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師命難違。”平穩中聽不出感情的聲音。
與此同時，少年道士從樹林裡鑽出來。
和我第一次見他時。
一模一樣！
還是那麼裝模作樣，全身上下一絲不亂，片葉不沾身。
看清楚我們，少年道士愣了一下。
然後一秒破功，咋咋呼呼的喊道:“妖僧！你果然沒有拔除這隻小妖怪！”
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單手握著立在身後的劍，抖了抖，收入劍鞘，背到背上，繫好，還輕輕地拍了拍，似乎在安撫神劍：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
這是怕我又飢不擇食的把他的劍給吃了？
“小妹，這位施主是符籙派白知靜，師從掌門正陽真人。”
被白知靜沒禮貌的喚作妖僧，空悔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只是溫柔地對我作著介紹。
這讓我更加對白知靜看不順眼，衝他咔嚓咔嚓地咬了咬牙，威脅一番。
“小妹？妖僧，你這是要圈養這隻沾染過人命的小妖怪！這可是除妖師的大忌！古往今來，圈養妖怪，基本都不得好死！”
“交淺言深，白施主，管太寬了。”空悔沉了臉。
“管太寬？你自已找死道爺我才懶得管！但是你這可是會拉著其他人墊背的！我一定要上報除妖師行會的！”白知靜氣急敗壞的威逼利誘，“如果你現在就把這隻小妖怪封印，我就幫你隱瞞此事。”
“隨你。小妹，我們走。”
白知靜蠻不講理：“不許走！”
這人手速飛快，攔住空悔的同時瞬間甩出兩張火符，滅了端坐在盔甲士兵肩膀上，吃瓜看熱鬧的怨靈死氣。
“……”
吃瓜有風險，吃瓜需謹慎。
“臭道士！你絕對會不得好死！”小怨靈最後的哀嚎，充滿了怨氣與惡毒。
說的對！
我在心裡默默地為它點個贊。
“前面就是主戰場，充滿了怨氣與死氣，會讓妖怪迷失自我，變成只知殺戮的怪物！”
“多謝提醒，貧僧知道。”
空悔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知道？知道你還帶她去？”白知靜像是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下，接著不是那麼氣勢洶洶的說道，“雖然她是我見過的最乾淨的妖怪，可只要是妖怪，就會被怨氣與死氣汙染的，只是遲早的事……”
空悔完全無視白知靜的嘰嘰喳喳，拄著伏魔禪杖，繼續大步往前走。
“哼！”我就沒有空悔那般好脾氣了，與嘮嘮叨叨的白知靜擦肩而過時，踮起腳尖，仰頭怒視著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走了數個時辰之後，原本稀薄的猩紅血霧變得愈發濃郁起來，彷彿要將整個人都吞沒其中一般。
此時大約已到了巳時，但這片空間卻被詭異的黑紅色霧氣所籠罩，一絲一毫的陽光都穿透不進來。
空悔氣定神閒地走在最前面，他身披一層淡淡的佛咒金光，宛如一盞行走的氣死風燈，在這瀰漫著血腥氣息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
白知靜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在中間，彷彿一個剛剛喝過幾杯酒但還未完全喝醉的人，身體微微搖晃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倒，但又總能勉強保持平衡，踉踉蹌蹌的像個不倒翁。
他因勸說不住空悔，便死皮賴臉的跟過來了。
可這片空間的怨氣、死氣與煞氣實在是太濃烈了，哪怕他提前在自身周圍布了個亮閃閃的七星劍陣。
似乎也沒太大的效果。
“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面很危險……”
都快無意識了，竟然還沒放棄說服空悔，真是令人佩服！
怨氣與死氣對我沒什麼影響。
煞氣倒是像刀子一樣，時不時地割裂我的面板，痛不是特別痛，但讓我的心情越來越煩躁。
啊，總感覺肚子越來越餓了呢……
好想吃東西啊！
這種寸草不生的鬼地方，地上盡是些不成人形的骨頭與腐肉，臭死了！
身邊偶爾會飄過一隻缺胳膊少腿沒腦袋的靈魂，這時空悔會停下來，念一段往生咒，指引靈魂入冥府。
隨著靈魂出現的越頻繁，靈魂碎片越稀碎，我身上也佈滿了上百道深淺不一的血痕，好不容易停歇的肚子，也再次擂起了狂暴的戰鼓。
此刻東倒西歪，像個提線木偶般走著的白知靜，還不知道我已經雙眼冒綠光的盯著他了。
好想吃！
白白嫩嫩的大肥羊，看著就很好吃的樣子。
我嘴裡的口水已經收不住，都流出來了……妖怪就該遵循妖怪本能，不再猶豫，我舉起乾枯的雙手，伸出黑色的鋒利爪子，抓向白知靜。
把他吃掉！
吃了就不餓了！
我真是受夠了餓肚子的感覺了！
一個餓鬼撲食，大肥羊就被我按倒在地上，像只瀕死的小鹿微弱地掙扎著。
哼！
你就叫吧。
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的！
正當我張開血盆大口準備享用美食之際，眼角餘光之中，卻瞥見一個巨大的黑影，狠狠地砸向了我。
抱著大肥羊就地一滾，躲過巨大黑影。
抬眼一看，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幾十人高的惡臭大肉山。
肉山像只沒有腦袋與眼睛的巨大的蜘蛛。
八隻大手臂上幻化出巨大的弓弩、大斧頭、刀、槍、劍、矛、戈以及戟，滾瓜切菜一樣亂舞著。
肉身像只蠢笨大肥蟲一樣蠕動，顫抖出一圈圈漣漪，噁心極了。
八隻超級大手臂，異常靈活，快準狠地攻擊著我，砍、劈、刺、剁，輪番上陣，像是要把我和大肥羊一口氣做成糜爛的餃子餡。
好好的進食時間，被這番打擾，簡直煩不勝煩。
區區一個還未成型的千屍妖，也敢如此放肆。
我絕對要碎了它的妖核。
一把將大肥羊用力甩飛出“腐肉蜘蛛”的攻擊範圍，三下五除二的爬到肉山頂，一個扎猛子，鑽入肉身裡，老鼠打洞一樣到處亂鑽的找著妖核。
找著找著，眼前突然出現一點黃豆大小的紅光。
妖核，找到了！
我狠狠地抓了過去。
只是還沒等我用力捏碎它，我眼前的畫面卻突然來了個大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