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幻羽一呆，迎上了她的目光，掙扎了幾秒還是笑著搖了搖頭，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回答，“你們玩吧，得有個人警惕四周才行.”

落羽塵頷首，轉過頭去。

約摸過了半晌，惑鉛休陌停下了腳步，神色很是認真地道，“後面是個湖泊，小白你還行嗎？要不要我帶她先飛過去？”

白穆羽點頭，也不再開玩笑，把落羽塵轉移到了惑鉛休陌的身上，黑羽緊貼在落羽塵的背上，構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保護傘。

帶著她縱橫了整個湖泊，並沒使用黑羽彷彿根本構不成什麼影響，輕巧地落在了對岸。

隨後妖嬈萬分地回眸一笑，對著對岸的兩人一招手，瞬然像只飛渡的大鳥，輕靈的點過冰涼的水面。

而就在這時，前面好像出現了一個無形的屏障，把水面的兩人隔絕在外。

白穆羽和景幻羽被撞得後退了一步才穩住了身形。

不慌不忙地對視了一眼，隨後，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同時舉起了自己手中的佩劍。

白穆羽右手舉劍，左手凝出了一個火紅的火球。

和景幻羽不約而同地擊向屏障。

“轟.”

一聲巨響過後，屏障陡然成了千萬滴小水滴，落到了水面上，形成了不同大小的漣漪。

本以為沒事了，這時，水平面陡然上升，湖泊的中心湧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好像任何東西都要被捲入這個漩渦中。

還在湖泊上的兩人也不例外，他們搖晃地在水上站著，澄澈的水面沒有一處可以借力的地方。

白穆羽兩人的臉色皆是一變，而身體竟然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樣，一點點地朝著漩渦中滑去。

只見他們兩個完全是要被漩渦吸納進去了，落羽塵急忙問惑鉛休陌，“怎麼回事？”

“這個，這個.”

惑鉛休陌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落羽塵也並沒有在意他的結巴，因為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惑鉛休陌的身上，“你放我下來。

我已經沒事了.”

“塵塵，你要去救他們？”

惑鉛休陌一愣，略有不滿地問道。

“廢話，快點，不然掉下去怎麼辦.”

落羽塵急忙催促道。

“我來吧.”

惑鉛休陌嘆了一口氣，朝著不知何處的方向大吼一聲，“果老頭，快住手，要不然我廢了你.”

天空中忽地傳來一聲空靈的笑聲道，“小毛孩，越來越不懂禮貌了啊！都還敢來教訓我了.”

旋即一個白袍老人施施然懸浮在水面上，渾濁的眼球盯著惑鉛休陌的方向。

也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手縮在衣袂中，不禁使得落羽塵想起了先前遇到的那個白袍老人。

可白穆羽兩人卻是如凝固在水面之上一樣，無法動彈，但是漩渦算是暫且停止了。

“果老頭，好歹我也救過你一命.”

惑鉛休陌得意地望著叫果老頭的老者，“我們要過去找靈蠍草，還望你不要阻攔，可以放我朋友下來了吧！”

他沒有用疑問的口氣對果老頭說話，而是用一種命令的口氣說的。

聞言，果老頭一愣，確定地問了一遍“朋友？你認為我會信？你成天呆在那簾洞裡哪來的什麼朋友！怎麼，今天耐不住性子還是跑出來了，還拿朋友當擋箭牌，還真不知道是不是被你的容貌誘惑著騙來的.”

像是被抓住了惑鉛休陌的小辮子一樣，果老頭滿臉的不屑。

惑鉛休陌玩世不恭地笑著撇嘴道，“我有正事呢。

你老還是別擋路了.”

“是靈蠍草？”

果老頭大驚失色，“你要找草墳老頭哪靈蠍草？”

果老頭總算是注意到了剛剛意外被無視的話。

惑鉛休陌的臉色一變，還是點點頭。

“草墳老頭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你……”果老頭臉色帶上了一摸凝重，可還是被惑鉛休陌的眼神制止了後半句話，對著果老頭嚴厲地搖搖頭，示意他不可以再說下去了。

“其實也不一定.”

惑鉛休陌陡然道，“我得先去碰碰運氣.”

果老頭嘆息，終究還是說不過面前不知比自己小了多少歲的男孩。

旋即，衣袂在天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

白穆羽兩人這才從水面上平安落到了對岸。

正當老者打算拂袖離去的時候，老者渾濁的眼球看見了惑鉛休陌背上女子手背上的曼陀羅。

聞言，臉色再次一變，顫抖地問，“你，你和這個女子定下了曼陀羅契約了？”

惑鉛休陌先是一愣，低下頭去看那多曼陀羅，卻正好看見忙著縮手的落羽塵。

他一把抓過了落羽塵的手，摩挲著她手上的曼陀羅。

難得這麼認真地去摩挲一樣東西。

曼陀羅妖冶地盛開在他們兩個的心裡。

都只要休陌死了，它便也枯萎了。

這麼美麗的花朵，誰會忍心呢？惑鉛休陌鬆開了落羽塵的手，眼神不知看向何處，只聽他慢悠悠地道，“是啊！曼陀羅的契約！呵呵.”

