再聽到了箭鳴之聲,也看到霍去病伏身馬背。

他跟隨過霍去病多次出征,知道霍去病這次必是多箭而發。

潛意識讓他從馬背上縱躍而起,同時也已抽箭向著霍去病連發四箭。

可是他的第四箭還未發出,頭上已中了霍去病一箭,頹然倒地。

他所射出的三箭,霍去病揮劍撥去兩箭,第三箭伸手一抄,把箭抄在手中。

霍去病策馬來到李敢身前,翻身下馬,蹲下身來伸手往李敢的鼻上探去,那李敢早已沒了氣息。

他站了起來,躍上馬背,向著劉徹的坐駕飛奔而來。

到了劉徹跟前,他跪地道:“陛下,我剛剛殺人了.”

劉徹不以為然,揮揮手道:“起來起來.”

看到霍去病身上不帶一點血跡,有點奇怪地問道:“你這殺的是誰呀?”

“是李敢.”

劉徹正待轉頭看向遠處傳來嘈雜聲音之處,一聽霍去病之言,猛然回頭,大瞪著眼,上下打量著霍去病。

那種驚愣的程度,不下於他看到了兩個太陽那樣不可思議。

甚至讓他懷疑起自己的聽覺來。

然而,那嘈雜之聲已到跟前來了。

原來是數個士兵抬著李敢的屍體來了。

劉徹看到了李敢頭上的箭,他走過去伸手拔了下來,望著眾人道:“可惜啊,這李敢沒有死在戰場上,卻讓鹿角給挑死了.”

眾人立刻唯唯喏喏,同聲應道:“是給鹿角挑死了,可惜,可惜.”

劉徹再望著身邊的莊青翟道:“厚葬李敢.”

莊青翟領命帶著眾人抬著李敢離去了。

劉徹揮手屏退了左右,雙眼露出威嚴的目光,怒罵著霍去病:“我看你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他是你的部下,戰場上與你出生入死,你竟然下得了手,就算他有什麼欠妥之處,也至於你要取他性命嗎?你就這點心胸?是不是我太過放縱你了.”

霍去病不服氣地回道:“正因為他是我的部下,竟然去刺殺衛大司馬,不殺他何以正軍紀.”

劉徹瞪大了眼睛,驚愣地問道:“有這樣的事,他為什麼要殺衛青,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霍去病道:“是去年。

他認為他父親的死是舅舅造成的,跑到大將軍府去刺殺舅舅,舅舅躲避不及,被他刺傷了。

舅舅不讓他們說出來。

這次狩獵,是姨夫怕他再對舅舅下手,才告訴了我讓我注意著點。

可我覺得,刺殺將軍是罪不容恕的行為,如果單憑將軍的軍事策劃而造成自己本人的損失就要刺殺將軍,那這個將軍誰還來當,他是我的部下,我不嚴懲他,就會成為先例而有後來者。

更何況,他父親的死,舅舅沒有錯,也讓他有這樣的行為,就更是罪不可恕了……”劉徹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擺擺手道:“你下去吧.”

霍去病轉身繼續射獵去了。

狩獵完了之後,一回到家,衛青就指著任安道:“你立刻去把去病請來,還有,把公孫賀也給我找來.”

香荷軒,霍去病一進花園門口,便聽到了從正廳中傳來亂七八糟的琴音。

少頃,毫無韻律的琴音嗄然而止,雪姬那清柔的嗓音輕吟了起來:“樹欲靜而風不止,天欲睛而云不消。

朝欲明而臣不清,我欲安而帝不容.”

他躍下馬來,快步奔入廳裡,看到了雪姬伏在琴絃上。

他趨前去伸手抬起她的臉,看到了她飽含淚花的眼眸在顫動,兩排密密的睫毛已經掛上了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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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驚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忽然間想起了她剛剛吟的詩,他有點明白她哭的原因了。

遂問道:“你已經知道了,是誰告訴你的?”

雪姬伸手去撫摸著霍去病的臉龐,哽咽道:“是曹襄,他才剛剛離去,他還未回家便已趕來告訴了我,希望我能勸勸你。

去病,為什麼你就不能忍一下。

要懲罰李敢的辦法多的是。

鞭笞,棍笞,關禁閉,甚至你可以把他交給廷尉署,由他們來處置他。

為什麼非要由你的雙手去取他性命不可。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令你的部下寒心。

你很容易會失去軍心。

還有,皇上為什麼要立兩個大司馬。

這次凱旋歸來,為什麼只封你的部下而不封舅舅的部下。

這不是明擺著想讓你從你舅舅手中分去一半軍權,從而起到互相制衡的作用嗎。

你這樣做,只會令皇上覺得他的希望落空了。

而我最怕的是,皇上會否用極端的辦法制衡衛霍兩家.”

