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慣例的握手環節時,那個戴著面罩的金髮矮個子少年卻突然對他開口。
“你毀了我的實驗。”
塞達說得信誓旦旦,如果說十花院時夕之前還敢篤定自已從未見過這個少年,可現在,他反倒不確定了起來。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他才一直這樣看著自已嗎?
“抱歉?”
遲疑的語氣加上困惑的神情,不止塞達,就連馬爾斯也能看出來,十花院時夕一點也沒印象。
這個表現,無疑更讓塞達生氣。
還不如不道歉呢!
自已念念不忘的事情,對方居然完全沒放在心上!
可現在絕不是一個聊天的好時機,撩開有些礙事的長髮,馬爾斯淡淡開口。
“好了,該開始比賽了,小塞達。”
馬爾斯都發話了,塞達就算再不甘,也只能照做。
“好的,姐姐。”
姐姐?
聽到這個稱呼,十花院時夕的目光幾乎是立刻落在了擁有一頭柔順的粉色長髮的馬爾斯身上。
哪怕他知道這是男子組的比賽,他還是有一瞬間的恍惚。
察覺到十花院時夕驚訝的目光,馬爾斯單手掐腰,修長白皙的雙腿交疊,朝著他眨了眨眼。
“即使穿著運動裙,我也是男的哦,小時夕。”
“抱歉。”
知道自已的目光很不禮貌,十花院時夕垂下眼瞼,拉著毛利壽三郎朝著後方走去。
發球權在西班牙隊,馬爾斯嘴角掛著淺笑,舉起了手中的網球。
“小心哦,狙擊。”
站在前方的毛利壽三郎先手迎接馬爾斯的狙擊球,將球打了回去。
可那顆黃色的小球剛剛越過球網,毛利壽三郎臉色一變,他的眼底染上驚慌,只能眼睜睜看著馬爾斯輕輕削球,落地得分。
“怎麼了?”
看到毛利壽三郎盯著自已的右手,十花院時夕感到有些擔憂。
“忘記說了,小時夕。”
網前的馬爾斯笑眯眯地朝著十花院時夕揮了揮手。
“接了我的狙擊球,會被麻痺五秒哦。”
開局很快拿下了一分,觀眾席上為西班牙歡呼的聲音越來越多,可十花院時夕和毛利壽三郎的心態並沒有什麼變化。
兩人對視一眼,默默調整站位。
很顯然,接下來的球,十花院時夕想要自已接。
“很勇敢嘛,那要小心嘍,鎖定……狙擊。”
擊球聲伴隨著馬爾斯愉悅的話語響起,十花院時夕左手持拍,輕而易舉地將球打回,可麻痺的感覺瞬間蔓延,他的整條胳膊動彈不得。
然而就在馬爾斯打出短球的那一瞬間,十花院時夕動了。
他把球拍換到右手,一記直球迅速穿過兩人的防守空隙,重重砸在底線上。
“漂亮。”
坐在場邊的越前龍雅翹著二郎腿,心情愉悅地吹了個口哨。
場邊的人還在為這漂亮的回擊喝彩,可十花院時夕盯著自已的右手,目光深邃。
“發現了嗎?”
似乎能讀懂十花院時夕心裡在想什麼,馬爾斯狡黠一笑。
“我的狙擊,並不只適用於發球。”
聽到這句話,毛利壽三郎一時愣在原地,驚訝的視線落在十花院時夕身上。
“沒事,毛利,不要自亂陣腳。”
安撫下有些躁動的毛利壽三郎,十花院時夕感受到令人不適的麻痺感逐漸褪去。
他說的沒錯。
馬爾斯所回擊的每一球,都會對手臂造成麻痺,即使他兩隻手都可以用,可時間一長,也是有些麻煩。
不過,十花院時夕也不會任人宰割。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接不住球,徹底封鎖這招。
從第三球開始,情況開始發生了變化。
馬爾斯打出去的狙擊本應該落在對角,可不知為何,中途突然觸網。
這樣的意外一連發生了好幾次,球打不過去,他也不氣餒,那張漂亮的臉上沒有一絲陰霾。
原本就在眼前的網球突然消失,網球早已靜悄悄地躺在腳邊,馬爾斯揮了空拍,卻一點都沒有詫異,反而愈發開心,彷彿被吃分的人不是他。
“終於見識到這一招了,只是旁觀的話,果然還是不能體會這種趣味啊。”
和笑得開心的毛利壽三郎擊個掌,十花院時夕將球拍換到左手。
那麼,他們就不客氣了。
以6-0的絕對優勢贏下第一盤,這無疑給了他們巨大的信心。
“幹得不錯。”
中場休息時,觀眾們的歡呼聲震耳欲聾,三船入道掏了掏耳朵,好心情漸漸被磨平。
“吵死了。”
“吶,時夕。”
種島修二湊到正在喝水的十花院時夕身邊,手心裡放著兩個小東西。
“要耳塞嗎?”
十花院時夕則回以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戴上不就什麼都聽不見了嗎。”
他還在比賽哎。
不過到了第二盤,十花院時夕很快就知道,為什麼比賽開始前,塞達會說自已毀了他的實驗了。
“阿拉梅儂瑪……”
剛來到場上站好,十分熟悉的詭異詠唱就突然響起,壓迫感撲面而來,十花院時夕目瞪口呆,龐大的精神力下意識調動,保護他的神志不被侵蝕。
不對勁。
這樣的詠唱,十花院時夕只在和阿拉梅儂瑪對打時聽到過,可當時他去踢館,除了之後趕來的越前龍馬和遠山金太郎,根本沒發現任何人。
難道說……
十花院時夕只覺得自已找到了真相。
塞達和自已一樣,穿著阿拉梅儂瑪的隊服,混進去了嗎?
