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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氣的天帝

桓欽作為應淵的新朋友,應淵離開,他怎能不去送一送?

他這不送還好,他這一來送了,應淵反而更捨不得離開了。

以應淵現在的年紀,在人間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他既已見過了戰場,又豈能耐住駐守天界的平淡。

桓欽看出了他的不捨與遺憾,他深知應淵心有熱血不得嘗,可他也是無可奈何,也只能拍著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時辰不早了,一路當心。”桓欽囑咐道。

應淵苦笑著點點頭,道:“知道了,走了。”

桓欽朝他揮了揮手,應淵周身仙力湧動,騰空而起,腳踏祥雲飛上九天雲霄。

桓欽望著應淵離去的身影,嘆息一聲:“一個千把歲的小孩都要上戰場了,那我們在前線拼死拼活還有何意義?”他笑了笑,自語道:“應淵……我很期待與你並肩作戰的日子!”

遠在九霄祥雲中的應淵,感覺到背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如火焰般灼燒著他的後背。

他回頭垂下視線,只見漫漫黃沙中,仙君的仙袂飄飄。

明明這樣的桓欽很好看,但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桓欽穿上戰甲的樣子,比那一身裁雲而織的仙袍更好看,彷彿他天生就是為了戰場而生。

桓欽見他回頭,又揮起手來。

明知他們相隔甚遠,明知他看不見,應淵還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朝著下方的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回營帳。

見他回營,應淵才緩緩放下手,他正要轉身,一道金光突然飛到他身邊。

應淵疑惑地伸出手,那道金光在他手心上化作一行小字:“此番迴天宮路途遙遠,應淵君若再耽擱,只怕趕不上前行的仙兵了。”末了,那些金光又化作另一行小字,“再不快些,當心回去挨罰!”

應淵嘴角微揚,“原來是催我趕緊走的!”他暗自咬了咬牙,心中憋著一口氣,嘟囔道:“我走就是了。”

應淵看著桓欽用仙法寫出來的信,心中暗自思忖,這信上有一點他說錯了,他如今的實力遠在那些天兵之上,即使再多耽擱一會兒,也能輕鬆追上他們。事實也的確如此,沒過多久,他便追上了前行的天兵。

不消多久,應淵便帶著十名天兵返回天界,一回天界,他便立即去玉清宮覆命。

玉清宮內,天帝一如往常地處理公務。應淵到玉清宮時,天帝桌案上那堆摺子,仍有大半未批。

那一摞的奏摺堆積如山,也不知還要批到何時?

應淵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略顯疲態的天帝,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酸楚。

他輕聲勸道:“帝尊,您已接連批了許久的摺子,不妨先坐下歇息片刻?”

天帝微微抬起頭,看了看案几上堆積如山的摺子,已經批得差不多了,便道:“無妨,這些摺子吾已批得差不多了,不必急於一時。”

天帝正要落筆,卻似突然想起什麼,抬頭看向應淵:“應淵君,是否還有事要向吾回稟?”

聽到天帝以“應淵君”相稱,應淵心中仍舊不習慣。之前他還真沒注意,天帝對他的稱呼不知何時從“應淵”轉變成了“應淵君”,細細回想,似乎是他替帝尊處理了一件極為棘手的公事之後的事?!

應淵恭敬地呈上從戰場帶回的摺子,沉聲道:“啟稟帝尊,此乃火德元帥與長聖上神所呈,自與修羅界開戰以來,上仙桓欽屢立奇功,特奏請天帝賜下恩賞。”

應淵低頭而立,並未察覺天帝在聽到桓欽名字時,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待他再次抬頭,天帝的神色已恢復如初,看不出絲毫不悅。

“應淵君把摺子放下吧,吾待會兒會看。”天帝溫和地說道。

“是。”應淵應聲答道。

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摺子放在天帝即將批改的那一堆摺子的最上方。

見此情形,殿內的仙侍們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他們深知天帝的習慣,所謂“待會兒看”,實則意味著這些摺子已被束之高閣。然而,應淵的這一舉動,卻讓天帝不得不看。

天帝見此情形,緩緩站起身來,移步至旁邊的書架,取出一個盒子,將裡面的摺子拿出,遞給他。

“這些都是火德為桓欽請功的摺子,應淵君,桓欽立功無數,賞賜之物自然需要多加斟酌,應淵君既然來了,不如將這些摺子一併帶回衍虛天宮,替吾想一想該賜他些什麼?”

