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除了大門,就是完全封閉的狀態。
只有角落裡擺著兩盞燭燈,昏暗的燈火忽明忽暗。映在許行的側臉,把他照的危險又神秘。
令人窒息的氣氛,遍佈屋子每個角落,二人猶如深陷沼澤,動彈不得。
蘇顏晟甚至不敢大聲喘氣,因為她知道自已沒了真氣。而對面這位,實力不知深淺,若真發起衝突,她倆必將處於劣勢。
突然許行把手插進懷裡,像是翻找什麼?蘇顏晟見許行有所動作,一把站起身,將宋喬拉至身後,擺開拳勢。許行好像是被嚇了一跳,也站起身來,迅速把手抽出,搭在了,腰間劍柄之上。
兩人緊盯著對方,就在這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刻,卻只聽蘇顏晟,身後的宋喬問,“等等!許統領剛是想拿什麼?”兩人目光看向宋喬,許行率先反應過來,於是又把手放進胸口,隨後便拿出一盒胭脂,說。
“ 喏!就是這個。”
蘇顏晟看著那盒胭脂傻了,她撓撓頭,只覺得尷尬。於是便自說自話“剛坐久了,屁股有些酸,站會兒。”她見兩人仍看著她,於是尷尬的又找個話題,說“不是我說許統領,你娘們兒啊!幹嘛隨身揣盒胭脂?”
許行摸摸鼻子,他講“蘇掌家不如,咱們還是坐下再說。”而宋喬,早就坐回原來的位置,正觀察著那盒胭脂。
等三人重新落座。許行這才開口,說道“剛剛是在下魯莽了,但你們明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何還要繼續查這案子?”聽過許行的這番話,蘇顏晟滿臉迷茫。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已,“我知道這個,事情的真相?”
這是蘇顏晟突然拍桌,她記起來了昨日,她們剛準備潛入冷宮時。遇見小伍陸,當時他好像要說什麼,可自已卻沒聽。
但蘇顏晟也不敢肯定。於是她試探性的開口問道“許統領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小伍了?”許行點點頭,他說“當然!你們不在,我就只能和伍閣主講。他回去沒跟你們說嗎?”聽後蘇顏晟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此時蘇顏晟已經有了,想鑽地縫的衝動。
而一直安靜坐那的宋喬,他放下手中的胭脂盒。朝一旁的蘇顏晟伸手,並說“這麼看來,許統領就不是我們的敵人。那你能給我解釋一下,許貴妃腸道中這張紙的來歷嗎?”蘇顏晟將紙放在宋喬手上,宋喬又將紙遞與許行手中。
許行看著手中那張紙,怔怔的看出了神。隨後將那張紙放在一旁,他雙手交叉低頭,沉默片刻。許行嘆了口氣,只一句便將蘇顏晟宋喬二人驚掉下巴,他說。
“冰塊裡的並不是許貴妃,而真正的許貴妃死在了江湖中。而她是我的姐姐,許欲。”
宋喬知道他們的關係,但讓他吃驚的卻是真有人可以逃離皇宮,並且還是個女人。
許行頓了頓,接著他說。
“我們許家陪先皇,征戰天下,無數榮譽加身。而最光榮的便是,先皇賜予許家的一段婚約,就是讓姐姐嫁予,當時的二皇子,也就是現在的陛下。說要封姐姐為皇后母儀天下。”
“但先皇駕崩後,陛下並沒有履行婚約,而是將姐姐納為貴妃。但姐姐並無所謂,因為他真正的愛慕之人並不在宮中,而在江湖之上,是個我從未見過的人。”
“姐姐說,當初自已陪父親遠征時,就被個江湖少年救過一命。從此一見傾心,她還說,在沒有進宮之前,那一段與他相伴的日子,自已從未那般開心。後來那少年入了赤拳堂,而姐姐進了宮,兩人再無交集。”
“有的人天生就不是籠中雀,如果真被禁錮。那她也有勇氣,去用生命,來換自已的追求,或是藍天,或是自由,又或是愛情。被封貴妃之後,姐姐整個人雖沒了平日的活潑,但精神卻很好。”
“有天夜裡姐姐,給我寫了封信,上面說她不想做籠中之鳥,她想逃出去,幫我一次。我將那封信還給姐姐,我想幫,卻不能出手。如果此事暴露,許家的結局我不敢想象。”
