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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闖禍

歲月如彈指,一晃眼三年過去了。

剛滿五歲的霍去病,已長成為一個調皮淘氣的小魔王。

他經常乘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就溜出去,與村裡面的小夥伴玩,稍一不如意就與小夥伴們大打出手。

而每次的打架,他都是以贏家而告終。

可賽果往往都是小夥伴們的母親拎著鼻青臉腫的孩子來向衛媼告狀。

這可苦了衛媼,沒少地賠著笑臉向人家賠禮道歉。

這天,姥姥把一個軟墊放在門邊,盤膝坐在軟墊之上,低著頭在一針一線地縫製著衣服。

霍去病坐在旁邊,他低頭看了看姥姥,看到她半閉著雙眼,以為她會像平常那樣邊做活邊打磕睡,於是悄悄地站了起來,躡手躡腳地從門邊一閃而過。

“想要去哪裡?”

姥姥的聲音隨即而響。

於是,霍去病又退了回來。

他百無聊賴地坐了一回兒,忽然靈機一動,他走入廚房,把昨晚吃乘的菜餚放在灶邊,盛菜的碟子只有一邊是放在灶上,而另一邊是懸空在灶邊。

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坐回到姥姥的身邊。

過了一會回兒,他看到那隻大黃貓走入了廚房,於是,他半躺在姥姥的身邊,閉上眼睛假裝入睡了。

“呯呯乓!”

突然,廚房裡傳來一陣碗碟摔破的聲音,姥姥看了看沉睡中的霍去病,然後站了起來走入廚房,看到明明是放在鍋裡的剩菜怎會摔在地上的,那隻起勁地舔菜的大黃貓看到姥姥進來,立刻躥了出去。

姥姥立刻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了,於是趕回到房門口,早已不見了霍去病的蹤影。

姥姥立刻追出大門外,哪裡還看得到他。

再說霍去病,一出大門就狂奔起來,經過趙家大院的時候,裡面傳出了叮叮咚咚的琴音。

有時如行雲流水,有時似萬馬奔騰。

霍去病好奇心大起,悄悄地溜了進去。

穿過徊廊。

來到大廳。

躲在廳門外的竹葵下。

偷偷地往門裡探看。

他看到了在一架琴瑟前,一個已過中年的琴師正在自我陶醉地彈著琴絃。

那如夢如幻的琴音,輕輕地從他的指下流出。

他的旁邊,正襟危坐著一個小姑娘。

再往裡一看,一老者泰然地坐在一張軟榻上。

悠閒地捋著那花白的鬍子,同樣地沉迷在那琴聲裡。

這時,琴聲嘎然而止。

琴師讓了讓位置。

那小姑娘坐到了琴師的位置上,輕輕地彈了起來。

清脆的琴音再度響起。

這小姑娘彈得有點遜色。

那琴師縐了一下眉頭。

小姑娘更加聚精會神地彈了起來。

可是那琴師的眉頭並沒有展開。

而是越聚越深。

最後,琴師拿起一把戒尺,重重地打在了小姑娘的小手上。

小姑娘全身顫抖了一下,可仍然繼續彈下去。

然而那把戒尺再度重重地打了下來,小姑娘的小手出現了兩道紅紅的鞭痕。

霍去病再也忍耐不住,箭也似地衝了上去。

一伸手奪過了琴師手中的戒尺,沒命地打在琴師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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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師一探手想抓霍去病。

霍去病機靈靈地閃往一邊去的同時,也伸出小腿,把追上來的琴師絆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霍去病順手抄起桌上那花瓶不像花瓶,夜壺不像夜壺的物體。

狠狠地砸在琴師的腦門上。

當看到鮮血從琴師的腦門上汩汩流出的時候,霍去病似乎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

可仍然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一伸手拉著小姑娘的小手衝出了趙家大院。

那老者聲嘶力竭地喊來了護院家丁。

數個家丁手持著木棒追了出來。

霍去病知道自己必定跑不過家丁。

於是拉著小姑娘鑽入了趙家後院的竹林裡躲了起來。

當家丁們越過他們搜向前面去的時候。

霍去病氣喘吁吁地回過頭來看著小姑娘。

小姑娘也瞪著一雙大眼睛在打量著霍去病。

只一會兒功夫,剛剛情緒上還緊張惱怒的霍去病。

此刻卻氣定神閒了起來。

只見他天真地,得意地側著小腦袋看著小姑娘。

笑了笑,問道:“那個彈琴的是你的什麼人,他為什麼要打你?還有那老人是誰?.”

原本在小姑娘臉上的天真爛漫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她垂下了頭,可過了一會兒,她又再揚起臉來笑了:“他只是我的琴師。

那個老人是我的外太公。

因為我老是彈得不好,所以打我.”

霍去病大惑不解:“打你你就能彈得好了嗎?”

小女孩點點頭:“我不但要學琴,還要學唱,學棋,學劍,學畫。

老師只要打我,我就能記下來了.”

霍去病來了興致:“我也想學。

你告訴你外公,讓我跟你一起學。

如果要錢,我也有,是我媽有.”

小女孩興奮了起來,天真地道:“太好了,有你在,那些老師可不敢再打我了.”

兩人越談越開心,完全忘了他們剛才闖的禍。

霍去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問小姑娘:“說了半天,還未知你的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報以一個甜甜地微笑,回道:“雪姬。

你呢.”

“霍去病.”

