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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決獄監 2

又過了數天,雪姬被提了兩次牢,又再受了兩次的鞭刑。

這天,陳太守又再到決獄監來了,想看看雪姬屈服了沒。

當他到牢裡看到衣衫襤褸的雪姬在傷痕累累的情況下,竟然對他不瞧不睬,一付視死如歸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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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對她抱任何希望了。

就讓兒子死了這條心吧。

這是一個倔強的烈性女子,不要也罷。

當他從大牢中回到大堂,一個獄卒手裡拿著一片精製的竹簡進來,交給了陳老爺,並附在陳老爺的耳邊小聲道:“是長安城霍將軍府的.”

那陳老爺慌忙與柳決曹帶著眾獄吏出門去相迎。

只見一排高頭大馬的坐騎上,都是衣飾華麗風度翩翩的美少年,還有後面跟著四十多騎看上去都是身手不凡的武士。

只見為首的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趨前來雙手一拱道:“在下是驃騎將軍府的符豆總管。

驃騎將軍來貴地省親,特來貴府拜候陳老爺,經過決獄監,正想進來打聽一件事,還望陳老爺行個方便.”

陳老爺立刻拱手鞠躬還禮,道:“得幸霍將軍光臨寒舍,實令陋屋蓬篳生輝。

至於有用得著老夫的地方,請儘管吩咐,老夫定當不遺餘力。

大家不必客氣,請移玉步到鄙人府上,就在前面不遠。

請”後面的獄吏都一律跟著鞠躬還禮。

霍去病揚起聲音道:“陳大人盛情,去病這邊謝過,去病今天是專程到這決獄監來拜會一位朋友的。

還請陳大人代為引見.”

這時霍府的人都已紛紛下馬,早有獄吏為他們牽馬和引路了。

陳老爺當下有點納悶,可也不敢拒絕,便當先引路,一行五十多人隨著他進入決獄大堂,分賓主坐下後,早有僕役為他們上茶侍客。

陳老爺掃視了眾人一眼,除了那總管,大約可分為兩撥人。

霍將軍身邊約莫有十人是十來二十歲的少年,只見他們神采盎然,舉止灑脫。

另外那四十多人看上去則年約二十多歲,似乎都是身懷絕技之人。

但看他們沉穩持重,坐懷不亂,很有一種氣定神閒卻又凜森威嚴之感。

陳老爺此刻的心裡面有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地頗為不安起來。

是什麼朋友會令他們要到這獄監上來拜會的呢。

他轉過臉來望著霍去病道:“不知霍將軍要拜會什麼樣的朋友。

看老夫能幫得上忙的請儘管吩咐.”

霍去病微笑道:“是被陳大人抓起來的一位女子,名叫趙雪姬。

不瞞陳大人說,那是去病尚未過門的妻子.”

猶如晴天霹靂,陳老爺篩糠似地顫抖了起來:“怎,怎麼,原來是,是霍將軍的妻子,看我老眼睧花,真的有眼不識泰山。

可是怎麼從未聽她提起過。

犯案之前,她說她的夫家已經退婚了,不知何有此事。

如果是一場誤會,當真是霍將軍的妻子,那老夫就權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立馬完璧歸趙.”

他轉頭向身邊的獄吏小聲嘀咕了幾句,那獄吏轉身離去了。

符豆觀顏察色,立刻向著那班武士一呶嘴,有三十多個精幹的年輕人立刻長身而起,散向獄監的各個要道。

原來在他們來拜會之前,霍去病已命人前去把整個獄監的佈局瞭解得一清二楚。

看到他們的舉動,陳老爺的額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一會兒,那個獄吏把一個面黃肌瘦,細眼凹鼻的女子帶入來,向著陳老爺微一躬身道:“趙雪姬帶到.”

不用看,誰都知道這不是雪姬。

霍去病一聲長笑,眯縫起眼睛看著陳老爺道:“這麼說,你是存心要跟本將軍為難了.”

看著霍去病那電光一般的眼神,陳老爺打了一個哆嗦。

他有點結巴地道:“老夫,老夫抓到的趙雪姬,就,就是真真的是此此此人.”

