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使用殺戮咒語時，能否透過付出某種代價來提升其威力？”
“透過付出代價提升威力？嗯，至少我未曾聽聞過，你具體是指什麼呢？”
巫行遠顯然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他帶著疑惑反問。
這個問題同樣引起了柳嫣然和姬夢璃的好奇，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陸明。
“我的意思是，在使用咒語時，如果設想自已付出了某種代價，比如生命，是否可以增強咒語的效果。通常殺戮咒語只能針對單一目標，我在想，是否能夠透過想象付出生命的代價來攻擊多個目標。”
“透過付出代價來增強咒語的效力？雖然已有研究顯示想象可以決定咒語的強弱，但從根本提升威力或增加目標數量的做法，幾乎沒有被探索過。即便有研究，也鮮少有人嘗試透過增加風險來提升咒語的威力。”
“這種想法，難道不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嗎？”
“不，實際上人們很少會這樣想。我更好奇的是，你是如何想到這樣不同尋常的想法的。”
“這對我來說並不奇怪。殺戮咒語的發動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想象。自然地，我就會思考是否有能增強咒語效果的想象。僅憑正確地描繪出發動咒語的想象是不夠的，這一點從主持人和你的話中就能看出。於是，我開始思考，除了正確的想象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方式能增強咒語。”
陸明平靜地陳述完自已的想法，然後繼續說道：“而且，我不僅僅打算嘗試想象。”
“聽你這麼說，似乎只要承擔想象的風險，就能直接增強咒語的威力。但我真心認為，那些風險是真實存在且可能降臨到我們身上的。如果想象的力量真的能夠改變現實，那麼想象自已付出生命，豈不是意味著自已也會死去？”
“……這確實是個問題。如果想象真的能成真，那麼想象自已失去生命，實際上生命就會消失。這在某種意義上，就像是咒語發動了兩次。”
“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這種超自然的力量不可能在沒有風險的情況下使用。承受風險的，當然是咒語的使用者。甚至可以說，生命被削減本身就是咒語發動的一部分。所以，我的想法只是加速了這一過程，並不會真的導致咒語發動兩次。”
“……”
巫行遠不再保持平時的悠閒態度，開始皺眉沉思。
顯然，陸明的想法是前所未聞的。
儘管巫行遠已經被主辦方放棄，但他對咒語的解析依舊保持著濃厚的興趣。
經過一分鐘多的思考，他終於將目光轉回陸明。
“很遺憾，我無法驗證你的想法是否正確。恐怕現在正在觀看這個遊戲的研究人員也在加急進行驗證。如果你的想法成立，那麼咒語使用者就要付出自已的壽命作為代價。不過我認為這不是一個容易進行的實驗。”
“這樣啊。無論如何，目前我們還無法下定論。”
陸明結束了對話，示意姬夢璃開始向自已的房間走去。
姬夢璃對陸明突然結束對話感到有些疑惑，但她還是跟了上去。
即便如此，她依然禮貌地向巫行遠等人鞠了一躬。
柳嫣然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剛才的對話內容，她可愛地把手放在嘴邊，眨著眼睛。
巫行遠看起來也是同樣困惑，他帶著一副煩惱的表情，目送著陸明他們的背影。
但突然間，他似乎有所領悟，恢復了溫和的笑容，開口說道：“順便提一下，作為你帶來有趣故事的回報，我會告訴你一個你一直好奇的資訊。不過，請注意，這個資訊與贏得這個遊戲無關。”
巫行遠在讓陸明停下腳步之前，先做了一個充滿暗示的開場白，隨後繼續說道。
“之前你曾詢問我殺戮咒語是如何實現的。遺憾的是，我無法告訴你咒語是如何成為可能的，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目前所處的狀態。我們這十三個人，透過使用某種特定的道具，身體被改造得能夠使用十三種共同的殺戮咒語。接著，我們每人分發了一張寫有可使用咒語名稱的紙條。因此，儘管無法使用小丑所念的‘大腦爆裂’或‘空中飄浮’，但如果知道其他玩家的咒語名稱，便可以使用。順帶一提，選擇十三這個數字是有特別原因的。一個人同時最多隻能持有十三個咒語。根據研究結果，如果擁有超過十三個咒語，身體將會爆炸並導致死亡。因此，我們將能夠持有共同咒語的最大人數定為十三人，這也恰好是遊戲玩家的數量。”
