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破曉,他睜開沉重的眼皮。
四周還朦朧一片,周圍只有快速經過的路人,完全把末舞遺忘在角落裡,而末風也不知去向,大概是被劍幽帶回波盪宮。
他動了動手,幾次想把身體從地上撐起來,可最終還是徒勞無功。
只能躺在已經乾涸的血泊中,聞著自己血的腥味,舔著自己的傷口,似個受傷的小獸。
“宮主,那裡躺了一個人.”
一個妙齡女子手指著末舞躺的方向,對著年齡尚小的血絡說道。
“去看看.”
血絡沒有多大反應,只是默默地輕聲對著剛剛的妙齡女子低聲說道。
血絡來到了末舞面前,看著末舞紫色的眼瞳,(當時她的眼睛還沒失明)摸著他俊俏的臉,柔聲問道,“你願意跟我回海宮嗎?”
她怯怯地聲音好像很害怕他會拒絕似的,說得如此輕。
“只要能救我弟弟,那我便去.”
末舞沒有直接拒絕她,只是簡簡單單地碎唸了一句。
“好.”
血絡乾脆利落地答應了他。
旋即又派遣小侍女鰨兒把他帶回了海宮。
待末舞把傷治好了,血絡就把他送去幻劍宮習武。
此人的武學造詣極高,一併學成了海宮的幻術和劍術。
同時也達到了幻術境界的巔峰,運用得如夢似幻,讓人不可堪比。
也不知是不是從失去弟弟以後,從前那種溫文爾雅的他突然變了性情,整天沉默寡言,眼神更是清冷得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那種陰冷感覺,總會讓人避而遠之。
當然也有一些覬覦他那精緻的容貌的女孩,但都被他冷淡的表情而驚嚇住,惹得許多女孩只好遠遠地欣賞他的俊容而不敢隨意接近。
在那以後幾乎沒人見過他笑過,也只有對宮主血絡偶爾清冷的一笑,轉瞬即逝,畢竟血絡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當初救下他,現在的自己還不知道如何萎靡不振。
他也從不閒著,一有空就不停地練習幻術和劍術。
還經常被派遣去做一些危險的任務,也常常取得許多功勞,獲得了一些特殊的情報。
但是,不久後,待末舞想去波盪宮去尋找弟弟時,卻聽聞他早已不在這裡了,好像是隨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離開了鎮上,也無人知曉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有人說可能出逃的那天被殺死了,也有人說他被人救了,之後的去向都一概不知。
所以,往後的四個月裡,末舞經常跑得不見蹤影,整天走南闖北,希望可以在別處得到弟弟的訊息,可最終還是杳無音訊,不免有些怨恨自己為何會生氣而跑出去,這樣風兒就不會因為找自己而跑出去,也不會被他們抓住。
又是一年臘梅花盛開的季節,末舞殺了前任左護法,繼承了他的位置。
當天,被血絡賜名為“衍舞”。
末舞坐在靠窗邊的位置,慵懶地倚著不動,目光瞥向旁邊旖旎的景象,遠眺著窗外的臘梅花。
它們恍如一個個跳躍小精靈,簌簌地飛旋。
血絡閉著眼,雙手合十,十分虔誠地念誦詞。
殊不知他卻望著臘梅呆呆地出神。
恍惚之間,好像又看到了稚幼的孩童在雪中堆雪人。
臘梅花瓣落在他的髮絲上,他輕輕地幫他拿去,任由花瓣隨風逝去。
他問他“哥,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吧!”
他摸著他的腦袋回答,“當然不會離開你啦!”
之後,思緒霍然改變,他看到了緊握的手被迫離開,指尖碰著指尖,一點點地從手中滑落。
陡然之間,漫天的臘梅花婆娑起舞,漸漸地,漸漸地,那個瘦小的身影被漫天飛舞的臘梅花湮沒。
消失在天盡頭。
他奈奈地閉上了眼睛。
你我相隨於地,最終卻要以他人的手將我們分離,不是我們太過懦弱,而是你們太過決絕。
那句生與死的召喚,卻破不開外來的摧殘……臘梅簌簌飛旋……(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