這陳老爺此刻如何敢把雪姬帶出來呢,因為雪姬的傷口還未癒合,她還有孕在身,他如何能讓他們看到他對一個孕婦用刑了呢,況且這個孕婦竟然還是他霍去病未過門的妻子。

這霍去病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這是朝庭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此刻別提他心裡面有多後悔了。

霍去病看著那女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趙雪姬……”霍去病繼續問:“所犯何事?”

“打傷了府令大人的公子陳維明……”“為什麼要把他打傷……”“他,他他,他……”霍去病哈哈一笑道:“我來幫你說吧,他要你嫁給他,是嗎。

我看這樣吧,難得陳公子對你一往情深,本將軍就為你倆做媒,讓你嫁他為妻。

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好讓你們早成眷屬。

也可免去陳公子對你的相思之苦.”

說完轉臉看著陳老爺道:“陳大人意下如何?”

陳老爺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霍去病向著子桓擺了一下頭,子桓早就按捺不住了,此刻看到霍去病的示意,立刻起身從那個獄卒的身上把那一大串牢門鑰匙奪了過來然後帶了五個武士向著往大牢的出口而去。

霍去病望著曹襄道:“你帶兩個公差到陳老爺的府上,把陳公子請來,讓他們兩人就在這公堂之上成親。

我倒要看看這位陳公子在他想方設法擄來的這位趙雪姬面前會是怎麼樣的一付嘴臉.”

陳老爺立刻阻止道:“且慢,霍將軍真會說笑,在這公堂之上成親,這這這成何體統呢.”

霍去病鐵青著臉問:“那麼在陳大人的眼裡,光天化日之下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就是體面體統的事情來了。

我倒要討教一下,你就是這樣治理你的轄地的嗎,我真替你這個太守感到汗顏.”

陳老爺羞紅了臉,暗暗心驚,怎麼連這些細節他們都知道了,皇上會怪罪於我嗎,我會被革職查辦嗎,看來今天這禍是避不過的了。

他不禁冷汗涔涔起來。

囁嚅道:“是是老夫教子無方,做出了有有辱家門的事情來,還望霍霍將軍看在老夫多年為國忠心效力的情份上,高高抬貴手,對劣子網開一面,在皇上面前為老夫美言幾句。

霍將軍大大恩大德,老老夫願效犬馬之勞報之.”

霍去病可不買賬,他向著其中兩個公差點指兵兵起來了:“你,你,還有你帶著曹公子去把陳公子請來.”

那三個公差舉步後又再原地不動地看著陳老爺。

霍去病拔劍出半鞘,冷起臉問道:“去是不去?”

陳老爺忽地跪地拜倒在霍去病面前,哭喪著臉道:“老夫求霍將軍大人有大量,就此放過劣子,劣子已被趙雪姬廢了一手,就當是霍將軍已給了他教訓,給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往後老夫定會對他嚴加管教,還望霍將軍開恩.”

這陳老爺此刻是捏著一把汗。

霍府的人已去找雪姬了,無需多久,雪姬就會被帶出來。

若此時把犬子帶來,那驕橫跋扈的霍去病看到雪姬身上的傷痕,難保他不會一劍結果了犬子性命。

那長安府令的公子不就是這樣死在他劍下的麼。

那皇上可是從不會責怪他的。

絕不可冒這樣的險,就讓他難為老夫好了。

雪姬廢了他兒子的手這事霍去病是不知道的,如此說來,雪姬確是犯了傷人至殘罪,這陳老爺這樣說,就等於是說不再追究雪姬。

這也讓霍去病那窩了滿肚子的火下了不少。

這時子桓扶著雪姬出來了。

看到身懷六甲的雪姬,破爛的衣服下露出滲血的鞭痕,霍去病勃然大怒,唰地拔劍出鞘,向著陳老爺一劍刺去。

符豆一個箭步衝上來從後攔腰抱住了霍去病,硬生生地把他扯後了半步。

霍去病的劍尖停在了陳老爺鼻尖前。

陳老爺嚇得癱軟在地上。

霍去病感到仍不解氣,看到一個獄卒的腰上彆著一條皮鞭,一伸手奪了下來,向著陳老爺的身上猛然抽了下去。

抽了十多鞭後,把皮鞭一扔,道:“也要讓你嚐嚐被打的滋味.”