應淵眉頭微微一皺,他了解天帝,天帝此舉是在提醒他,桓欽的事他別管?!

他深知天帝的心思,若他再說下去,只怕會對桓欽不利。應淵連忙跪地,低頭請罪道:“是應淵僭越了,請帝尊恕罪。”

天帝聲音低沉,緩緩說道:“應淵君,你且回去吧。”

應淵趕緊說道:“帝尊,應淵還有一事相求,還請帝尊成全。”

天帝將那盒摺子放回書架上,看著應淵,道:“說吧!”

應淵拜了一拜,然後說道:“啟稟帝尊,應淵往來戰場多次,對戰場心生嚮往,我也希望能投身到各位將軍帳下,為天界效力,懇請帝尊成全。”說完,應淵又是鄭重地一稽首。

天帝垂眸凝視著他,“應淵君,吾知曉你的心思,你且稍安勿躁,耐心等待些時日。待吾親征之時,便是你親上戰場之日。”

應淵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應淵明白,多謝帝尊。”

天帝微微點頭,“你下去吧。”

應淵走出玉清宮,無奈地嘆息一聲,帝尊的答覆如上次一般,讓他等待親征之時,他早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聽到這個理由了。

唉!自已的事,未能如願,為桓欽請功之事也沒能辦妥。

應淵回眸望向玉清宮敞開的大門,心中疑惑不解:

以他如今的實力,上戰場毫無問題,帝尊為何不讓他去?

還有桓欽……他是不是得罪過帝尊?

想起桓欽,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黃沙漫天的戰場。

應淵離開後,桓欽帶兵外出巡視,又經歷了一場小規模戰鬥。

修羅士兵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溫熱的血灼燒著他的臉、他的身、他的心。

桓欽回到營地的第一件事,便是趕緊打了一盆水洗臉,他要將修羅血留在臉上的痕跡盡數洗去。

他越搓,被修羅血濺到的那個位置就越疼,他也說不清是揉搓所致,還是其他原因?

良久,他才靜下心來,狠狠地給了自已一耳光。這一耳光下去,他也冷靜了不少。

桓欽自嘲道:“桓欽啊桓欽,你都已經做了,還在這裡自責給誰看?”

他頂著滿臉溼漉漉的水漬,坐到木榻上,微微垂著頭,水滴順著髮絲,星星點點地滴落在地上。

“旁人也許有後悔的餘地,但你沒有。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後悔,不要後悔,不要後悔……”他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自已。

忽然間,一道熟悉的法力……不……是法器的力量出現在眼前。

桓欽低聲呢喃:“傳音符!”

他倏地皺起眉頭,知道他潛伏天界的人,除了修羅王以外,就只有修羅王的親信泠疆知道了。約他的人也只能是泠疆了。

幽藍色的火焰在他眼前化作一封信,上面的落款已然解釋了寫信之人正是泠疆。

這傳音符不過是修羅王當年隨手煉製的東西,總共也沒煉幾個。他得了兩個,泠疆得了一個。也不知道這東西還剩多少?

自修羅王死後,修羅族便是泠疆和大長老在打理,如今他怎麼忽然找上了自已?到底要不要去見他?這個問題困擾了桓欽一夜。

到了約定的日子和時辰,他還是決定去見一見泠疆。

他這一次出來,可不像上次那般容易,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擺脫了天兵溜出來。

見到泠疆時,桓欽再一次披上了斗篷,帶上了面具。

泠疆上下打量他一遍,略帶嘲諷地說:“把自已裹得那麼嚴實,不熱嗎?”

