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允輕輕地敲了敲門。
沒有任何回應。
他再次敲門,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握住門把手,嘗試著轉動,但門緊鎖著,沒有開啟的跡象。
陳道允輕嘆一聲,隨即將手中的鑰匙插入鎖孔。
“咔嚓”,鑰匙輕鬆轉動。
他握著門把手,準備開門——在這一刻,一股不安感掠過心頭,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觸控了頸部的念珠。
他突然意識到,這是自已首次主動與其他玩家對峙。
雖然事到如今,一絲恐懼開始在心中蔓延。
緊握念珠,陳道允試圖平復內心的波動。
沒關係,在與她的對決中被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即便真的被殺,也不過是遊戲過程的輕微改變。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他在心中反覆這樣告訴自已,逐漸感到心情平靜下來。
這樣就沒問題了。
下定決心的陳道允推開了門。
他滑步進入房間深處,環視四周。
正如他所預料的,房間內空無一人。
她顯然因為敲門聲而警覺起來,可能已經躲藏了起來。
血命館的客房內並沒有太多可供藏身的地點,找到她並不難。
但在此隨意行動,激起她的激烈反應,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陳道允首先用平和的聲音試圖緩解她的警惕心。
“姬夢璃小姐,你在這個房間裡吧?我聽陸明說你在這裡,特地前來找你聊聊。我沒有敵意,你能現身嗎?”
等了片刻,四周依舊寂靜,沒有任何回應,也沒有姬夢璃出現的徵兆。
她是仍在保持警惕,還是已經離開了這個房間?
如果是後者,那麼現在的情況就顯得相當愚蠢。
陳道允心想,於是再次嘗試呼喚。
“姬夢璃小姐,我再次強調,我沒有與你為敵的意圖。遊戲已進入尾聲階段。剛才我和陸明合作,成功將巫行遠困在了冷庫。一旦他死去,那時仍活著的我、你和陸明將成為遊戲的勝利者。因此,我沒有傷害你的理由。我真的只是想要簡單地交流一下。你能出來見我嗎?”
儘管他的語氣充滿了誠意,但回應他的,仍舊是一片沉默。
陳道允意識到這可能有些危險,決定一個個檢查可能的藏身地點。
他輕輕嘆了口氣,就在這時,衣櫃裡傳來了“咚”的一聲,彷彿有物體撞擊的聲音。
他將目光轉向衣櫃,眯起眼睛仔細地觀察。
在一片寂靜之後,衣櫃門緩緩開啟,露出了緊張的姬夢璃。
她的雙手藏於背後,警惕地注視著陳道允。
陳道允也緊緊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他心想,她依然美得如同洋娃娃一般。
若非在這種情境下,她的美麗或許不會如此動人,這種美是如此具有迷惑力。
為了表明自已並無敵意,陳道允展示了空空的手掌,微笑著向她打招呼。
“啊,原來你在這裡。看到你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託你的福。那麼,你想要問些什麼?”
儘管被陳道允的氣勢所壓倒,姬夢璃意識到他並不會施展咒語。
但她的表情依舊保持著警惕,沒有靠近,而是維持著一定的距離。
在平時,被保持距離會讓他感到些許失落,但在此刻,對陳道允而言,這並非壞事。
他沒有刻意縮短與她的距離,而是保持著微笑,示意她安心。
“不是陸明,而是我,讓你感到失望了嗎?”
“那是……當然的。因為你來了,這意味著……”
“沒錯。如果不是陸明,你就無法用藏在手中的刀子刺向他了。”
這句話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讓姬夢璃的肩膀微微顫抖。
兩人相互凝視,一時間,沉默在他們之間流淌。
最終,姬夢璃忍受不了這份沉默,打破了僵局。
“你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我要殺陸明?我不明白你的話。”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現在手中藏著一把刀,本打算用它來殺陸明。但來的不是陸明,而是我。所以我猜你可能感到失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手中確實有刀,但那是為了自衛,並非為了殺害陸明。”
姬夢璃將原本藏於背後的手緩緩移到一旁,讓陳道允清楚地看到。
正如她所說,她的右手緊握著一把刀。
陳道允目光落在那把刀上,隨後提出了質疑。
“不過,根據遊戲規則,暴力行為是被禁止的。你認為持有刀具作為自衛是被允許的嗎?”
“規則上確實禁止了暴力。但是,當遊戲剩餘人數為四人時,持有這樣的武器可能會發揮作用。如果能一擊致命,遊戲就會立刻結束,而且可能不會因為違反規則而受到懲罰。”
“哦,姬夢璃小姐有信心能夠一刀致命嗎?那可真是了不起。我自問做不到。”
“我不確定是否能做到。但至少,它可以作為一種威懾力量……”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不過,關於你企圖殺害陸明的事情,你應該承認吧?”
