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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下散步遇見三兩事

此時,唐捐漫無目的地走在河堤上,右手邊是川流不息的車輛,燈光像是無形的畫筆,在空中不斷畫出發光的曲線,

左手邊是一處斜坡,長滿了荒蕪的雜草。

河岸兩邊,每隔十幾米,便能看到前來夜釣的“空軍”將士,全都坐在自帶的小板凳上,安安靜靜地,彷彿一座石頭雕像。

但只要水裡有了動靜,立刻就會抬高屁股,猛地站起來,目不轉睛地望著河面。

唐捐不懂釣魚樂趣,但很是羨慕這群人,可以悠閒快哉地來這裡釣魚,似乎只要釣到了魚,便沒有了世俗的一切苦惱。

唐捐走近河流,面朝河水,靜靜地看了許久。

河面呈現暗黑色,有風吹過時微波盪漾,反射著各種霓虹燈光,波光粼粼,倒也顯得靜謐溫柔。

“這裡不準朝河裡小便哦。”

忽然之間,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唐捐聞言,立刻回頭,“啊?沒有呀,我在吹風,看風景呢。”

站在唐捐背後的是一個年輕女生,看起來跟唐捐年齡相仿。

容貌挺出眾,穿著粉色的緊身運動服,額頭上綁著一個黑色頭帶,頭髮綁成了高馬尾。

此外,年輕女生手裡還握著一條牽引繩,繩子的另一端,一條金毛犬正趴在地上,歪著頭好奇地看著唐捐,嘴裡時不時吐出長舌。

女生捂嘴笑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你站在這裡很久了,光線又不明,是我搞錯了,對不起。”

唐捐面露尷尬,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女生突然問道:“怎麼站在離河水這麼近的地方?”

唐捐搖搖頭,心說關你屁事,這條河又不是你家的。

女生又繼續說道:“看你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心情不太好?”

唐捐也不吭聲,轉身繼續看著河面,實在是沒有心情跟這個女生交談。

女生眉頭微皺,打量著唐捐的背影,又繼續說道:“那什麼,雖然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唐捐一聽,頓時樂了。

搞半天,這女生原來是怕他尋短見,所以才會主動搭話。

唐捐心情一下子變得愉快起來,轉頭說道:“美女,你會游泳嗎?”

女生一愣:“游泳?會啊。”

唐捐狡黠一笑,嘆氣說道:“那我不會游泳,一會兒我跳河的話,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女生一臉迷惑,“啊?”

就在這個時候,唐捐退後好幾步,旋即朝著河水開始助跑,就快到道路盡頭的時候,猛然向上一蹦——

女生見此狀,驚叫一聲,神情變得驚恐起來,一旁的小金毛也站了起來,朝著唐捐吠了幾聲。

孰料,唐捐根本沒有跳河,只是利用【閃移】,做了一個逼真的假動作罷了。

如同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一般,唐捐看著女生捧腹大笑。

女生先是目瞪口呆,然後一臉怒容。

女生罵道:“你這個傢伙,有毛病嗎,嚇死我了都,為什麼要這樣耍我?”

唐捐笑道:“逗你玩的,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會尋短見的人嗎?”

女生沒好氣說道:“居然敢拿我尋開心,要是你現在真的跳進河裡了,我才不會救你的,而且要是誰敢救你,我直接用石頭把他砸暈!”

唐捐笑得更歡了。

唐捐說道:“不好意思,我其實會游泳的,真要掉進河裡了,也用不著你來救。”

女生翻了一個白眼,突然說道:“小金金,咬他!”

話音剛落,那條金毛犬猛然站立,先是吼了幾聲,旋即邁動四肢就朝唐捐衝了過去。

唐捐當場就愣住了,啊了一聲。

眼看金毛犬越來越近,唐捐陷入了恐慌,這是哪來的刁蠻公主,一言不合就要放狗咬人啊?

誰知下一秒,女生用力一拉牽引繩,大聲說道:“回來吧!”

金毛犬聽見之後,四肢減速剎車,旋即立刻轉身,就像漂移掉頭一樣,很快又跑回了女生的腳下。

唐捐目瞪口呆,默默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心說這是上演哪一齣?

女生笑了起來,也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頑皮小孩,“瞧把你嚇的,我也是逗你玩的!”