果老頭老眉一橫，問道，“那你找靈蠍草也是為了這個女孩？”

“是啊.”

惑鉛休陌微笑。

果老頭明顯有些生氣了，難得聽到他這麼嚴厲地道，“你知不知道定下曼陀羅契約會有什麼後果，怎麼那麼輕易和人定契約。

你讓我說什麼好.”

說著說著，老者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呵呵，我當然知道啊！曼陀羅契約無非就是死了之後永世不得輪迴罷了，而契約的主人就會擁有永恆的生命。

我只是把自己的生命給了塵塵罷了。

“呵呵，果老頭，我知道的。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惑鉛休陌看了看尚還早的天色一擺手，其實只是為了快點離開而已。

他慢慢地笑起，笑得苦澀，卻是那麼的美麗。

讓人連碰都不敢碰。

生怕在他身上留下不完美的東西。

“給我個理由.”

“不為什麼，只是不覺得我們活得太久了嗎？”

惑鉛休陌溫和地笑著，露出了兩個小虎牙，甚是可愛。

“到底是什麼？”

果老頭鷹隼般的眼睛在他的身上掃過，顯然沒有相信他隨口敷衍的回答。

“唔，我才不告訴你呢.”

沉吟了幾秒，惑鉛休陌竟然開始耍賴皮。

“是什麼？”

落羽塵陡然覺得一股不安從心中湧起，到底是為了什麼？聽他們的對話，曼陀羅契約好像和一般的契約有所不同。

況且他們才認識多久啊。

就要什麼亂七八糟的契約。

“塵塵，別問了好麼.”

惑鉛休陌低下頭去，見到這個女子他總是無不忍心去騙她。

“那你告訴我定下這個契約你會怎麼樣？”

落羽塵顯然沒這麼快放棄，搞得景幻羽一干人都是緊張起來，直覺告訴他們事情沒這麼簡單。

“唔，塵塵，你放過我吧！訂都訂了反正都已經解不掉了，結局怎麼樣都已經註定了，那幹嘛還要知道？”

果老頭捏準時間慢悠悠地道，“你不說我可把曼陀羅契約這事告訴她咯.”

“不要，不要說.”

旋即，手掌開始不停地翻動，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果老頭明白了他想幹什麼，立馬閉上了嘴，等待他把字凝在手中。

很快，惑鉛休陌的手不動了，卻還是死死地摁著，他故意讓老者看見了他的手，所以很有信心地問，“果老頭，我們可以走了吧，真有急事.”

旋即，不動聲色地對著他眨眼。

果老頭會意地一擺手，好像略帶失望地道，“唉，你這孩子。

罷了。

罷了，你們走吧.”

老者兀自懸浮在水面上，卻沾不上一絲水印。

惑鉛休陌不得不再次把落羽塵交給了白穆羽。

四個人漸行漸遠，一路留下了許多深淺不一的腳印。

在地面倒影出一個個人影，拖到了很遠的地方。

惑鉛休陌慢慢把攥緊的手鬆開了一條小縫，一道道金黃色的流光逶迤運動，它好像有了自己的思緒一樣拖撒到影子的盡頭，拖撒到果老頭的面前。

果老頭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到金黃色的字型排列成行，一個個字型熠熠生輝，使人睜不開眼睛。

果老頭勉強眯著眼睛看清了上面的字：果老頭，說實話，其實我好像是喜歡上塵塵了，我竟然也會一見鍾情。

呵呵，連我自己都想嘲笑自己了。

我和她不屬於同一個世界，我們擁有很長的生命，而她卻沒有，這讓我覺得很不公平，更不公平的是她的生命只剩下兩年了。

我不能讓她死，所以在那一瞬間我與她定下了這個契約。

果老頭，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還望你以後不要對他們說這件事。

落“雨”即塵，我不喜歡讓她哭，還請答應我罷，休陌再次謝過了。

果老頭呆呆地看著這些字，而這些字就像是他消逝的生命一樣，一個個從虛空滑落水中，隱約好像能聽見字型落水的“撲通”聲。

老者撫摸著還沒掉下去的字型，喃喃自語，“真是傻孩子。

如果世上的人都像你這般單純就不會出現這麼多戰亂了.”

老者衣袂一揮，所有的字型一起掉入了水中，沉沒在湖泊的深處。

就讓這個秘密隨著這些字型一起埋葬在湖泊深處罷。

一抹白色的身影彷彿在一瞬蒼老了很多，搖著頭，消失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