桓欽冷聲道:“難道你特地用‘傳音符’約我出來,就是為了揶揄我兩句的嗎?”他頓了頓,又道:“你若是無話可說,那便不要說了,吾先回了。”說罷,桓欽欲施法離開。

泠疆攔手道:“等等,我來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泠疆幾句話便將此行的目的說得清楚,桓欽也聽得明白,他竟想讓自已給他們弄到天界的出兵計劃。

“你這是要我死啊?”桓欽冷冷道。

“能為吾族大業而犧牲,亦是死得其所。”泠疆義正言辭地說道。

桓欽冷哼了一聲,心中暗道:自已願以死表忠心、叫死得其所,讓別人死又叫什麼事啊?

“你可真看得起我,我在軍中並無大權,我能接觸到的軍令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幫不了你。”桓欽無奈道。

泠疆疆皺起眉頭,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在天界經營多年,怎麼可能……”

桓欽面沉似水,不以為意地答道:“天帝老兒小家子氣,我得罪過他。”

泠疆看著桓欽,眼神中分明寫滿了“不信”二字。

桓欽冷冷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幫不了你們。”

說完,桓欽轉身離去,不再理會他。

泠疆嘴角微抽,心中暗罵桓欽:“他是怎麼做到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話的?還說天帝小家子氣,他既知道天帝小家子氣,為何還要得罪他?”

想起這事,桓欽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他不過是替一個受了嚴罰的小仙求個情而已,天帝老兒至於把他貶到各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麼?

真是小氣,他委實想不明白,天帝如此小心眼,是怎麼當上天帝的?莫不是沒人和他爭搶?

桓欽在天界潛伏多年,他並非是不知道天帝脾氣秉性才得罪他,說來這事也有他自已的問題。

當時他傳信給修羅王,說想回修羅族,那時修羅王說大戰將起,讓他等,等修羅族一統六界之時,便是他回族之日。

好訊息他是沒等到,反倒是等到了修羅王與上始元尊同歸於盡的死訊,還是的玄夜甘願赴死的?

那會兒,他可不知自已在心裡罵了多少次修羅王色令之昏,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天下大業,愚蠢至極。

唉!

修羅王一死,他徹底成了棄子,修羅族就再也回不去了。

母族回不去,他心情著實不好,又恰好遇見小仙遭不公之刑罰,自然是要上去勸說一番。

勸天帝的結果顯而易見,那個小仙沒救下來,天帝也厭惡了他,把他貶得不能在貶了,好在那段時間被貶的人多,熱鬧!

這些事,泠疆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只當是桓欽沒用。

泠疆心生鄙夷,“暗棋做到你這個份上,也是沒誰了!看來為吾族刺探軍情之事,是指望不上你了。”他沉聲道:“那你復族之事,你總能幫上些忙吧?”

桓欽搖了搖頭,“如今我受天規鉗制,哪裡能隨時隨地幫你?”

桓欽轉移話題道:“泠疆,你自已也清楚,此戰修羅族大勢已去。”他看向泠疆,“於如今的修羅族而言,最重要的是要保住更多族人的性命。”

“與其讓族人去做無畏的犧牲,不如趁現在戰事焦灼,天界大軍被牽制在戰場上,帶著婦幼族人遠離戰場,保住根基。”

“再晚,就來不及了!”他鄭重道。

泠疆思考著桓欽的說法,許久之後他才開口:“我先回去把族人安頓好,再尋你商議復族之事。”

話音才落,泠疆便施法離開。見泠疆如此開竅,桓欽心中很是欣慰。這個泠疆比那個大長老聽勸多了,能保下一些族人的性命也是好事。

泠疆走後,桓欽收拾收拾也回了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