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喜村村民已經消失。
眼前的這堆死人臉,只可能是被村長控制的外來人的鬼魂。
它們負責看守這一處貢桌,避免有人入內搗亂。
當捕捉到外人的存在時,就會毫不留情地撲上去將對方殺死。
但是眼下……
室內昏黑一片。
許溪月卻不怎麼受影響。
她有做盲人的經驗,大腦在光線消失的一瞬間,就自發地記下了房間裡的陳設。
她冷嗤一聲,二話不說走上前去,直接用力將貢桌推翻。
伴隨著“噼裡啪啦”的聲響,屋內的死人臉都彷彿受到了震動,興奮異常,嘴裡發出“嗬嗬”的嘶鳴聲。
有幾隻甚至撞上了窗戶,差點兒將腦袋頂出去。
許溪月於是再接再厲,直接從廚房裡取出一把柴刀,腰馬合一,對著地上的一堆牌位,重重地砍了下去。
“啪”!
第一個牌位破裂。
被它束縛著的死人臉立馬脫困,眼裡釋放出驚人的暴躁,一個扭身,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越來越多的死人臉脫困而出,前仆後繼的向著村長的方向湧去。
房內的陰暗也彷彿被驅散,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
許溪月感到身上縈繞起一陣暖意,於是繼續大開大合地劈砍著,將所有被牌位束縛的死人臉都釋放了出來。
就在她低頭蠻幹的時候,頭頂上的匾額突然晃了晃。
“男歡女愛”幾個字中的【歡】字一抖,突然脫落,晃晃悠悠地掉了下來,剛好鑽進了許溪月的耳朵眼裡。
“什麼東西?!”
一股溫暖的熱意湧入耳蝸。
許溪月身體繃住,心中莫名驚悚。
她連忙伸手去掏耳朵,可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是錯覺嗎?
不可能啊,這觸感可太明顯了!
難不成,是一隻小蟲子,已經鑽進腦殼裡了?
這麼一想,許溪月整個人都不好了,渾身都開始發毛。
她歪著頭,拼命地向外抖擻著耳朵,試圖把裡面的東西晃出來。
可還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艹!”
怎麼也沒想到還會有這麼個變故啊!
還是趕緊去找李明誡,問問他有沒有解決辦法吧!
……
另一頭。
熹微的晨光照進小巷,將一地的沙塵映得金光閃閃。
李明誡正全力逃命,卻突然眼前光線一閃,腳下被崎嶇不平的東西絆了一跤,身體一個踉蹌。
他腰部核心猛然繃緊,上半身傾斜出去,藉著摔倒的慣性,在空中側翻了個跟頭,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直到站直後,他回看來時的路面,才發現上面竟然不知何時灑滿了一層鋼釘。
尖銳的釘尖釋放出凌冽的寒光,每一隻釘子都足有五公分長,一旦李明誡沒有穩住身體倒下去,只怕不死也殘。
他暗暗吸了口涼氣,意識到了自已面對的這隻鬼有多棘手。
它可能能力不算太強,但是卻頗具智慧。
正想著,突然身側的牆體中,猛地伸出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擊向李明誡的腦後。
輕微的風聲在耳邊刮過。
長時間習武打拳的身體,對危險的感知變得格外敏銳。
他下意識感到一絲危機。
於是倉促之間伏倒在地,滾了一圈,避開了鬼手的攻擊。
沒等他喘口氣,危險接踵而至。
小巷兩側的院牆突然“哐哐”倒塌,一股腦向李明誡催壓下來。
灰塵遮蔽了視線。
他憑著本能避開了倒下的巨石,身形移動,快到顯出殘影。
藉著磚牆做墊腳石,他終於成功脫逃。
只是後背被磚頭砸了幾下,整個人有些失力。
米白色襯衫被灰塵染得髒兮兮的,額角的碎髮被汗水浸溼,耷拉在眼睫上,讓他看起來有些落拓不羈。
周圍只剩一片沉重的呼吸聲。
看起來,快要到極限了。
無錯書吧一直躲藏在暗處的厲鬼,此時終於現身——
正是張平宇。
它的眼中已經不見絲毫的人性,臉色慘白,雙手指甲如利刃般刺出,閃爍著劇毒的青綠色。
不只是它。
身後,曾偽裝成司機的惡鬼也走了出來,與張平宇成夾擊之勢將李明誡圍在中間。
形勢已然危機至極。
還是晚了一步嗎?
李明誡扶牆,從懷裡掏出【失神的鬼鏡】。
它還剩最後一次使用機會。
預計可以定住其中一隻鬼的真身三秒左右。如果他可以在這個時間內突圍,就還可以拼一把。
然而,異變突生。
就在這一刻,來喜村的上空如同飄過了兩朵烏雲,黑壓壓地遮住了陽光。
前後的兩隻鬼像是突然感應到什麼,進攻的姿態紛紛頓住,緊接著消失在原地。
危機解除。
……
另一端。
林雅欣也在瘋狂逃竄。
然而追擊她的並不是厲鬼,而是無窮無盡的烏鴉群,一個個悍不畏死,如同瘋癲般,紅著眼拼命地向前衝擊。
無數的鴉羽灑落在林雅欣身上,渾身都是烏鴉血肉粘結的痕跡,這讓她幾乎被逼瘋。
“滾啊!”
“死畜生!”
“你們的同類就是該死!誰讓它攻擊我!”
“噗噗!”
林雅欣叫罵著,猝不及防地躲進一處農戶家裡,將門窗嚴嚴實實地關閉。
直到將烏鴉群隔絕在外,她才有時間將嘴裡的羽毛吐出來。
然而,她鬆懈得還是太早了。
沒一會兒,屋外的烏鴉就開始接二連三、死亡式攻擊最脆弱的玻璃。
“啪啪”的響聲不斷擊打在窗戶上,很快,只聽“噗嗤”一聲脆響,玻璃應聲碎裂,有烏鴉衝了進來。
這一次,它們的鳥喙發生了變化,變得纖長又銳利,如同剛鑽般,正要極速刺向林雅欣的脖頸。
就在這時,天色大變。
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求饒聲。
“啊!不要!!”
“放過我!放過我!”
“你們要怪,就怪來喜村的其他村民吧!不要怪我啊!我沒有配姻緣!”
“啊啊!!”
是老村長的聲音!
他正在被重獲自由的死人臉們報復!
在刺耳的尖叫聲中,天際逐漸變得如血般深紅。明豔詭異的朝霞,如同受害者們遲來的血淚,書寫著冤屈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