雪姬一手掩嘴笑了起來,霍去病楞然地問:“你笑什麼?”

雪姬伸出小手指了指:“你的名字.”

霍去病沉下臉來,眯縫著雙眼,露出了些微的輕蔑之意:“這是我媽起的,不許你笑她.”

說完,撇下雪姬頭也不回地跑出了竹林。

似乎剛剛的提議,從沒發生過。

在他的心裡,媽媽才是最重要的。

他來到了以往與小夥伴們玩的村口,看到了一個小牧童正趕著羊群往村裡走。

他無由地喜歡上了羊群裡的一隻小羔羊。

就跟了上去。

彎腰抱起了小羔羊。

小羔羊與羊媽媽發出了與眾不同的咩咩的叫聲。

小牧童回過頭來。

看到了抱著羔羊的霍去病。

小牧童詫異地問:“你要幹什麼?”

“沒什麼。

只想抱抱.”

小牧童走過來從霍去病懷中抱回小羔羊。

放回到羊媽媽的身邊。

直起身來對霍去病說:“可別驚嚇了它的媽媽.”

然後趕著羊群繼續前行。

霍去病戀戀不捨地繼續尾隨在後。

到了一間大木屋,屋後有一個用木柵欄圍著的羊圈。

小牧童把羊群往羊圈裡趕的時候,從屋裡走出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來。

這人來到羊群前,對著羊群點起數來。

似乎是數目不對。

這男人抄起羊鞭對著小牧童狠命地抽了起來。

霍去病二話不說,從懷中取出彈弓。

這彈弓可是他與小夥伴格鬥的戰利品呢。

他在地上拾起一棵小石子,瞄準那男人就彈了過去。

這小傢伙不知咋地眼法竟是這般的準。

小石子不偏不倚。

正中那男人的前額。

看到了男人前額上面的鮮血,霍去病撒腿就跑。

那男人提著羊鞭,緊追在後。

看看距離越來越近。

霍去病一拐彎溜入一條小巷。

當這男人三步並作兩步追到小巷的時候,霍去病早已失去了蹤影。

等到那男人罵罵咧咧地離去後。

霍去病才從剛剛那男人站立的地方旁邊的院牆裡翻牆而出。

當霍去病回到平陽府的時候,平陽府的門前已聚集著一幫人。

其中,那個牧羊主頭上綁著布條。

額上還在滲血。

正在人群中指手劃腳地不知在罵什麼。

霍去病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場面。

昂首挺胸地,滿不在乎地大步走回去。

看到霍去病,那牧羊主一伸手就要掐霍去病的脖子。

看看已到眼前的大手,霍去病忽然一挫腿膝,身子立刻矮了半截。

那牧羊主一手抓空。

另一手對著霍去病的腰身再抓過來的時候。

霍去病已滴溜溜地就地一滾,早已離那男人十尺有餘。

那男人兩度抓空。

身子來了個大傾斜。

剛好腳下又碰到了地面的凹陷處。

只聽啪地一聲悶響,便全身趴地來了個狗啃屎。

眾人不禁鬨然大笑了起來。

這時姥姥已從大門裡出來,手裡拿著一小袋碎銀子。

伸手把那男人扶了起來,把銀子塞在牧羊主的手裡。

並連聲道歉。

那男人收到銀子,才悻悻然地離去了。

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邊廂姥姥剛收拾了一攤殘局,那邊廂來了兩頂轎子。

轎子停在門前,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從轎上下來。

另一轎上坐著那個琴師,並沒下來。

那轎子是敞開式的。

看到那琴師頭上綁著滲有血跡的布條,姥姥已經知道是咋回事了。

姥姥又再點頭彎腰地,例牌式地連聲道歉。

看到姥姥那尷尬的,僵硬地賠笑的面容。

霍去病的小心靈裡不由地揪痛了起來。

他有點痛恨起自己來了。

他跑到那琴師面前,伸出兩手,對著那琴師道:“請你不要難為我姥姥,你打我吧,我現在任你打.”

琴師冷笑了兩聲:“小野崽子。

我現在碰都不想碰你。

我可不想髒了我的手.”

霍去病立時怒目圓睜。

姥姥馬上把霍去病拉在自己的身後。

轉身對那男人道:“趙爺,實在對不起,我家去病年糼無知,你就大人有大量,別跟小孩子家計較。

老身這裡還有一些銀子,權當給老師賠罪吧.”

說著姥姥從懷裡取出一個一兩重的銀錠。

被稱為趙爺的男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完,輕蔑地斜視了衛媼一眼。

示意一個轎伕從轎中拿出一個包袱,開啟在衛媼的面前。

原來是那花瓶不像花瓶,夜壺不像夜壺的物體碎片。

趙爺傲慢地看著衛媼道:“知道這是哪個朝代的貢品嗎,這是周代的青瓷尊。

是呂不韋從一盜墓者手中高價買來進貢給華陽夫人的。

看看那上面的曽面雲紋圖案吧。

知道價值是多少嗎,五仟金啊。

量你也賠不起的。

這些個碎片,讓你女兒帶回宮裡。

找專人鑑定。

屬實了,就讓你女兒賠吧。

二女兒賠不起,就由三女兒賠.”

這趙爺說完,悠閒地渡著方步,邁步上轎,揚長而去。

圍觀的人群也陸續散去。

姥姥呆呆地目送著轎子遠去,轉過頭來對霍去病道:“去病,你這次的禍可闖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