緊接著,女生蹲在地上,兩隻手輕輕撫摸金毛犬的臉蛋,“哎喲喲,真乖啊我的小金金,真是太聰明瞭,媽媽愛你哦。”

唐捐愣了愣,隨後一臉苦笑,雖然真被嚇到了,但生不起氣來。

這一人一狗還真有默契,其實都沒有咬唐捐的打算,只是共同上演了一出好戲。

沒來由的,唐捐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孩子還挺有趣。

唐捐突然說道:“那什麼,謝謝你了。”

女生緩緩起身,有些不解,“謝謝我?”

唐捐點點頭,認真說道:“謝謝你剛才的關心,怕我想不開。”

女生擺擺手,“沒有沒有,舉手之勞而已,我經常在這條路上跑步遛狗,看到過不少像你這樣的人,我基本上都會過問的。”

唐捐好奇問道:“那有人跳了嗎?”

女生嘆了一口氣,回答道:“不久前就有一個,不過是從其他河段跳的,要是當時我能遇到,然後多勸幾句,可能就不會發生悲劇了,唉……”

話罷,女生露出一種悲哀的表情,彷彿是在怪罪自己。

唐捐一下子肅然起敬,起初覺得這個女生純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但是瞭解到更多詳情之後,不由對自己的偏見感到慚愧。

唐捐豎起大拇指,稱讚道:“不管怎麼說,你是好樣的,人美又心善。”

女生一愣,隨後臉上浮現出淡淡的一朵紅暈。

“拜拜,你繼續遛狗吧,我也要走了。”

話罷,唐捐沿著河岸,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另一邊,年輕女生牽著金毛犬繼續往前走,跟唐捐剛好是不同的方向,走了幾米之後,突然停下了腳步。

年輕女生站在原地,慢慢轉身,看了幾眼唐捐遠去的背影,一旁的金毛犬走來走去,用頭去蹭主人的腿。

女生撇撇嘴,喃喃道:“白長那麼帥了,一點也沒眼力勁,居然連我聯絡方式也不要?欲擒故縱?”

與此同時,唐捐經過剛才的小插曲之後,心中煩悶一下子煙消雲散,眼前的一切也變得大為不同。

夜晚之下,嶺南城此處的夜景真是極漂亮,遠處林立著一棟又一棟摩天大樓,各種各樣的絢彩霓虹燈點綴在夜色之中,像是閃閃發光的奇珍異寶。

唐捐一直向前走了十幾分鍾,隨後離開河堤,走上了一處連線河兩岸的鋼鐵大橋。

忽然之間,唐捐看到前方有一輛閃著紅藍光的警車停在橋上,此外在一處地方聚集了不少人,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

唐捐一下子有了好奇心,不由加快腳步,擠進了人群之中。

唐捐問一個穿著背心的老大爺,“大爺,這是怎麼了?”

老大爺輕聲說道:“前面有人要跳橋!”

唐捐一愣,“跳橋?”

老大爺點點頭,“對,想不開了,想要跳橋自殺,警察來了怎麼勸都沒用,這都快過去一個小時了。”

唐捐繞到人群另一邊,遠遠望過去,便看到一箇中年婦人騎在護欄上,一半身體已經越過了護欄,情況看起來非常危險。

大橋離河面差不多有三十米高,這要是不小心一頭栽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婦人一邊騎在護欄上,一邊痛哭不止,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冤屈。

在婦人的一旁,站著兩個警察,雙方正在進行著對話。

“我不活了!”

“你有什麼委屈,都可以跟我們說的,我們會幫你解決的,千萬不要想不開!”

“找你們沒用,我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了!”

“怎麼會呢,不管遇到了什麼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你要相信我們。”

“退後,你不要靠近,不要靠近我,否則我現在就跳下去!“

……

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

因為其中一個警察趁婦人說話的間隙,偷偷向前走了幾步,不小心被婦人察覺到了。

婦人一邊大喊,一邊動了起來,另一條腿也從護欄上翻了過去。

於是乎,情況變得極度危急,因為婦人面朝半空,扭頭看人,屁股坐在護欄上,只要稍微向前一傾,就會墜下大橋。

之後,又過去了半個小時,場面始終僵持不下。

無論別人怎麼規勸,那婦人不為所動,始終保持著相當危險的姿勢。

圍觀的人群也變得越來越多,因為在這個時間點,附近的居民都會出來散步遛彎。

“不行啊,那女的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應該累了,現在風又大,要是一不小心手沒抓穩,那就出大事了……”

“要我說,想跳的人早就跳了,怎麼可能嘰嘰歪歪到現在?”