然後抱起雪姬帶著眾人揚長而去。

看看已近晌午,舅老爺催促著蕈同趕快把飯帶去牢房,他自己也準備一同去,想去勸勸雪姬。

一出門,便看到了這隊亮麗的引人注目的馬隊,進入了馬家巷。

舅老爺揉了揉眼睛,看到已來到跟前的那匹高大的棗紅馬上,一個俊美的少年,懷裡抱著的不正是雪姬嗎。

舅老爺瞪大了眼睛,在他還未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霍去病已抱著雪姬翻身下馬,看著舅老爺道:“舅公,去病對雪姬照顧不周,讓您老人家擔驚了,去病這邊與您賠罪.”

說著放下雪姬就要下拜。

舅老爺立刻把他扶了起來,把他們讓進屋裡。

看著玉樹臨風,英俊不凡的霍去病,此刻的舅公老爺也不禁暗暗佩服起雪姬的眼光來。

霍去病已請了大夫為雪姬治傷。

當一切調理妥當後,霍去病對舅公道:“我這次回長安,就會與雪姬完婚,還請舅公老爺隨我們回長安參加我們的婚禮.”

舅老爺擺擺手道:“年紀大了,我哪也不想去了。

知道雪姬有個好歸宿,我也就心安了.”

霍去病平靜地道:“可是在我們行禮的時候,雪姬的孃家就沒有人了.”

舅公老爺沉吟了片刻,道:“好吧,我就作為雪姬的長輩去吧.”

蕈蘭插嘴道:“表姐,這裡就是你的孃家,你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若霍將,若表姐夫再欺負你,你就儘管回來,可別以為你無處可去就有的沒的給你氣受.”

霍去病哈哈笑道:“好厲害的一張嘴,我看也沒哪個婆家敢要你這個成天想著回孃家的小蠻女了.”

蕈蘭氣得花枝亂顫,舉起小拳頭捶在霍去病那結實的手臂上,沒想到對方不痛反倒是自己的小手痛了起來。

她搖著那痛疼的小手道:“哇,好痛,你是什麼人哪,真不明白表姐怎會愛上你的.”

大家都笑了起來。

霍去病命人拿出兩個精美的大木盒,裡面裝的都是金錠子,交到舅老爺的手上,舅老爺拒不接受,霍去病板起臉孔道:“你不接受,就是不認我這個外甥孫女婿了.”

舅老爺哈哈大笑,雙手接過。

史家大宅的大廳裡,霍去病帶著曹襄,子桓,還有雪姬,身後還有隨從攜著禮物,來回訪史田。

看到雪姬的未來丈夫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驃騎將軍霍去病,對於雪姬那心高氣傲的個性,史田更覺是與之必然的了。

於是便笑著道:“原來是未來的大將軍夫人,難怪會是這樣地傲慢,不把小弟放在眼裡了。

失敬,失敬.”

霍去病大感奇怪,也大感興趣,問道:“我眼裡面的雪姬,卻是平易近人,如何會傲慢了?願聞其祥.”

於是,史田便把有關因那絲帕而不打不相識之事,祥細地說了出來。

然後道:“想那絲帕的繪畫之人,便是霍將軍本人了。

而以尊夫人當時便想一劍刺死在下的氣勢,便知霍將軍在尊夫人心中的位置是何等重要了。

如此佳偶美眷,當真是羨煞旁人啊.”

雪姬在旁打趣道:“本姑娘只道尊駕是位豪爽率直的俠道中人,是以才望相交為友。

不想卻原來是一隻記小仇之士。

當真悔之.”

一句話,引得眾人大笑了起來。

霍去病由衷地道:“幸得認識了史兄弟,不然,恐怕與雪姬再無相見之日了。

還請史兄弟受去病一拜,以此結拜為兄弟。

不知史田兄意下如何.”

史田大喜過望,他生平最好廣交結友了,更何況是霍去病這一等一的英雄好漢。

霍去病此言,正中下懷。

於是大聲道:“在下正有此意,能得將軍賞識,與之相交,甚幸.”

此時曹襄與子桓同聲道:“如蒙不棄,把我們也算在內.”

史田朗聲大笑。

於是,四人當天立誓,結為義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