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
“來了，這位爺有什麼吩咐？”
“你知道這附近哪裡人來往的較多嗎？”
“客官是想？”
“你也看到了，我和樓上屋裡那些娃娃是一起的，我們是往東邊逃的戲班子，這幾天下來錢都花的差不多了，想打聽打聽哪裡人比較多，掙些錢也好在這多住幾日嘛。”
店小二笑道：“這您可就問對人了。”
“從店裡出去往北走，有一段連線東西的主幹道。”
“這條道兩邊店肆林立，可熱鬧了。”
“等到了黃昏更是喧囂，您要是想找個好位置呀，還得早些去。佔個好位置。”
“等店裡忙完有時間我也去給您捧個人場。”
打探到有用的訊息後和店小二寒暄了幾句客套話，良爺便出門朝著小二指著的方向走去。
走到主幹道上，周圍確實有很多店鋪，只不過因為現在烈陽當空，街上並沒有太多的行人。
“希望這裡晚些時候能和小二說的一樣吧。”
良爺搖了搖頭，回到了客棧的房間裡。
房間內，滿穗又趴在木箱上用刻刀在驢皮上畫著什麼。
良湊上前去，看到那是一匹通身雪白的駿馬。
嗯，起碼現在還是通身雪白的，等會會不會上其他顏料就不清楚了。
滿穗因良爺的突然靠近分了神，
手裡的刻刀在那馬的身上用力過猛，被斬成了兩半。
“啊！我的夜照玉獅子。”
“都怪良爺，走路都沒聲音的！”
滿穗看著木箱上變成兩半的白馬，眼神裡滿是可惜，沮喪的低下了頭。
“抱歉，滿穗這麼心靈手巧，再畫一個想必也是手到擒來的吧？”
她怪良也不是沒有道理，任誰在專注時被人突然靠近都會分神。
只好哄著她繼續刻畫。
“那好吧...”
終究還是小孩子，滿穗聽到良爺的道歉，又被誇了一句後便重新振作起來。
只見她開啟木箱又從裡面取出一張驢皮。
攤開後深撥出一口氣，神情專注的在驢皮上刻畫。
先用筆簡單的劃出一道輪廓後，再用刻刀分割驢皮。
或許是怕再次割壞驢皮，讓自已的努力付之東流。
這次她刻畫的格外認真，額頭上冒出的細密汗珠也能為她作證。
“瓊華，現在這是畫的什麼？”
“剛才她說什麼夜照玉獅子來著。”
良拉著瓊華向後走了一段距離後輕聲開口問道。
“良爺，穗兒姐畫的這是趙子龍的坐騎呀。”
“我們現在看到趙子龍在長坂坡前單騎救主，七進七出了。”
“穗兒姐覺得趙子龍好帥，就想做出這段劇情的小人兒。”
“我就負責去把劇情改成唱詞。”
瓊華同樣不想打擾到滿穗，又怕聲音太小，良爺聽不到。
想要靠在良爺耳邊說，卻又因為不夠高，還是良爺半蹲下來才和良爺解釋著。
瓊華家裡沒被連坐之前，也是京城裡的大官兒。
對繁文縟節看的重的同時，對瓊華的教育更是嚴苛，識字禮樂都沒落下。
假以時日必是京城裡名聲赫赫的大家閨秀，只可惜...
就算被牽連後，也算是他們這些人裡面文化水平最高的了。
說完這些後就屋內再次陷入了安靜。
周圍像是聾了一樣，只有滿穗的刻刀劃過驢皮，落在木箱上的摩擦聲。
她認真的將夜照玉獅子畫好，放在一邊，從木箱裡拿出木棍，調整到合適的大小後串在上面。
“終於做好了。”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滿穗將夜照玉獅子展示在眾人面前。
一匹栩栩如生的駿馬被她操縱著做出奔跑，跳躍的動作。
收穫了在場人的誇獎後感覺辛苦的付出有了回報，小臉上滿是笑容。
臨近黃昏。
良爺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出了客棧。
店小二說的沒錯，到了晚上這裡的人還真不少。
晚風吹過，為集市減去幾分燥熱。
來來往往的行人在一個個攤位邊路過、駐足。
良爺找了一處還算不錯的位置，開始搭建自已的攤位。
從木箱裡取出幕布和支撐棍架好，這邊的動靜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些買菜的婦人，街上跑鬧的娃娃，還有幾個遊手好閒，不知道要去做什麼的人圍了過來。
“瞧一瞧，看一看，《三英戰呂布》《武松打虎》，影子戲準備開演！”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良爺在一邊吆喝，娃娃們在一旁敲鑼，好不熱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火光照著幕布，上面空蕩蕩的，還沒有開始表演。
“良爺，時間差不多，來的人也不少了，我們什麼時候開演呀？”
滿穗看著周圍看熱鬧的人朝良爺問道。
“現在演的話效果好嗎？”
瓊華看了看幕布，感覺和自已記憶的曾經見過的場面重合，開口說道。
“良爺，可以演了，再不演就有人要走了。”
夜市上的人似乎是在回應著瓊華的話，已經有幾個耐不住等待的人離開，先去辦自已的事了。
還有幾人則是開口問道。
“老闆，還演不演了？”
“是呀，再不演我們就去一邊看耍猴的去了。”
“好嘞，這就演！”
頭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演出，說不緊張是假的。
來到幕布後面，拿起小人在幕布前擺弄著造型。
小人在白幕上映出影子，良爺深吸一口氣，開口唱了起來。
張翼德策馬登場，揮舞著手裡的丈八蛇矛。
他從一邊騎馬到另一邊， 在幕布後來回沖殺著。
紅兒和翠兒看著張翼德登場，趕緊拿起鑼鼓敲了起來。
唱詞的時候鑼鼓聲很穩，人物剛登場時慢一點，打鬥起來就快一點。
似乎是鑼鼓聲壓過了周圍人的談論聲，又或許是看白幕上的畫面入了神。
良爺在幕布後面聽不到說話聲便進入了狀態，動作和唱腔也逐漸放開。
幕布上四個小人纏鬥在一起，緊湊的鑼鼓將緊張的氛圍拉到極點。
人們的心絃也隨著一聲聲鑼鼓聲起伏，直至呂布被劉關張三兄弟殺的丟盔卸甲，灰溜溜的敗下陣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好！！！”
觀眾們的情緒得到了宣洩，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這邊的動靜像是火光，將周圍的飛蛾全都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