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這麼叫血絡,卻未曾感到不自在,好像是早已習以為常了的兩個字,顯得那麼自然。
血絡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改變,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告訴了旁人一切。
血絡似乎想起了什麼,垂下了緊貼在衍舞臉上的手,踱步走到末風面前,在他耳邊低語吩咐了幾句,便隨著鰨兒消失在淌大的空間裡;消失在飛雪中,異乎於一個正常人那般處之泰然,那雙紫色黯淡無光的瞳孔久久停留在雪中人影上,長髮隨風飄然,分不清是雪還是女子的青絲。
萬籟俱寂的雪夜,他終於不再睜開雙眼,妖媚的紫眸沒有再去看任何人。
風雪呼嘯起來,厚厚的積雪早已覆蓋了整個屋頂。
雪夜中,悄無聲息,一眼忘卻,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白雪。
那棵臘梅樹在冰天雪地中飽受嚴寒,赫然矗立著,只有枝身在搖擺。
細碎的淡粉色花朵漫天飛舞,恍如一個迷失在霧靄中的孩子,那樣漫無目的地行走,永遠也不知何處才是歸宿。
一個長髮及腰的女子俯身拾起那朵迷失了的梅花,放在掌心中,低垂著頭,認真地凝視著,空洞的眼中除了發現了淡淡的落寞之外什麼也找不到。
我並不怕變成盲人,我怕的是那種壓倒性的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會壓得你窒息,像是突然被扼住了脖子。
如果讓我選擇,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命運償還,那是我應有的光明。
她笑靨著,卻如寒冰那麼寂冷。
蒼白的臉頰凍的通紅,狹長的睫毛把雙眼覆蓋,她支起身來,抬頭望著天空的一輪彎月,如此地冷清,寒冷,微弱的表面放射著冷光。
好生寒冷孤寞。
血絡單手撐著樹,枝椏都像前方傾斜,空洞的眼睛好像十分向望光明,抬頭看了許久,黝黑的色調卻從來不會從眼前揮霍。
風在耳邊呼嘯,雪花也落了滿頭,穿的如此單薄的她好像感覺不到痛苦,直到空洞的眼睛閃起淚花,才靜靜地蓋上了眼簾,細密的睫毛上有透明的晶瑩液體出現,渾圓的珠子“吧嗒,吧嗒!”
地快速地下墜,像是一顆顆隕落了的星辰,沒落在鬆軟的雪地中砸出淡淡地痕跡。
凌亂不堪的白絲黏在臉龐。
她抱住身子,把頭埋在膝蓋中,身體緊緊地蜷縮起來,酷似一個受到創傷的孩子,渴望被人保護和守護,但是,好像沒能如她所願。
“血絡.”
一個空靈虛弱的呼喚隔空傳入她的耳中,蜷縮的身體忽地一怔。
她像是一個激怒的小獸,忽地足尖一點,身形凌空一翻,輕盈得像是月下紫蝶,落在枝頭上,不帶任何表情。
手中的零回劍霍然跳出,落到她的手中。
下一秒有形無影的零回就閃電般刺向身影傳來的方向。
不知是人牽動著劍,還是劍控制人而來的隔空一刺。
又快又準且皆狠。
“是我啊!血絡!不記得我了麼?”
喑啞的音調不徐不緩地敲擊著她的耳膜。
血絡的身姿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她陡然醒悟,想要收劍卻已然來不及了,即使已經努力移動劍身,但鋒利的零回還是洞穿了他的左肩胛骨。
發出了沉悶的骨骼破裂聲,血絡驚呼一聲,旋即反身後轉,在黑袍男子倒下去的那個瞬間抱住了他孱弱的身軀,紅色漸染了血絡的一襲紫紗。
血絡的下顎靠在黑袍男子的額頭上,閉上了眼睛,只覺這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