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看著自已胳膊上越來越明顯的淤青,伸手捏了下,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醒了?”
陳野循著聲音偏頭看去,榮青坐在祁越病床旁邊,腿上放著個膝上型電腦,他推了推戴著的黑框眼鏡,冷冷抬眸看著陳野:“終於捨得醒啦?我還以為你睡死了。”
陳野本想回懟他一句,可又見黑框眼鏡後那雙疲憊泛紅的眼睛,像是沒睡好,又像是熬了一整晚,黑眼圈明顯重了幾分。
“你該不是在那兒坐了一晚上吧?”
榮青合上電腦,順勢將眼鏡取下:“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都不看看是什麼地方,脫了衣服倒頭就睡。”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佔了我的床,還好意思問我。”
陳野撐著身子坐起,被子順勢滑落堆在肚子上。她記得她昨天是抹了藥躺下就睡了,放在床尾疊好的被子一動沒動,現在又好好的蓋在了自已身上。
誰蓋的?
小白忽的冒出坐在床尾,指了指榮青給陳野遞了個眼神。
陳野頓時明白過來,這榮青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跟李瑤一個德行。
“怎麼說話呢?我這不是還穿著保暖背心嗎?再說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白給你看還不樂意。”陳野嬉笑著將床頭脫下的無帽衛衣套上,然後又躺了回去。
“你還又躺下了。”榮青恨鐵不成鋼的瞪著陳野。
陳野扭頭看著他:“有線索了?”
榮青停了停,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周佑鳴的那兩個女伴查到了,我也不確定她們身上會不會有關於他的線索,你去看看。”
陳野洩了氣般回過頭,懶散擺了擺手:“拉倒吧,她們倆不見得會有用,就是出來玩的,還指望周佑鳴能告訴她們很多事嗎?”
這一點其實榮青也有想到,只是目前對於周佑鳴的線索太匱乏,手機訊號都還在酒店裡,根本沒用,目前他會在哪兒?誰也不得而知。
可突破口就在他啊!
陳野猛地坐起身,撩開衣袖看了看傷勢,沉默了會兒才掀開被子起床:“你吃什麼?我去買點。”她一邊穿鞋一邊整理揹包,“我還有件事兒沒解決,等會兒我得出去一趟,你這邊要是有其它訊息,就給我打電話。”
榮青好看的眉頭皺起,帶著他自已都沒察覺的擔憂神色:“你又要去哪兒?”
“結善緣。”善緣積累的越多,對她的庇護就越多,更何況,她辦事兒一向隨緣,如果小白這件事情必須由她來解決,會有線索主動送上門的。
榮青不懂她的意思,但也沒多問,就只是冷冷調侃一句:“別又帶一身傷回來。”
陳野沒跟他鬥嘴,簡單洗漱去醫院外給他買了份雞蛋餅送回病房,隨後徑直離開了醫院。
本想著今天也讓石韻跑跑腿,結果石韻被榮青叫去替他班了,乘車就只有陳野自已想辦法。
她抱著原本放在石韻車上的鄭軼的骨灰盒,站在冷風中跟鄭軼商量著該怎麼替他辦事。
“你的記憶沒有問題吧?阿玉確實是你女朋友,這電話也確實是阿玉的電話!”陳野在經歷過方若馨的那件事後,對這種事已經有了心理陰影,她再也不想幹找錯人得這種事了。
骨灰盒上趴著的紙人揚起腦袋,緊接著鄭軼不解的聲音響起:“為什麼會有錯?”
“沒事。”陳野按照鄭軼的想法,去花店買了一束鮮花,又去銀製品首飾店買了一個刻有他們兩人名字縮寫的對戒,整理打包隨後才撥通了阿玉的電話。
第一個電話秒掛,第二個電話鈴聲響了會兒,那邊才接聽。
“喂?你是誰?”緊接著阿玉溫柔無力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你好,阿玉是嗎?你男朋友鄭軼在半年之前給你預定了一個驚喜禮物,現在時間到了,請問你有時間簽收一下嗎?”陳野一早準備的說辭很流利就說了出口,彷彿自已真接了個這樣的委託。
對面阿玉的聲音一滯,陳野都在思考是不是又出了什麼烏龍事件,結果她就只聽頓兩秒,而後放聲大哭,哽咽著說:“我有時間,我有時間的。”
“阿玉……”鄭軼情緒上湧,聲音悲泣。若不是兩人無法溝通,陳野覺得倆人能直接在她眼前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
起初陳野猜測,阿玉之所以會背叛鄭軼,是因為心裡沒他,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
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陳野穩定好阿玉的情緒,將她約在一家奶咖廳。
無錯書吧陳野先一步抵達,找了個靠近落地窗能看清路邊一切狀況的角落位置,坐等阿玉的到來。
不一會兒,紙人狀態的鄭軼,趴在落地窗前,指著路邊的一道人影,說道:“那就是阿玉。”
那人穿著白色羽絨服,下身是條卡其色絲絨A字裙,一眼看去就是都市麗人的模樣,可她偏偏頭髮凌亂,滿臉滄桑,目光還很警惕地四處張望,彷彿在提防著誰。
陳野拿起手機給她撥了個電話,路邊那人被鈴聲猛地一驚,怔了怔才反應過來接聽。
阿玉在陳野的指引下找到這家奶咖店,並在陳野對面落座,她滿臉歉意微笑著說:“抱歉啊,讓你久等了。”
陳野回應她一個笑容:“我也才剛到。”
面色蒼白,嘴唇乾裂,但她身上沒有明顯的陰氣波動,不似鬼祟作怪,像是她自已長期處於愧疚狀態,一時想不通導致出現這種情況。
“鄭先生說你最愛的就是鬱金香,特意囑咐我一定要給你買最大最好看的,希望你能喜歡。”陳野將旁邊擺放著的鬱金香花束遞給阿玉。
阿玉看著眼前的花束,眼眶瞬間噙滿了淚水,哆嗦著接過花束嗅了嗅,小聲嘟囔著:“也虧他還記得。”
藏回衣兜裡的鄭軼不安分動了動,“阿玉……”
阿玉彷彿聽見了這聲呼喚,茫然掃了周圍一圈,反應過來後抹去眼角淚花,擠出個難看的微笑:“抱歉,我失態了。”
陳野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默默從衣兜裡掏出戒指盒放在桌上推到她跟前:“鄭先生說,他早就想跟你有個家,只是他能力還不夠,怕讓你受委屈,所以才不敢跟你提起。這是他半年前委託我買的,他說,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升職加薪,應該能給你穩定的生活了。就是不知道,現在轉交給你,還來不來得及。”
阿玉看著戒指盒眼中淚水蘊含更多,遲疑了好久才接過去,開啟後看到安靜躺著的兩枚戒指,頓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來不及了……”阿玉哭著對上陳野的眼神,重複著:“來不及了……我,我錯了……”
陳野見此狀況挺好,乘勝追擊:“為什麼會來不及了?你做錯什麼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沒想聽他的,但是……”阿玉哽咽著的話還沒說完,一個男人大步走了過來,雙手用力拍在桌子上,眼神冰冷嘴角卻帶著笑意看向阿玉:“原來你在這兒。”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男人,陳野有點懵,阿玉見他更是恐慌不已,立馬止住了哭聲,眼神躲閃明顯能感覺到阿玉對他極度恐懼的情緒。
“就是他!”鄭軼抖動兩下,被陳野不動聲色摁了回來。
小白冷不防冒出一句:“小孩,他身上的氣息,和昨天那周佑鳴身上的氣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