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總。”
“祝總——”
“祝總？！”
車子停好後，林幸接連叫了三次，祝允川才回過神來。
自已已經回到家樓下的停車場了。
“祝總，你沒事吧？”
林幸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如今他們正在死磕滋顏的專案，在這個關頭，怎麼就突然遇到了祝總十年未見的初戀？
搞不好是競爭對手公司動的手腳，偏偏這個已經瘋掉的、沒有自理能力的女人，還真的就是祝總心心念唸的白月光。
就連婚外情，都是照著這張臉找的。
這可不行。
一個成功的男人，是不能有這種軟肋的。
“我沒事。”
祝允川搖搖頭，解開安全帶想要下車。
“祝總——”
“沈小姐，是很可憐，可她已經瘋了......”
“我們，還是要向前看。”
祝允川停下了下車的動作，回過頭，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注視著林幸。
冷漠，疏離。
“我知道。”
半晌，他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就下了車。
回到家中。
周釃文不在家，顏夕在不在他也不知道，這“兄弟”二人私下裡幾乎沒什麼往來，兩個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實在是沒有演戲的必要。
他原本是要回喬可可那裡的，可與沈畫的重逢打亂了他的所有安排，就連想到喬可可的臉，他都感覺到有些噁心。
明明長著一張相似的面孔，和一模一樣的眼睛，憑什麼她能在舒服的房間裡安穩養胎，她卻只能住在骯髒昏暗的精神病院，連最基本的自由都被限制？
祝允川一屁股坐在臥室裡的雙人床上。
相比喬可可，曾經睡在這張床上的女人，更讓他憎恨。
十年前，他對她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在得知自已被擺了一道後，無力反抗只能遵循家庭的安排，他便開始恨她。
五年前，莊黎成年，他也早就放棄了尋找沈畫，乖乖訂了婚，也逐漸向命運低頭——
會在見面的時候主動牽起她的手，也會在交談的時候，透露出對未來的打算。
這些表面上的“屈服”，讓莊黎有了誤解，以為對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愛上了自已。
至於幾年前耍的那次小聰明，她還有些慶幸——
幸虧那時她那樣做了，勇敢一次，便能換來終身的幸福。
她哪裡知道，祝允川在十幾歲的時候便有個青梅竹馬，甚至早早私定終身了呢？
“你在哪裡？為什麼不接電話？”
在對數個來電視若無睹後，喬可可的訊息，到底還是發到了祝允川的手機裡。
他嘆了一口氣。
自從拿下陳星以後，祝允川愈發不可收拾。加上滋顏一直不痛快把合同簽了，導致他每天壓力都很大。
過去的小心翼翼，也從在陳星身上破戒後，徹底消失不見了。公司幾個原本對他有意的小主播，只要主動，祝允川便根本不會拒絕。
自然的，對待快六個月的喬可可，耐心和興趣也越來越少。
“喂，寶寶，剛才我在開會，現在下班了。”
他把電話撥回去，儘量隱藏心裡的厭煩。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有身孕的喬可可自然是有恃無恐，語氣很不客氣。
“我今天有些累，想回家待會兒——”
“為什麼要回家？那個死肥婆回來了？還是，你想揹著我做什麼？？？”
“喬可可，你是不是有病？”
他終於忍不住了，心煩和厭惡在此刻凝結成了一口惡氣，如果她在對面，祝允川恨不得全都吐她臉上。
“你說什麼？”
“我說你他媽有病！病得不輕！我掛了！”
祝允川毫不留情結束通話了電話。
門外的顏夕，聽到屋內憤怒的吼聲，輕輕笑了笑。
見到真正的白月光後，替身也變得讓你噁心了吧。
忍無可忍了吧？
很好。
十分鐘後，祝允川重新出了門。
按照原路，他驅車來到了六院。
正在辦公室裡吃晚飯的護士見到祝允川愣了一下，聽到他想要重新看看沈畫時，有些猶豫。
身為護士，她們實在是害怕這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男人，和白天一樣情緒激動，再對病人造成什麼傷害。
“我只是想見見她，保證不會做什麼的，拜託了——”
“好吧，你一定要剋制住自已，坐班的醫生已經下班了，只有一個值班醫生，若是真鬧出了事情，我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重新坐在沈畫對面，祝允川的心臟繃緊了。
顯然，她已經不認識他了，可能白天的碰撞讓她對他還有些印象，看著他的目光有點害怕，又帶了一些好奇。
十年了......
她瘋了十年......
甚至，她懷了他的孩子，又被逼著打掉了......
祝允川並不知道沈畫被繼父侵犯的事情，白天聽那老護士的言語，很有可能是沈畫的母親見女兒懷孕，而沈畫又咬死了沒把他供出來，隨口說是被什麼人強暴，覺得丟人，草草打掉了孩子。
至於這期間，沈畫的經歷，一定是很恐怖，很痛苦的。
這都要怪他......
是他太過無能，在她最難的時候，一無所知。
“我們認識嗎？”
看著對面的男人，正痴痴的望著自已，沈畫好奇道。
“認，不，不認識。”
祝允川吸了吸鼻子，慌亂的有些語無倫次。
“唔，那看來，你也不認識小川哥哥了......”
“小，小川哥哥？”
祝允川愣住。
“嗯！是呀！你看，我還等著小川哥哥來娶我呢！”
說著，沈畫從床頭的抽屜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粗糙的摺紙戒指。
“你看！好看嗎？”
他伸手接過，假裝細細端詳，鼻子一酸。
“嗯，好看。我們沈畫，手這麼巧，做得很好看。”
頓了頓，用力剋制住想要哭的衝動，他又開口。
“沈畫，我認識你口中的小川哥哥，我們，很熟悉，你想和他說什麼嗎？”
“咦？真的嗎？那太好啦！下次你把小川哥哥帶過來好不好？如果他很忙的話，那你就幫我傳個話也好。”
“好，什麼話？”
祝允川牽過女人的手，又提起她的無名指。
“呃，你就說，就說，沈畫一直在等小川哥哥，把我娶回家......”
對“陌生人”袒露心意，讓沈畫有些害羞，她垂下頭，臉頰飛上了兩朵紅雲。
祝允川點頭，左手拿起那紙戒指，輕輕地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護士還在門口，他不方便做更多。只能伸出手，撩起沈畫的頭髮，輕輕摸了摸她的臉。
“我一定告訴他。”
隨後起身，趁著沒人注意，慌忙擦去眼角的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