來不及思考,十花院時夕趕緊通知一旁的毛利壽三郎。
“毛利,球交給我來接,不要勉強。”
可十花院時夕叮囑的話語落下,許久都沒人回答,他直覺不對勁,上前卻發現,毛利壽三郎早已瞳孔放大、神情恍惚,看起來像是陷入了什麼幻境。
“阿拉、梅儂瑪……”
他的口中,溢位了與塞達一模一樣的唱詞。
糟了。
更加棘手的是,不止毛利壽三郎,就連場外的眾人,也都被精神控制所幹擾。
白石藏之介、鬼十次郎……十花院時夕甚至看到了入江奏多的嘴裡也念叨著什麼。
眼看拍肩膀掐臉蛋都沒用,十花院時夕放棄了物理手段,他將手搭在了毛利壽三郎的肩膀上,一瞬間,精神力便四散開來,將整個球場籠罩其中,甚至場邊都影響到了。
見隊員紛紛清醒,十花院時夕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沒事吧,毛利。”
伸了個懶腰,毛利壽三郎靦腆一笑,朝著十花院時夕道歉。
“抱歉時夕前輩,我應該沒睡太久吧?”
將球拍換到左手,十花院時夕感受著精神力舒展,目光堅定,嘴上卻開著玩笑。
“不算晚。”
精神力散開後,十花院時夕如虎添翼,散華一出,更是徹底封死了馬爾斯的狙擊。
只憑借塞達的模仿,根本不足以和他抗衡,更何況,還有毛利壽三郎這個天才,不管瞄準那個死角,他都可以予以反擊。
不知不覺,比分已經來到了5-0。
“不行啊,姐姐,已經被逼入絕境了。”
將腰上有些鬆垮的外套重新系好,塞達語氣平靜,完全不像是即將失敗的人。
視線落在對面那個正被激動的毛利壽三郎抱住的白髮少年,馬爾斯眯起雙眼,緩緩勾唇從容一笑。
“那開始吧,小塞達,我們的反擊。”
將肩膀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推開,十花院時夕看著對面的兩人還是那副悠然的模樣,心裡有了定奪。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怕是要奮起反擊了。
比賽再次開始,和十花院時夕預想的一樣,塞達出手了。
他的全身突然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那副模樣像極了……
“宙斯。”
有些驚訝的十花院時夕下意識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正如種島修二對戰宙斯的那場比賽一樣,之後,不管他和毛利壽三郎兩人如何得分,比分還是被西班牙一點點追平。
馬爾斯也解除了限制,狙擊火力全開,麻痺的時間延長到了十秒,而且不僅是手臂,甚至會蔓延全身。
一時間,戰況開始膠著。
剛接下馬爾斯一球的毛利壽三郎渾身被麻痺,站在原地不能動彈,而此時,已經上網的塞達揚起球拍,作勢就要攻擊他這個巨大的弱點。
“砰!”
網球彈起的一瞬間消失,最後出現在後方馬爾斯的腳邊。
為被麻痺了的毛利壽三郎攔下一球,十花院時夕看起來有點不爽。
他可以把這個歸咎於失誤,但不代表他不會反擊。
“繼續吧。”
然而被逼至絕境,西班牙隊的兩人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實力。
恍惚間,十花院時夕好像看到了一望無際的沙漠,而他身處其中踽踽獨行,喉嚨乾渴,彷彿隨時都會一頭栽倒再無生機。
原來,這就是修二那時候所面對的情況嗎……
直到中場休息,兩人才終於得到了礦泉水的滋潤。
“那個,時夕前輩。”
還沒等毛利壽三郎說些什麼,十花院時夕打斷了他。
“毛利、你說……”
他看著掌心裡的礦泉水瓶蓋。
“一個夠嗎?”
看著十花院時夕冷靜的雙眼,毛利壽三郎陡然升起一股錯愕感。
“前輩,你冷靜點,現在情況不一樣。”
算了。
沒有理會身旁毛利壽三郎磕磕絆絆的勸說,十花院時夕擰好瓶蓋。
這輩子應該沒有人懂他的笑話了。
比分已經被追平至5-5,差不多摸透了對面兩人的實力,十花院時夕朝著毛利壽三郎點點頭。
“那麼時夕前輩,拜託你,我要睡了……”
說罷,毛利壽三郎閉上了雙眼,低下頭去沒了聲音。
就在他陷入睡眠模式的下一秒,無邊黑霧氤氳,將球場包裹,一如半決賽的時候。
場邊坐姿慵懶的越前龍雅瞬間睜開雙眼,他直起身來。
終於開始了,他都快等困了。
看著場上的十花院時夕,越前龍雅不由自主地勾起薄唇。
真是期待啊。
浴火重生的天才,能做到哪一步呢?
“破壞了你的實驗嗎……”
一抹玩味的笑意爬上他的臉頰,十花院時夕朝著塞達伸出了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微微彎腰示意。
“那麼為表我的歉意,我會全力以赴。”
不知何時,球拍已經換到了左手,一片迷霧之中,唯有十花院時夕那雙似星辰般的眼眸閃著璀璨光芒。
“來吧,第二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