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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涉險

這位“慕公子”在車裡備了些吃食點心,喂著她吃,一路上楚嫆就靠著這些點心勉強果腹。

她身子本來就很弱,臉色一直不太好。加之這兩天換了水路行進了一會兒奔波勞頓,更使面板顯出病態的冷白。

如今她啞了,憐秋也不知去向,心中的擔憂愈來愈深,可眼下進寧湘侯府是唯一的選擇。

夜色漸深,馬車裡面暗下來,她淺淺睡著,突然馬車停下,讓她身子一倒,脖頸痠痛的感覺讓她清醒。

“醒了?”對面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把弄著扇子,“我們已經到侯府了,下車吧。”

說罷,他先行下車,隨後扯著楚嫆的胳膊踉踉蹌蹌地下了車。

楚嫆的額上已經沁出冷汗,一雙美眸迷濛。

她看到從後面的馬車中下來十來個捆著的年輕男女,面上皆是恐懼之色。

她感到手腕刺辣辣的痛,似乎已經被麻繩磨破了面板。

“慕公子”感到她的異樣,目光繞到她身後被困住的雙手。

那纖細蒼白的手腕已因麻繩的捆綁洇出紅色血痕,血甚至還滴在了珠子褐的綢衣上。

這麼嬌弱?

“慕公子”皺起眉來,眸中似乎有一絲糾結,但隨後又消失不見。

他帶著頭,身後跟著一眾被綁來的男男女女,兩旁皆有帶著兵器的侍從看護。

楚嫆跟著向前走,不遠處即看到寧湘侯府奢靡的大門。

白色石階前是兩座雕刻栩栩如生的石獅,再兩旁還有做工精細的燈柱。

一行人等步上石階,楚嫆抬頭看到用金汁書寫的巨大牌匾,似乎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大門看著甚至要比名震京畿的姜首輔府邸的還要氣派得多,縱七橫七的金色門釘在燈光掩映下呈出點點光澤。

楚嫆抿著唇,垂眸跨過高高的門檻,穿過撇山影壁,極盡奢華的侯府便映入眼底。

也許這裡的每一塊磚石都藏著秘密。

“慕公子”一路引著眾人到了名為“修鴻院”的庭院中。

這修鴻院佈局獨到精細,之中的假山清泉、亭臺花草無不彰顯侯府的尊榮。

綏州在灕水以北,是除了臨淄之外離灕湘最近的城。

雲濯帶著雲七、雲九,擇了一隊東廠錦衣衛番子連夜趕路到了綏州。

此前他已查明當日從東華山附近一路出城的車馬明細,順藤摸瓜確定了楚嫆的去向。

只是……他這兩日還真想不到,她會被人綁到那裡去。

雲濯一襲緋色團花暗紋錦袍,身騎宿泱走在隊伍前面,雲七,雲九駕馬伴於兩側。

“督主,您似乎對這邊很熟悉?”雲九年方十九,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好奇。

按理說他們督主是東廠統帥,這幾年上任,還從未親自來這麼遠的地界辦事,怎麼能這麼清楚綏州、臨淄彎彎繞繞的路徑和區域?

雲濯眸子一冷,睨了雲九一眼。

雲九忙捂住自已的嘴巴,明亮的眸子識趣地轉過去不再看雲濯。

這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加快速度行進吧,”雲濯眸光緩和下來,“我們不能再耽擱了。”

一行人等快馬加鞭出了綏州城。待下午越過臨淄,就可以行水路到達灕湘北郡。

“真是讓本宮沒想到……本宮還沒有下死手,就有人先本宮一步幹了這樣的事,也算得本宮這妹妹,時運不濟……”楚瑤斜倚在貴妃榻上,手裡搖著玉面金穗鳳凰團扇,杏眸裡滿是得意。

楚嫆已經失蹤了幾天,前兩日那東廠督主進宮來請了聖旨,這才得以去查。

要不是如此,父皇甚至都不想去管她。

也對,現在的楚嫆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讓父皇重視?好容貌又如何,沒了到也就沒了。貴妃已死,定國公犯下重罪,她楚嫆若是也死了,那倒也更乾淨了。

