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過後,大雨傾盆而下,唐深在亂葬崗中睜開眼睛。
胸口作痛,血紅的瞳孔浸滿冰冷的雨水。
他覺醒了天魔血脈,沒死成,但這件事成了他一生揮之不去的陰影。
他不明白,母親為何這般恨自已。
為何父親這般愛母親,母親卻不識好歹、竟親手殺了他!
他更不明白,那個自詡正義的張安,明明用陰險狡詐的手段殺害了父親,憑什麼被萬民稱頌!
花影:?
這哥腦子沒病吧?
強取豪奪、殺人全家、日夜侮辱,這他爹的也叫愛?
人芸娘沒把你們這對賤種父子千刀萬剮都是她心地善良。
還說張將軍陰險狡詐?他再陰險也沒有無緣無故衝進魔域殺魔放火、搶劫毀城。
明明是魔族先侵害平洲的,人張將軍為保平洲安寧還個手而已,艾瑪在他心裡還成了大反派了。
你無敵了,孩子!
唐深後來的經歷就和大多數陰鬱美強慘男主差不多。
先顛沛流離,後忍辱負重,奪回了屬於他的魔尊之位,性格陰暗,平等地恨所有人族和修士。
直到遇見女主容心溪才被治癒。
容心溪那可愛嬌俏的身姿,以及無條件支援、信任他的心,深深溫暖了唐深,成為了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花影:光你大爺!
支線任務已經完成,她不想再看這些唐深和容心溪你儂我儂的肉麻記憶,一道穿雲裂石的魔氣自指尖迸出——
時間恢復,飛沙碎礫漫天翻湧,唐深使出全力抵擋,卻仍不敵。
他周身筋脈被盡數震碎,仰躺倒地,噴出一口老血。
自從他變強、登上魔尊之位後,就只有他傷害別人的份,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他。
可是此刻,童年看著父親被殺和被他人拋棄的無力感再次捲土重來。
疼痛入骨,唐深顫抖地睜眼,就驟然看見一道粉色的身影、焦急地朝自已跑來。
是容心溪。
她撲到唐深身上,心疼地捂著他往外溢血的傷口,熱淚盈眶。
之後,她憤慨地轉頭瞪向花影,拿出儲物戒的攻擊法器不停朝她扔去。
“張黎你這個殘忍的女魔頭!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深深哥哥!”
唐深看著容心溪為自已憤憤不平的模樣,心底霎時變得柔軟。
無論自已如何惡劣陰暗,無論天下人多麼憎恨自已,只有容容不會拋棄自已。
她總是這麼善良溫柔,就像上天派來拯救自已的神女。
透過幽蝶窺見唐深內心所想的花影噁心得直反胃,在原來的世界吃毒藥都沒這麼想吐過。
容心溪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仍是哭哭啼啼,一副被迫害的小白花模樣,朝花影邊扔法器邊罵。
“你和你爹一樣,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爹害死了深哥哥的父親,你現在又來害我們!”
“你根本不懂深哥哥,他有難言的苦衷,當年他的父親就是吃了浩洲丹修的丹藥才遭遇不測,所以深哥哥恨浩洲修士,想為父親報仇,他何錯之有!”
“錯的是你們,是這個世界!”
花影被她的勾八邏輯氣笑了,歪頭躲開法器,陰冷道:
“如果說他屠殺修士是為了給父親報仇,那你私自開啟結界是為了什麼?浩洲修士待你一向不薄!”
“還有那些遭受連累的平洲百姓,你能日日更換昂貴的浮影紗,靠的可都是他們的賦稅!”
“我……”,容心溪噎住,下意識攥緊了精緻的裙子。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眼底升起不悅。
“我當然是因為愛深哥哥,所以才想幫他……哼!你不過是嫉妒我能得到他們的愛罷了!”
“像你這種冷酷無情的壞女人,才不會懂我們的愛情。”
此言一出,花影頓時收斂笑容,神色轉為陰桀。
她盯著抱在一起,踩著無數人的屍骨高歌愛情的二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你的愛情,憑什麼要用別人的生命買單!”
“嗬啊啊啊!”
嬌嫩的女聲因疼痛而扭曲,容心溪的琵琶骨被萬魂穿透,血流如注。
她還來得及沒丟出最後一個攻擊法器,就隨著花影的響指,被傳送到了魔宮地牢。
兩個渾身爛肉的奇怪生物出現在眼前,容心溪嚇得尖叫,害怕地往後縮。
其中一個眼眶空蕩蕩的怪物聽到她的聲音,頓時激動起來,拖著血淋淋的身體朝她走去,嘴裡發出難聽的怪叫。
另一個怪物也認出了她,同樣怪叫著追她。
容心溪驚恐萬分,捂著肩膀瘋狂逃竄,完全沒認出面目全非的容千峰和孟洛。
然而這個方形空間很狹小,她根本跑不開,還因為太過慌張,踩水摔了一跤,肩膀的傷口磕到地面,疼得臉龐慘白。
不對!水怎麼突然升高了!
扶著牆狼狽起身的容心溪赫然發現地上的水不知何時上升到了膝蓋,她顫慄著抬頭,對上花影那張獰笑的臉。
她這才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這是花影復刻的水牢!
和當初她關押張黎的地方一模一樣!
水位越漲越高,那孟洛和容千峰也逼近了容心溪,他們那糜爛惡臭的手緊緊抓著她,惹得她顫聲驚叫。
躺在水牢邊緣的唐深眼角發紅,蒼白俊逸的臉上滿是殺意,朝著花影恨聲道:
“張黎你還是人嗎!連容容這樣的弱女子都不肯放過!”
“你放了她,人是我殺的,你有什麼衝我來!”
聽見唐深的狗叫,花影果斷地舉起萬魂拍蒜似的朝他頭部拍下,強橫的魔氣幾乎將他的頭顱拍扁——
“急什麼,馬上到你。”
水牢裡的水位已經沒過了容心溪的頭頂。
她的身軀被極寒的冰水凍到失去血色,狼狽地揮舞四肢,踩著容千峰和孟洛往上浮。
張黎當初被她和孟洛關在水牢數年,每當張黎稍有不順從,她就讓孟洛開閘放水,自已站在邊上,高高在上地欣賞張黎掙扎。
嘴角還噙著悲憫的笑,“師姐,你屢次三番害我,按理說我應該把你押上清玄宗,讓師尊殺了你的。”
“但是誰讓我從小吃齋、不忍殺生,這才留你一命,你應該心懷感恩,乖乖獻出內丹和劍骨才是,怎麼這般頑固……”
此刻的容心溪終於體驗到了張黎的痛苦,她再維持不住矜貴高傲的小公主形象,拼命朝花影喊叫——
“快放了我!師尊要是知道,不會咕嚕……放過你的咕嚕咕嚕~”
花影把她的威脅當放屁,再次將水位調高,然後歹毒地往水裡撒辣椒粉和薑汁。
水裡的三人都有傷口,頓時被辣椒水刺激得痛不欲生。
容千峰傷得最慘,也最先受不住,抓住容心溪踩在自已肩膀上的腳,狠狠將她拽下,隨後踩著她的頭浮出水面。
孟洛也不甘示弱,往日狼狽為奸的三人,現在都只顧自已,在水牢中互相踩來踩去。
指甲撕扯開對方的皮肉,辣椒水醃得更深,淒厲的慘叫在水中化成一串串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