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
“夏姐姐!”
正午,日頭逐漸升高,帶來的炎熱讓人汗流浹背,清風也帶不走身上燥熱。
一行人站在田埂上,看著夏花在田裡不停割著稻子。
他們想下去幫忙,被夏花吼了回去。
“你們全都回去,這兩塊田是我和南時景的任務,誰要下來幫忙,我要生氣的。”
一個個腳剛踏進稻田一步,就被夏花喊住。
“你們任務完成了,還杵在這幹什麼?都回去。”
夏花額頭豆大汗珠順著鬢角滾落而下,滴在禾葉上,彷彿清晨忘記帶走的露珠 。
她彎腰,揮動手中鐮刀,像是個暴走的割稻機 ,讓一行行水稻倒下。
在人群中,唯獨沒有南時景影子。
二十分鐘前,這貨覺得夏花在針對他,不給他面子,丟下鐮刀跑了。
夏花也是個犟種,說了這兩塊稻田是她和南時景的任務,不完成絕不回去。
誰要上去幫忙,她就跟誰急。
“都回去吧,沒事,這有我。”
讓大家回去後,靳央想下田去,把已經暴走的夏花拉回來,腳剛沾到泥巴,他就被吼了回去。
“靳大哥,你要下田來幫我,村長這個角色我會考慮換人。”
靳央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滿臉焦急地看著田裡瘋狂割稻子的人,“小花,注意……”他指指肚子,接著說,“你受得了,孩子不行啊。”
“沒什麼不行,這點苦都受不了,就別當我夏花的孩子。”
夏花此刻有些失去理智,手上鐮刀掄出殘影來。
“小花……”
見自已勸不動,靳央從藍色“的確良”工裝褲裡掏出手機,走到一邊,不知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不過看他表情十分嚴肅。
放下手機,靳央走回稻田邊,“小花,你上來休息一會。”
“不休。”
“小花,你喝點水。”
“不渴。”
“小花,吃點東西。”
“不餓。”
夏花埋頭幹活,對於靳央的話無動於衷。言必行,行必果,她自已說出口的話不算數,怎麼讓團隊信服?
村委會。
大家在二樓陽臺上望向對面梯田,有些心疼頂著烈日獨自割稻子的夏製片,靳央在田埂上來回踱步,看得出來他很擔心割稻人。
“南三少這是徹底把他經紀人整瘋了?”
眾人紛紛嘆氣。
“這大太陽我一個男人都受不了,夏製片還能堅持住,我是真的服了。”
“這要是中暑,可不是鬧著玩的,最近的醫院也要一個小時車程,誰去勸勸啊!”
“靳影帝都勸不動,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要不讓導演去?”
“導演去了也沒用,我估計夏製片要把那兩塊稻田的水稻割完了才會罷休。”
站在後面,林奕低頭看著手中的西瓜,沒加入他們的對話。不一會兒,她放下西瓜,走下樓往村西邊跑去。
村長家,二樓。
走廊盡頭,房門緊閉,裡面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透過紗窗往屋裡看去,南時景在掛著蚊帳的木床上翻來覆去,心不在焉地划著手機。
半小時前,他給大哥發資訊,說不演這部戲,要回家。
大哥沒理他,直接掛了電話。
緊接著,他所有銀行卡被凍結。沒料想過自已卡會有被凍結那天,他也沒有存錢的習慣,微信錢包里根本沒有錢,身上也沒有現金。這就表示想走只有自已想辦法,可他又拉不下臉去向別人借錢。
現在他在給大哥發微信,對話介面紅色感嘆號提示他已被拉黑。
再打電話給父母、姐姐,三人都沒接他電話。肯定是大哥的命令,誰都不能接他電話,給他錢。
……也就是說,他現在被困在了這個窮鄉僻壤?
無能狂怒的南時景捶了捶枕頭,他受夠了夏花,自以為是,從來沒有站在他的角度考慮問題。
收個水稻,掰個玉米,認識幾樣農作物,體驗一下鄉村風情就能演好戲?
可笑!
把自已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還以為自已很高尚?
南時景在心裡把自已經紀人所做的一切,貶得一文不值。
這時,一個女人的身影在從紗窗前經過,隨即敲門聲響起。
“南時景,是我,林奕。”
“你來幹什麼?”他心裡嘀咕:她跟夏花走得近,難道是來當說客的?切,這個夏花當眾唱了黑臉,又讓一個小姑娘來唱白臉嗎?
南少爺這清奇腦回路,一般人還真沒法比。
“出來談談?”林奕語氣平靜,背對著房門。
南時景不屑道:“我跟你有什麼好談的?”