“……明白了。非常感謝你提供的寶貴資訊。”
陸明沒有回頭，只是簡單地表示感謝，然後繼續前行。
他身旁的姬夢璃對巫行遠所說的“爆炸而死……”這句話感到震驚。
這也不難理解。
從巫行遠的話中可以推斷出，“最多可以持有十三個殺戮咒語”，這意味著如果不慎超出這個限制，他們的身體可能會因此爆炸。
換句話說，如果運氣不佳，他們可能根本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裡。
此外，陸明顯然也意識到咒語對使用者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擔。
至於這種負擔是在授予咒語時產生，還是在後續的使用過程中積累，目前尚不清楚。
無論如何，他們的生命被縮短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陸明輕輕搖了搖頭，停止了進一步的思考。
他預感到咒語的持有和使用可能潛藏著風險。
但現在擔憂這些已經無濟於事，他需要集中精力去做該做的事。
陸明握住姬夢璃仍在顫抖的手，輕聲安慰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會再讓你承受更多負擔。”
儘管姬夢璃的臉色依然蒼白，但她還是微微點頭，緊緊地回握了陸明的手。
***
時鐘的指標指向下午六點，正義使者的審判讓這一天飛速流逝。
陸明的早晨是從姬夢璃的叫醒開始的，他今天睡過頭了。
他本計劃一早去影院向主持人提問，卻未能如願。
雖然從巫行遠那裡得知了自已渴望瞭解的資訊，其他玩家的問題內容卻仍是個謎。
現在，陸明只能默默祈禱，希望沒有人得到可能引發麻煩的資訊。
陸明在沙發上落座，而姬夢璃則躺在床上。
兩人都在大堂裡站立了數小時，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感到極度疲憊。
為了緩解這種疲憊，他們全力以赴地休息。
大約三十分鐘後，他們恢復了一些說話的力氣。
沒有特別的契機，但兩人幾乎同時起身，目光相交。
“你似乎有些問題想問。”
“確實如此，有很多事情我都無法理解。”
“我今天所經歷的事情也讓我感到困惑。不過，或許整理一下我們各自的思緒會有所幫助。你先說說，你都在思考些什麼？”
姬夢璃閉上眼睛，開始一根一根地彎曲自已的手指。
當她彎曲完一隻手的所有手指後，突然睜開眼睛，目光再次與陸明相遇。
“好的，我想問的主要有五個問題。”
姬夢璃開始列舉。
“第一，殺害顧晨風的真兇是誰？
第二，為什麼張曉萌停止追捕殺害龍傲的兇手？
第三，究竟是誰出於何種原因殺害了鄭毅？
第四，丁信義為什麼在使用‘虛言即死’的咒語後仍然安然無恙？
無錯書吧最後，臨別時，你問巫行遠的那個問題的意義是什麼，以及為什麼說使用‘虛言即死’是危險的？這些就是我能想到的所有疑問。”
“關於殺害鄭毅的兇手，我也無法確定。但我會盡我所能，逐一回答你的問題。”
陸明伸了個懶腰，然後開始討論關於顧晨風被殺的疑問。
“我們先來討論顧晨風的案子。雖然目前的結論是主辦方殺害了顧晨風，但這並不能讓我完全信服。”
姬夢璃點頭表示同意。
“確實。陸明你是在前天殺了龍傲，而非昨天。這樣一來，顧晨風因違反規則而被殺的說法似乎站得住腳。但在溫室裡，而且是在入口處，他究竟能違反什麼規則呢？如果真的有，我想可能是對某人施暴，但我不認為顧晨風是那種會衝動行事的人。儘管他最後因為陳道允的阻止而沒有真的對陸明你施暴。”
“我也同意，那傢伙不像是會因為施暴而遭到處決的人。他更像是那種喜歡在背後搞小動作的型別。”
“那麼，顧晨風很可能是被血命館裡的某個人殺害的。但這樣的話，為什麼沒有人因為‘虛言即死’而死亡呢？這一點我怎麼也想不通。”
姬夢璃說著，不解地歪著頭。
陸明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刻說出自已的想法。
他伸手拿起放在附近的桌子上，裝有礦泉水的塑膠瓶，輕輕地將它滑到姬夢璃的腳邊，然後低聲說道：“這可能就是答案的關鍵。假設你早上醒來時沒有注意到那裡的塑膠瓶，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因此絆倒而受傷？”