霍去病眯縫起眼睛看著雪姬,片刻後把她擁在懷裡,輕聲道:“或許是你們家的遭遇讓你對皇上產生了恐懼感。

你說得對,皇上是想削弱舅舅的實力。

但絕不會傷害我們兩家。

你儘管放心好了.”

任安在子娟的引領下進來了,任安望著霍去病道:“小侯爺,我家老爺請你過府,有要事商榷.”

霍去病站了起來,望著雪姬道:“不許再胡思亂想了,我去去就來.”

霍去病騎上馬與任安兩騎奔向衛青的府上來。

一進院門便已看到衛青正在責罵公孫賀:“你活脫一個亂嚼舌根的婆娘,還什麼狗屁將軍,你是不把我放在眼裡還是覺得我拿你沒辦法.”

一看到霍去病進來,隨手拿起擱在院子裡的馬鞭向著霍去病的身上抽來,抽了兩三下,覺得肇事者還是那個公孫賀,遂把馬鞭揮向了公孫賀,抽了幾鞭子公孫賀,又覺得去病這小子狂妄得緊要須加管教,於是又把鞭子揮向去病,這樣子這邊兩三鞭那邊又兩三鞭,直抽得累了才扔下了馬鞭。

遂指著公孫賀罵道:“你小子了不起了,我這小廟裡供不起你這尊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菩薩。

以後我家的事你少管,滾吧.”

舅舅的鞭子抽來,霍去病咬著牙強忍著痛疼,到舅舅扔下鞭子,霍去病才道:“這事與姨夫無關,殺李敢是我私下的決定,舅舅,李敢該殺.”

衛青一聽氣又來了,正想再提鞭,被平陽公主早他一步伸手奪過了馬鞭。

這平陽公主正在裡間與繡娘在商量著該給衛青縫製什麼樣的秋裝,這時聽得院內衛青的責罵之聲,於是快步奔出院來看個究竟。

看到衛青想抽去病,於是趕過去一把把馬鞭奪下。

衛青繼續罵道:“你還有理了,要殺他難道我沒這個本事嗎。

怎麼你就不能放寬心態,以德服人有什麼不好.”

霍去病道:“那要看是什麼事情,刺殺大司馬而可安然無事的絕不能成為先例.”

公孫賀連連點頭道:“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倘若此例一開,以後誰對你大司馬有個什麼不滿的都來向你捅上一刀,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嗎.”

他不插嘴還好,他這一插嘴,又把衛青那剛剛下了些許的火再度撩了起來。

衛青一伸手奪下平陽公主手中的馬鞭向著公孫賀又再抽了下去,罵道:“你不說出來,會有什麼先例。

你這該死的還在助長他的氣焰。

快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平陽公主立刻走過去攔在公孫賀的面前,衛青不得不停了下來。

平陽公主道:“怎麼你這人卻只懂得為那肇事者著想。

卻也不想想,這姐夫不都是為你好嗎。

你怎麼就知道那李敢不會再對付你了。

這次狩獵,若不是去病,你難道敢擔保那李敢就不會再在背後向你放冷箭嗎。

你若有個三長兩短,你不為你的兒子你的姐姐們以及你的母親想想,是不是也該為我想想。

別以為你的性命就只你一個人的事情。

看你現在,搞到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做錯了,就你會顧全大局似的。

我告訴你,這大局不是隻他李敢一人。

他算個什麼東西,值得你這般地為他而開罪你的至親嗎。

可別忘了,我們都是在為你的安全著想。

去病,趕快起來。

這連皇上都已經不再過問的事情他倒追究起來了.”

說著就要走過去拉霍去病。

衛青一伸手攔住了她,語氣溫和了許多。

對於平陽公主,無論她會使什麼性子,衛青都是敬多於惱。

他望著平陽公主道:“就讓我管管我的外甥好嗎,你不覺他過於狂妄自負了嗎。

我這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

然後轉過面來看著霍去病道:“你一點也不懂官場險惡,低首與人不等於你低人三分,倨傲人前不等於你高人一等,你再這樣我行我素下去,遲早會被人算計了你你還不知道會是怎麼回事。

要低調做人,懂嗎,回去好好想想舅舅對你說的話。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以後不准你再為我亂出頭.”

霍去病看著衛青,欲言又止,他很想對衛青說這是軍紀,不容含糊。

可最終覺得說了也是白說,舅舅是不會認同他的理念的,搞不好又會再度掀起舅舅的怒火。

於是轉身默然地上馬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