“南時景,你要是個男人,就應該好好去跟夏姐姐道歉,跟她一起把剩下的稻子割完。而不是一走了之,把什麼都丟給自已經紀人。”
合著這女人不是來唱白臉,而是來指責他。
“關我什麼事?那是她的承諾,我可沒有說要留下來幹活。”
“那南少爺,你來這是幹什麼的?合約裡寫得清清楚楚,你有仔細看合同嗎?”林奕靠在欄杆上,望著還在田裡拼命幹活的夏花,滿眼心疼。
南時景不屑勾勾嘴角,“我看那個幹什麼?章銘還能坑我?”那長達十幾頁的合同他才沒心思去看,相信章大哥不會坑人。
“那服從安排,徹底貫徹製片人的命令……”林奕把合同上違約條款逐一念給屋裡南時景聽,“南少爺,這些你一條也沒做到,請問你違約金準備好了嗎?”
緊皺眉頭,南時景腦子轉了轉,也就是說他不聽夏花安排就算違約?!
“我違約了嗎?準備什麼違約金?”
他嘴又硬了。
“也是,我忘記南少爺生在首富之家,不差錢。一兩百萬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事。”林奕故意嘆口氣,“哎,我這喜歡多閒事的毛病又犯了。”
一兩百萬?半小時前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對現在身無分文的自已來說那是筆鉅款。
“林奕,知道自已在多管閒事,還不快點走。”
“嘚嘞,我這就走。”林奕接著放低聲音,“我去問問夏姐姐知不知道這個條款。”
聽到這話南時景眼神瞬間清澈,夏花要是知道有這個條約,他還不被那個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以那女人現在暴躁性格,說不定真起訴他,讓他賠錢。
林奕剛走到樓梯口,被南時景叫住。
“林奕,等一下。”
林奕臉上浮出一絲笑容,然後回過頭去,“南少爺,你有事?”
“告狀是小學生愛乾的事。傳八卦是八婆行為。”南時景嘴裡是吐不出一句好話。
“所以,南少爺想表達什麼?你這語文是老外教的吧?”林奕不屑一笑:死鴨子嘴硬,認慫了嘴還要犟。
“我的事,不需要你來八卦,哪涼快哪待著去。”南時景拿鼻孔對著她輕嘲一聲,“多管閒事。”
“南時景,夏姐姐的用心良苦希望你多少也該理解點。人要是失望了,再想挽回,為時已晚。”
哥哥說南時景是小孩兒這話真沒錯。林奕搖搖頭,教巨嬰成長著實為難夏姐姐。
“別跟我講大道理,管好自已。”
說完這句話,南時景拿著草帽下樓跑出小院。
枳城第一人民醫院,婦產科。
“曲醫生,你下午請假嗎?”
休息室,護士看著正在換衣服的曲醫生問:“你請假,還真少見。”
“這不就見著了。”曲醫生笑笑。
她也不想請假,可接到一個孕婦在農村狀態異常的訊息,家屬非得請她過去看看。她的患者,就是在天涯海角都得去。
準備好所有醫療物資,曲醫生正在休息室找車鑰匙,一個小護士走進來,“曲醫生,外面有個白髮老翁找你。”
“白髮老翁?”曲醫生翻找著儲物櫃,“我父上大人?”
“才不是曲叔叔,你怎麼可能有那麼帥的爹。”小護士打趣。
“大膽,你敢說老曲同志不帥,下次餃子沒你的份。”曲醫生在心裡嘀咕:是有多帥的老頭能讓小姑娘犯花痴。
和小護士打趣幾句後,她走到所在樓層電梯間,一個文質彬彬,戴土豪金金邊眼鏡,穿著得體的大叔筆直站在窗邊。這氣質還真不是老曲同志可以比擬的。
她恍然大悟:夏花不會是有錢人吧?
“你好,是曲大夫嗎?”帥老頭走上前來,向她頷首打招呼。
曲楨點頭,“你好,請問您是?”
“我是靳先生派來接你去杞縣的司機,鄙人姓黃,名貫一。”
“黃叔叔,您好,不用不用,我自已開車去就好。”曲楨有些不適應這個太過客氣的老頭。
“這是靳先生的吩咐,請不必客氣。”
黃貫一上前接過曲大夫手上醫藥箱,沒有給對方拒絕的時間。
跟著黃貫一到了停車場,對車頗為了解的曲楨,一眼便認出這車是勞斯萊斯閃靈。
她挑挑眉,還真是有錢人。
“曲醫生,請!”黃貫一開啟車門,把她請上車。
把醫藥箱放進後備箱固定好,回到駕駛室,黃貫一給她指了水和零食、毛毯所在位置。
“曲醫生,車內溫度舒適嗎?”
“舒適。”
“你剛下夜班,辛苦了,請休息一會兒。”
“謝謝黃叔叔。”
緊接著曲楨就看見擋板升起來,把她和駕駛室分隔開,後排變成私密空間。她感嘆一陣自已這麼快就坐上豪車的同時,也更好奇夏花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