“話可不能這麼說,大家千萬不要瞎起鬨,要是真出事了,都是要負責任的。”

……

除了站在橋上的圍觀群眾之外,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情湊熱鬧的。

人行道上的路人來來往往,很多人只是側目瞥了一眼婦人,隨後腳步匆匆,繼續朝前走去,完全不去在意。

又過去了十幾分鍾,情況不見好轉。

對於這樣的鬧劇,唐捐也沒了興趣,便跟著人群,繼續沿著人行道的邊緣往前走去。

走著走著,離婦人的距離又近了一些。

便能看到,婦人淚眼紅腫,身體微微顫抖,看起來非常憔悴,橋上微風陣陣,將她的頭髮吹了起來。

唐捐緊緊皺眉,腳步越來越沉重。

就這樣袖手旁觀嗎?

或許有辦法能把她救下來?

用「靈動」的力量……

不行,實在是太冒險了。

那位婦人此時高度警覺,如果貿然衝過去,一旦將她驚嚇,很有可能造成悲劇!

不管怎麼樣,一旦選擇出手,無論發生什麼意外,都會讓唐捐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所以最穩妥的辦法,那就是置之不理,明哲保身。

走到離婦人直線距離最近的地方,唐捐腳步微微放緩,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很快搖搖頭,繼續向前快步走去,離婦人的距離開始變遠。

沒多久,突然之間,人群爆發了尖叫。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那婦人一直以危險的姿勢坐在護欄上,體力不斷消耗,精神也變得疲累。

於是就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時候,婦人重心一個不穩,身子便向前倒了下去,兩隻手情急之下去抓護欄,但已經是為時已晚!

一切發生得太快,沒有人能反應過來!

站在一旁的警察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就要衝過去抓住婦人,卻眼看已經是來不及了。

千鈞一髮之際,唐捐出手了!

整個人如同脫兔一般,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婦人。

可是,即便速度再快,那婦人掉下去的速度更快!

等唐捐趕到橋欄旁邊的時候,婦人的身體已經落在半空中,只有兩隻手保持著伸直的姿勢,在空中不斷緊握,卻再也抓不住護欄。

糟糕!

還是來不及!

唐捐的心徹底涼透了,婦人完全救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從三十多米的高空下墜!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從哪刮來了一股強風。

強風一下子吹在唐捐身上,幾乎就要將他吹倒在地!

而另一邊,那婦人也受到了強風吹拂。

竟是朝後一仰,以一個完全背離牛頓定律的姿勢倒飛了一段距離,隨後整個人貼在了橋上,兩隻手也死死拉住護欄。

與此同時,就在夜色之中,一堆圓形的物體擊中了婦人的後背,隨後在欄杆與身體之間爆裂,變成了一灘黏稠液體。

一瞬間,婦人緊緊貼住大橋,以一個非常詭異的姿勢掛在了高空。

“啊!!!救救我!!!”

婦人望著暗黑色的高空,無助又悲慘地大叫。

唐捐不顧一切,立刻衝到橋邊,上半身探出去之後,兩隻手緊緊抓住了婦人的手臂。

很快,其他人也衝了過來,用力一起將婦人拉了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大橋的不遠處,一個穿著粉色緊身運動服的年輕女生拍了拍胸脯,像是鬆了一口氣,隨後牽著金毛犬繼續往前走去。

也是在這個時候,大橋中間的車道上,一輛號稱“馬王”的紅色法拉利SF90疾馳而過。

車裡只坐著一個男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眾人拯救婦人的畫面,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了一個略微不屑的笑意。

婦人得救之後,整個人像是一灘軟泥那樣,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唐捐站在一邊,兩手叉腰,氣喘如牛。

“小夥子,你是從哪出現的,速度挺快啊!”

