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來了。”辦公室裡,秘書把咖啡放下,走了出去。
“笠城?有點耳熟。”傅雲鶴說。
“一個海邊旅遊城市。”沈瀾翻著資料。
“聽笠城隔壁城市的人們說的,他們那邊都傳的沸沸揚揚了,你不信從網上查一下,飛往笠城的航班都取消了。”
傅雲鶴翻著同樣的資料,沒有說話。
...
“許,報告出來了。”
艾莉把確診報告遞給許知遇。
就在前兩天,他們去了趟醫院,許知遇和他那一組的人在手術裡近距離觀察感染者,出來後負責手術的醫生說自已有些暈,等脫下隔離服一看,腺體已經紅腫了。
DHC91有潛伏期,但時間在一週左右,很小機率是在手術過程中感染的,醫生說之前有個過激的病人持刀來過他的辦公室,但他當時記得自已沒有沾染到那個人的血液,後來也積極消毒過,沒想到還是感染上了。
這位醫生在確診後的第四天去世。
許知遇和這位醫生說過話,他是一位Alpha,他的Omega和孩子都在家等著他回去,他來的時候他的家人也非常抗拒,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
他不是不怕死,他只是不想見到更多的死亡,不想自已明明有能力卻無所事事。在危難關頭,總要有人捨身,才能保全大家。
就看誰願意來做這個捨身的人了。
轉眼第二個月過去,光許知遇自已打過交道的人已經有兩個去世了,都是在前線的,他們這種研發疫苗的人員還算安全。
事實來講,研究所是個封閉的地界,確實還算安全,卻沒有人想到,竟然真的有群眾來這裡武力抗議。
群眾裡肯定有DHC91感染者,不用懷疑的,他們困在這裡得不到及時的治療,想要逃出去,去別的城市別的國家躲難亦或是接受治療。
困在這裡太久,每天都死很多人,他們實在受不了了,在同一天,醫院裡,警察局裡,研究所裡,全都是抗議者,舉著橫幅亦或是用qiang破壞公物。
許知遇本跟著小組在做研究,突然聽見“砰”的一聲,感覺大地都跟著動了動,桌子上的杯子位置也移了一公分。
外面嘈雜的聲音太大,有人問:“什麼情況?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人?”
“他們闖進來了!”
許知遇抬頭,隔著薄薄的鏡片,他看到窗外扎堆的人群,和同樣手持qiang和電棍的警察。
有個警察用對講機飛快講述著現在正在面臨的情況,那邊說已經往過調人了,但還需要一段時間。
地點太多,人群太雜,人手有限,就算能調過來也無濟於事。
“Let me out!”
“Let me out!”
“Let me out!”
他們齊聲喊著,舉手抗議著。
橫幅上紅色的英文觸目心驚,總感覺是用人血寫上去的。
直到一聲更驚心沉重的聲音響起,群眾安靜了一瞬。
只見衝在最前方的人的額頭上有一個紅色的血窟,他表情僵住,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本以為可以武力鎮壓住,卻沒想到換來的是群眾的更加憤怒。
接著許知遇聽到了好多的、連續的槍聲。
“快跑啊許!”
“愣著幹什麼,快躲起來了!”
許知遇轉身跟著他們從另一個門跑出去,看到了很多研究人員,他們都跑了出來,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有人問:“溫教授呢?”
“我好像看到他……從前門跑出去了。”
那個人用英文罵了句髒話。
很明顯的,溫鵲西去參與鎮壓了。
警方人手不夠,如果他們闖進來破壞了儀器或者是實驗品,那麼這麼久的努力全都功虧一簣,一年內可以研製出的疫苗或許要延長到兩年,在這延長的一年裡,每天都會有更多人死去。
許知遇想到了,他身邊第二個死去的醫生。
那是個男性Omega,許知遇低血糖犯了,正巧他的身上有糖,他把許知遇帶到自已的宿舍,給了他一塊糖,許知遇看到了他桌子上的合影。
他笑著說:“這是我和我的Alpha。”
“看起來很幸福。”許知遇說。
Omega笑著說:“但是他……已經走了。”
許知遇有些意外。
“他也是名醫生,在接觸患者時不小心感染了DHC91,他躺在隔離室裡,我就隔著窗戶看著他。”
“我不能進去,就隔著窗戶與他相望,陪他度過了他最後的時光。”
Omega還記得他的Alpha最後的一個動作是什麼,他的Alpha的臉是不正常的紅,他伸出手,想要觸碰Omega,卻無法觸碰,當時的Omega真的很崩潰,他說什麼也要進去,他要抱住自已的Alpha,說自已不怕死,自已要跟你在一起。
他被其他人拼命攔著。
最後隔著窗戶,他看到自已的的Alpha的手指向了他自已的嘴角,食指向上提了提,然後露出一個笑。
那是他的Alpha在告訴他,要多笑笑。
戀愛時Alpha的樣子在腦海中浮現:“笑起來多好看啊,要多笑笑,像這樣。”
然後食指指著他自已的嘴角,往上一提。
那時的Omega笑他幼稚,後來Omega確實愛笑了起來,但沒有Alpha陪在身邊,他又怎麼會真的開心呢。
無錯書吧等許知遇再次見到這個Omega的時候,是他被關進隔離室的路上,隔著幾十米,許知遇遙遙地看到了。
他們說有個感染者故意騙其他人自已沒有被感染然後故意近距離接觸他們,那個Omega看出來了,奮不顧身衝了上去把他按住,給了其他人成功制服他的時間。
隔了幾個月,Omega切身感受到了Alpha所承受過的痛苦。
死亡之際,Omega的嘴角依舊是上揚的。
因為如果讓自已的Alpha見到自已不高興,他會難過的。
許知遇回過神來,已經有幾個人跑向了前門。
有年紀大的搖頭說:“還是年輕,不懂得惜命。”
艾莉冷聲道:“如果惜命,就不會來這裡了。”
“我願意為醫學事業貢獻自已的一生。”
她說完勾起下巴處的口罩,也毫不猶豫地衝向了前門。
自私沒有錯,無私也偉大。
許知遇靠在牆上,把手腕處的袖子向上挽了挽,然後把下巴處的藍色口罩勾到下半張臉上,丟下了句“我通訊工具密碼是四個1”後拉開玻璃門順著長廊也跑了。
“什,什麼意思啊?”
“大概是……讓我們方便聯絡他家人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