“啊，嗯。如果剛醒來還迷迷糊糊的話，確實有可能絆倒。但這和我們的討論有什麼關係嗎？”
陸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推進話題。
“那麼，當你絆倒的時候，有沒有可能頭部重重地撞到地板或牆上？”
儘管不明白陸明究竟想問什麼，姬夢璃覺得這個問題可能隱藏著某種深意，於是她老實地回答：“那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雖然機率不高。”
“是嗎？那麼，如果頭部受到重擊，不小心死亡的可能性呢？”
“不，我覺得那應該不可能……但嚴格來說，可能性不是零。”
“那麼，如果那個幾乎不可能的情況發生了，你死了，你能說是我殺的嗎？”
“原來如此……”
姬夢璃終於明白了陸明的意圖，她嘆了一口氣。
這是對“虛言即死”這一規則的無奈嘆息，因為無論如何，似乎總能找到逃避懲罰的方法。
如果事件的原因是自已也無法完全理解的事情，那麼肯定或否定都不會構成謊言。
透過這種方式，姬夢璃理解了“虛言即死”這個咒語生效的困難性，即透過一些簡單的事物就能製造出不在場的假象。
看到姬夢璃的反應，陸明知道自已的思考已經被她理解。
他撿起地上的塑膠瓶，繼續說道：“嗯，如果是像我這樣親手殺人，那自然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點上，殺害顧晨風的兇手運氣還不錯。不過，結果是誰殺的已經很明瞭了，所以也說不上運氣好。”
陸明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他已經知道兇手是誰的自信。
姬夢璃驚訝地抬起頭，正要開口詢問是誰幹的，但又閉上了嘴，決定自已思考。
不久，她腦海中也浮現出了嫌疑人的名字。
“是……張曉萌吧，兇手是她。她避開了使用陷阱殺人的說法，迅速推動了主辦方殺人的話題。此外，透過開始討論殺害龍傲的人，她強制結束了關於顧晨風被殺的話題。”
“不能絕對肯定，但那種可能性很高。接受陳道允的提議，輕易停止尋找兇手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她害怕搜尋兇手拖得太長，又回到顧晨風的話題上。”
“原來如此……那麼，陳道允提出的話題其實並不重要吧。只是恰好適合結束談話。還是說，張曉萌的策略被陳道允識破了，他威脅要停止談話呢？”
“關於這一點，兩者都不是。”陸明打斷了姬夢璃的連鎖推理，開始解釋當時的情況，“那時候陳道允插話是因為我慫恿了他。”
“你？但是，殺害龍傲的不應該是陳道允，而是你吧？他為什麼要聽從你的指示呢？”
“這是我之前沒告訴過你的事情。我去殺龍傲的時候，他手裡拿著手槍。”
“手槍！但是，他怎麼會有那樣的東西……”
這個意外的詞彙讓姬夢璃感到震驚。
事實上，龍傲擁有手槍這一事實具有重大意義。
最直接的推理是，龍傲和吳狂可能是組隊合作的，這意味著在大堂裡龍傲背叛了吳狂。
如果這樣的推理是合理的，因為龍傲聽到了吳狂召喚武器的咒語，所以才拿著手槍。
然而，更麻煩的情況是，他們從其他人那裡學到了召喚武器的咒語。
如果除了吳狂之外，還有其他人掌握了召喚武器的咒語，那問題還不大。
但如果有一個第三方同時給了吳狂和龍傲召喚武器的咒語呢？
那麼這個人就可能從一開始就與兩名玩家組隊，並在其他玩家不知情的情況下誘導他們互相殘殺。
如果這種想法是正確的，那麼甚至會有更誇張的想象浮現出來。
具體來說，就是到目前為止的遊戲程序，完全被那個人——可以稱之為X，所控制。
如果顧晨風的謀殺使用了陷阱，那麼就需要一個具有殺傷能力的武器。
可能是張曉萌所為，但也可能是X轉讓武器並讓她下手。
鄭毅的事情也是一樣。
如果X能輕易地說服吳狂或龍傲建立合作關係，那麼引導其他玩家進行“正義使者的審判”這樣愚蠢的行為也是輕而易舉的。
不管怎樣，陸明都希望這只是他自已想多了……但他的腦海中卻無法擺脫這種妄想。
他不僅想要設想所有可能性，更重要的是，他在某種程度上感受到了X的存在。
這很可能是因為他在擊殺龍傲時，龍傲的發言讓他有所警覺……
然而，即使X真的存在，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一直與他在一起的姬夢璃不是X。
因此，即使談論這種妄想，也只能對她產生一點恐嚇效果。
陸明暫時拋開自已的妄想，重新開始說話：“那麼，我們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