一個警察從頭到腳觀察著唐捐,一臉困惑地說道。

唐捐笑了笑,“警察叔叔,我從小練短跑的,跑步速度很快。”

警察一臉將信將疑。

隨後,唐捐也不想節外生枝,趁著人群混亂,悄悄溜走了。

走在路上,唐捐不斷琢磨剛才發生的事情,只覺得非常不對勁,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婦人落下去的時候,不知為何,恰好有一陣強風吹了過來,使得婦人在空中從下往上,倒退了一段距離!

別人離得遠可能沒看到,可唐捐離得最近,將所發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完全不符合常理!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讓人覺得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唐捐看著自己的手掌,然後將上面殘留的一些黏液用力甩了出去。

這些黏液相比於剛開始發現的時候,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其中包括氣味、形狀和顏色。

這種奇特的黏液,來自於剛才的婦人,唐捐等人把她拉上來之後驚奇發現,其身體背後粘滿了這種黏液。

就是因為這個東西,才讓她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況下,身體死死貼在了橋上?

奈何唐捐怎麼也想不通,索性就不去白費腦筋了,見夜色已深,便打道回府,準備回家睡覺。

走著走著,兩個稍微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一人一狗,都在盯著唐捐看。

正是剛才遇見的年輕女生和她的小金毛。

唐捐一愣,“咦,怎麼是你?”

年輕女生笑了笑,“真是好巧啊,我們又遇見了。”

唐捐點點頭,“嗯,挺巧的,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嗎?”

年輕女生立刻回答道:“現在就是在回家的路上。”

唐捐哦了一聲,“行吧,那我也要回家了,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走在外邊,回家的時候注意安全。”

年輕女生展顏一笑,“我不怕,我有小金金保護我。”

話罷,一旁的金毛犬跟著叫了一聲。

唐捐見狀,笑著說道:“嗯,那拜拜。”

說完之後,唐捐與年輕女生擦肩而過。

女生咬了咬下嘴唇,像是有些猶豫。

過了一會兒,年輕女生回頭喊道:“等一下!”

唐捐聞言,停下了腳步,“有事嗎?”

女生看了一眼唐捐,然後問道:“給你一個加我微信的機會,你要不要?”

唐捐愣住了,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生有些羞澀,提高音量,嬌嗔說道:“要不要?”

唐捐此刻就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懂眼前這個女孩子到底有什麼企圖。

唐捐苦笑道:“小姐姐,雖然你長得漂亮,我是很想要你的聯絡方式,但是先提醒你一下,我這個人挺窮的,想騙我錢的話就算了。”

年輕女生一臉訝異,然後自顧自苦笑起來。

唐捐撓了撓後腦勺,“我真的沒錢。”

女生嬌嗔道:“不是,你怎麼能把我想得那麼壞,誰要騙你錢了!”

唐捐點點頭,“不騙錢的話,那沒問題。”

女生立刻說道:“那你,要問我要微信嗎?”

唐捐一愣,“這……啊,行吧,可以給我你的微信嗎?“

“好,可以給你。”年輕女生立刻回答,臉色有些得意,像是一隻高傲的小天鵝。

唐捐哭笑不得,有沒有搞錯啊,到底是誰要誰微信啊?

隨後,年輕女生從口袋裡掏出一臺手機,TPU材質的保護殼上畫著一副梵高的星空圖。

唐捐想了想,便把安裝著「靈動」的手機拿了出來。

女生看著唐捐的手機,嘴角微微上揚,然後說道:“你這手機不錯,挺好看。”

唐捐回道:“謝謝,你的也不錯。”

“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溫好,溫柔的文,好人的好!”

“我叫唐捐。”

“娟?聽起來怎麼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不是女子旁的娟,是捐東西的捐。”

“哦好吧。”

加完微信之後,二人告別,各自回家了。

走著走著,叫做溫好的女生突然往前跑了起來,身後的金毛犬也跟著追,跑了五六十米之後,一人一狗又停了下來。

“小金金,他果然不是一般人。剛才救人的時候,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就算是博爾特來了,也跑不出那個速度。”

溫好臉不紅氣不喘,一邊走路,一邊跟金毛犬說話。

腦海裡,也回想起剛才唐捐救人的風姿。

溫好嘴角忍不住上揚,拿起手機,看著唐捐的賬號,輕輕點進了朋友圈,隨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而她手中的手機,由於外邊裝著保護殼,所以看不出原始機身長什麼樣子,不過有一點耐人尋味,似乎沒有充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