“但就在那天夜裡我做了個夢,夢見她身著紅袍,手拿長劍,騎著白馬突破皇城。最後被一箭射下,姐姐就這麼躺著,她看著我,嘴裡滲著血。卻仍不忘對我說,讓我將她的屍體埋在外面,她身體被禁錮在皇宮,但靈魂絕對不行。”
“我被驚醒,於是起身寫信我同意了,幫助她逃離皇宮。次日,姐姐就給了我一張名單,她讓我殺掉名單上的人。我問她為什麼?她說這些人都見過我。”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她,為了自已的目的而犧牲掉別人,可能執著會使人瘋狂。我按姐姐的意思,將礙事的人,一個個除掉。還大肆傳播訊息,說華貴妃是不祥之兆,最後這件事情也如願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裡。”
“陛下聽過這些流言蜚語後,加上他本就忌憚,我們許家在軍中的實力,於是便把姐姐打入冷宮,以此想挫挫許家的威風。而這也正中她的下懷。”
“那天夜裡,姐姐和她一個,從小養到大的丫鬟,跟在我身後。她讓我帶路去冰窖,到了後,我在門口望風而姐姐和那丫鬟進去,只不到片刻她出來了,我才意識到什麼,剛想進去,姐姐就拉住我並反手,把冰庫的門關上。”
“我只覺得此刻的姐姐如此陌生,以前她活潑善良。家父常年鎮守邊外,而姐姐會像,父親一樣管教我們兄弟幾個,而現在她變得冰冷無情,而這背後太多無辜的人,為此犧牲,我狠心幫了姐姐最後一把,將她送出宮外。”
無錯書吧“這是我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也從那天起我再未拔刀殺過人。最可笑的是,我派出去跟著姐姐的暗探,傳回訊息說姐姐死了,死在了江湖中。”
“而原因便是那江湖少年,成了新赤拳堂的堂主,還娶了夫人。姐姐受不了打擊,最後選擇上吊,在宮中被禁錮自由的她沒有,想過自殺而出宮之後,居然只為了這件事自殺了,可笑吧!堂堂許家長女,南宣貴妃,最後連死都無人問津。”
許行說完,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像心中卸下千斤擔子。宋喬點了點那盒胭脂,他說“你不必自責,那冷宮房間內的胭脂,每次都會換新。我猜,這款應該是那丫鬟喜歡的,你再用你自已的方式贖罪,不是嗎?”
許行看著宋喬,眼眶早已紅透。當他再次開口,嗓音以沙啞無比“我只是覺得不甘,我不甘心姐姐就那樣走了,我不甘心那些無辜的人慘死。其實我也是這籠中雀呀!”
聽完這一切的蘇顏晟站起身,主動向許行伸出手,他磕磕巴巴的說“那個,等我們處理完一些事,就準備入趟江湖,我想著算你一個。”“但是……”許行話還未說出口,便被蘇顏晟打斷,她說。
“但是什麼!赤拳堂那小子,你真不想打他一頓?還是說你怕打不過?”說著還拎起許行的衣領,“你當年一人一騎,破千人之圍救駕的膽呢?這些年你,償還的差不多了吧!但你還欠你姐的,打一頓那小子也算是還清了!”
許行就這麼看著蘇顏晟,不禁淚落兩行。他忙抹掉眼淚,抽出腰間,許久未出過鞘的那把寶劍。他看著劍鋒上倒映,出自已的眉眼,這才轉過頭來說“纏著我的,禁錮我的,我皆一劍斬之。”
蘇顏晟和宋喬二人走出虎頭衛總部,兩人走在路上,突然宋喬繞到蘇顏晟前面,他問“你邀許行同行,那小伍呢?”蘇顏是有些尷尬,她撓撓頭說“小伍—呃!他,他不是沒跟我說過嗎?害得我們跑一趟。”
宋喬看著蘇顏晟,一字一頓的說道“真的是他沒說,還是某人沒聽呀?”蘇顏晟才反應過來,宋喬早就知道,於是她便追著宋喬,嚷嚷要好好修理他一通。
夕陽的餘暉照耀著,皇宮中的紅牆綠瓦,映著兩人的身影。
蘇顏晟追著宋喬,來到一個轉角。但她沒有看見宋喬,卻看見了坐在那兒,像是在等待某人的南宣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