陳道允保持著微笑,反覆提出同樣的問題。
姬夢璃顯得不悅,皺起了眉頭,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殺陸明?我沒有任何理由去殺害一個願意為我拼命的人。或者說,陳道允,你認為我有殺害陸明的理由嗎?”
陳道允依然保持著微笑,微微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是的,你有。因為你有充分的動機被邀請到這個遊戲中,你無疑是個壞人。你原本計劃利用陸明,一旦利用完畢,就打算除掉他。現在遊戲剩餘的人數是四人,你想要殺掉他來結束遊戲。我的推測有誤嗎?”
“大錯特錯,你的指控簡直荒謬。而且,如果我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是個壞人,那麼我早就應該被鄭毅的咒語殺死了,不是嗎?我必須提醒你,我已經得到了正義使者的無罪判定。”
姬夢璃直視陳道允,目光堅定而銳利。
但即便面對這樣的她,陳道允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從容地反駁。
“當然,我記得鄭毅認為你是好人,你在那個場合表現出了對殺人的厭惡。所以,姬夢璃小姐,雖然你沒有犯下應受懲罰的罪行,也認為殺人是錯誤的。但是,僅僅因為沒有做過壞事,並不意味著你就是好人。你對殺人並沒有牴觸感,對吧?甚至,你內心深處渴望嘗試殺人。”
“你憑什麼這麼說……”
“如果我沒有記錯,當李雪薇小姐詢問你是否願意參與女性間的幸福爭奪戰時,你是這麼回答的:‘我的朋友中,沒有人能犯下和李雪薇同樣的罪行。’我聽到這句話時感到非常驚訝。為什麼你在說“我的朋友中”時,沒有包括你自已呢?”
陳道允打斷了姬夢璃的話,嚴肅地敘述著。
“你記得還真清楚……”
“是的。作為大師,我對這類對話很感興趣。那麼,為什麼你在回答李雪薇先生的問題時,沒有把自已包括在內呢?”
“這不過是言辭上的小技巧。實際上,我自已都不記得我說過什麼了。”
“那麼現在,讓我在這裡施展“虛言即死”咒語。然後,你可以宣稱‘我沒有犯下和李雪薇小姐同樣的罪行’。這樣可以嗎?如果你不是我認為的那種惡人,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陳道允的語氣雖然平靜,但他正一步步地縮小姬夢璃的迴旋餘地。
這一次,陳道允刻意利用了自已的天性。
如果姬夢璃的本質真的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那麼在遊戲結束後,她可能會成為他和陸明計劃的障礙。
因此,有必要冒險揭露她的真實面目。
在這場審問中,陳道允天生的特質發揮了巨大作用。
在他的預想中,對於姬夢璃來說,她無法確定他進行這場問答的底氣有多足,這應該讓她感到困惑。
在這種壓力之下逼近,足以削弱她的辯解,迫使她透露出真相。
姬夢璃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為了保持冷靜,隨後為了避免陳道允施展“虛言即死”咒語,她強行轉移了話題。
“就算假設我是那麼危險的人,我怎麼可能殺得了陸明呢?難道你不知道我和陸明是如何成為夥伴的嗎?當我決定和他組隊時……”
“你浪費了自已的咒語。而且,透過頻繁與陸明一起行動,你也失去了獲取新咒語的機會。”
“陸明,你已經對你說到這個地步了……感覺有點被出賣了。”
姬夢璃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她憤怒地嘟囔著。
無錯書吧陳道允輕輕搖頭,否定了她的話。
“不,並非如此。關於你們這種不平等的夥伴關係,是在第二天午餐後,顧晨風發現並告訴我的。他說,當他思考為什麼你會選擇和陸明組隊時,很快就明白了。”
“第二天顧晨風就知道了……但既然你知道這些,你應該也明白我無法殺死陸明,對吧?或者,你認為我私下裡從別人那裡得到了咒語?”
姬夢璃帶著自信的微笑問道。
陳道允緩緩搖頭,直接否認了她的猜測。
“我並不會這麼說。你避免與其他玩家接觸,是為了避免引起陸明的懷疑。而且陸明是個非常細心的人。如果你有任何可疑的行為,他肯定會立刻察覺並追問。”
“那我不就沒辦法殺死陸明瞭嗎……”
“但是有一個方法——不,實際上只有一個方法。你可以與陸明交談而不被他察覺。在浴室這樣一個封閉的空間裡,單向地讓他聽到你的聲音,對吧?”
“咕……”
姬夢璃的面孔因屈辱而扭曲。
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已的情緒,一直維持的善良面具出現了無法修復的裂痕。
陳道允觀察著她的變化,終於確信自已的推測並非臆測。
然後,他從容地張開雙臂,加強了對姬夢璃的心理壓力,同時揭露了她的同謀。
“你一直在透過監控攝像頭與主辦方……聯絡。既然你能夠利用咒語與陸明組隊,那麼你突然襲擊並殺害他,應該不會違反遊戲規則。你一直在尋求這樣的機會,並且已經得到了殺戮的許可。我說得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