想想就好笑。

不過那閹宦竟然會親自進宮求旨去尋她……真是有趣。聽說謝欽也是急得不行,想要去找楚嫆,但被太傅禁足在了太傅府。

楚瑤臉上笑意愈來愈深,眸子流轉間,目光定在跪在她榻邊的瘦弱宮女。

“你倒還算有用……”楚瑤紅唇勾起,“若她過些日子活著回來了……本宮交代你的,你可不要忘了哦,否則……”

“是,是!為殿下鞍前馬後,奴婢萬死不辭!只求殿下能放過……”

“本宮知道!不用你來提醒本宮!”楚瑤不悅,團扇一脫手甩在宮女臉上。

屋裡點著檀香,楚嫆被侍從按著肩膀跪下。

“侯爺,世子。這些都是從各地新挑選來的啞奴,還請您二位過目。”

楚嫆垂著腦袋,靜靜等著。

“嗯。”

半晌,一聲沉悶的聲音傳來,似乎不帶任何波瀾。

“慕凡,你先下去吧。”

這聲音不同於方才的冷淡沉鬱,應該是年輕男子的聲音。

慕凡拱手退下,將要越過楚嫆時,又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侍從、婢女悉數退去,屋內頓時空曠了不少。

“都抬起頭來,現在垂著頭做什麼?!”那年輕男聲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耐和慍怒,語調上揚,嚇得有些人不住抖了一下。

楚嫆看著周圍人陸陸續續挺起身抬頭,她抿了抿唇,便也抬起頭,一眼就看到端坐在黃花梨木圈椅中身著紫色蟒紋流雲錦袍的中年男子,又看到走下臺階、一襲青色衣袍的男子。

這年輕男子膚白墨眉,一眼看去便知是貴胄人家的孩子。只不過瞧起來脾氣不大好,對著跪在身前的這些男女就是推推搡搡,皺起眉來就是一頓嫌棄。

想必這就是寧湘侯和世子。

尤宗回撫摩著指上的玄色玉扳指,眉心微蹙,對著尤徽道:“你在這兒挑吧,挑好了就吩咐慕凡,領到分屬的幾個院子裡去。”

他緩緩起身,走下臺階,拍了拍尤徽的肩膀,眼中意味深長。

“知道了爹。”

尤徽撇撇嘴,踱步在跪著的男女之間。

尤宗回也不再說什麼,大步向著門口走。

楚嫆屏息凝神,目視前方不敢再四顧。

直到紫色蟒紋衣角闖入她眼簾凝滯不動。楚嫆不明所以,但也沒有抬眼去看。

尤宗回看著跪在玄色地板上的女子,原本淡漠蒼老的眼頓時多了幾分異色,沒想到有一日充府啞奴也有這樣的絕妙的姿色。

他剛想蹲下細看,卻被尤徽打斷。

“這個倒還算不錯。父親,讓給孩兒處置了吧?”尤徽聲音輕佻虛浮,絲毫不懼自已的爹,率先俯身勾起楚嫆的下巴,眼中輕佻玩味。

尤宗回皺眉,目光冷冷盯著尤徽,但半晌又收回來,“罷了,一個黃毛丫頭,你隨意處置吧。”

他揮袖離開,尤徽眼中玩味不減,拍手叫來一個小侍從,手指了指其餘的人,輕聲耳語吩咐了幾句,侍從就先退下去了。

他重又走到楚嫆跟前,看見她的手被反綁著,便從腰間抽出一柄精緻小巧的匕首,割斷了沾著血的麻繩。

楚嫆面不改色地看著,直到她被尤徽橫抱在懷裡才慌張起來。

她很不喜歡尤徽身上的氣息,更不喜歡這個流裡流氣的世子爺,她再如何不濟,可到底還是一國公主。

楚嫆被抱著一路出了修鴻院,彎彎繞繞進了另一方院落。

這廝不會……

楚嫆心下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