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如細絲般纏繞在高草叢中,每一滴都似乎在訴說著不祥的預兆。
漢尼斯肩扛著沉重的晶石步槍,緊緊抓著兩個孩子的手。
他們在這片被戰爭蹂躪的土地上,如同迷失的羔羊,惶恐地逃竄。
城鎮的慘象,如同地獄的畫卷,血腥與死亡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讓兩個孩子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他們緊緊跟隨漢尼斯,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今夜的三個小時,對於漢尼斯來說,比他在軍隊中混跡三年的時光還要漫長,還要深刻。
每一次與死亡擦肩而過,都是一場歷練。
他緊握著兩個孩子的小手,站在高草叢中眺望那逐漸遠去的飛艇,心中是焦急與悔恨:
“怎麼走了呀?!我還沒上去呢!”
他重重地跪在地上,彷彿洩了氣的皮球 。
原本自已懦弱害得這兩個孩子的母親,被敵人計程車兵所殺害。
原本,以為可以帶著兩個孩子乘上遠方的飛艇逃出生天,來獲取贖罪的機會。
可沒想到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飛艇,現在又莫名其妙的離開,自已甚至還沒來得及離近看一眼。
夜色如墨,高草叢中傳來一陣陣令人不安的窸窣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窺視著他們。
原本被失望與痛苦盈滿腦海的漢尼斯的心臟猛地一跳,他迅速站起身來身,將兩個孩子緊緊護在身後。
轉瞬之間調整好情緒,他聲音低沉而急促命令道:
“躲在我身後!”
他的手指在晶石步槍上飛快地舞動,槍栓拉動的聲響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刺耳。
沒有猶豫,漢尼斯瞄準聲音來源,兩聲槍響劃破夜空,但回應他的只有石頭落地的沉悶聲響。
漢尼斯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意識到自已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這個時候最清晰和符合邏輯的方法應該是帶著孩子們快速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可剛剛從失望的情緒中緩過來,自已宛如驚弓之鳥一般受到了驚嚇,本能性的往那邊打出一槍。
現在等他反應過來,抱住兩個孩子就想要趕緊撤離。
但已經太遲了,身後數名希多羅拉士兵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漸清晰。
他們身穿黑色軍服,手持晶石步槍,臉上掛著殘忍的獰笑,正一步步逼近。
他們的目光如同獵人盯著獵物,無情而貪婪。漢尼斯知道,他們已經陷入了絕境,這場逃亡的終點,或許就是死亡。
夜風帶著雨水的寒意,吹過那些被雨水打溼的高草叢,草尖上掛著的水珠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光。
突然,一道人影從半空中躍起,如同夜的幽靈,一根繩索如同閃電般射出,直直地穿過了一名士兵的頭顱。那士兵的身軀僵硬地倒下,如同被抽走了靈魂。
其他士兵迅速反應,槍口對準了那神秘的身影,子彈如同暴雨般傾瀉而出。
然而,那人影卻彷彿是幻影一般,子彈穿過她的身體,卻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這一幕,讓漢尼斯和孩子們都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之中,恐懼與不可思議交織在他們的心頭。
士兵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面對著漢尼斯和孩子們,手中的晶石步槍顫抖著,卻無法對準那神秘的來者。
侵略者地試圖發出威脅,但話語還未完全吐出,便被數把末尾連著絲線的匕首刺穿了頭顱。
匕首如同死神的信使,精準而致命,穿透了他們的頭顱,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夜色。
只見得一名橘色短髮都女人在夜風中飄揚,她的面容冰冷,但眼中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她利用插在地面上的繩索,迅速回收了匕首平穩落地,然後女人將它們迅速重新裝入腰間的皮鞘。
女人的面容上沾染著熱騰騰的鮮血,聲音低沉而有力平靜說道:
“城南森林那裡有出口。”
她的目光堅定,彷彿在告訴漢尼斯,這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我們會保護你們撤離的。”
聽到對方這樣一番話,漢尼斯心中不解“你們”是誰?為什麼要保護我們撤離?
女人彷彿是看到對方心中的疑惑,但是並沒有回答。
漢尼斯看著對方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剛剛自已錯過了飛艇,哪怕這是個陷阱,也要去試一下,至少自已爭取過。
……
潘特在半空中滑翔,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俯瞰著下方的街道。
路燈在閃爍中投下斑駁的光影,將那條街道照耀得如同人間煉獄一般,充滿了混亂與恐怖。
心跳在胸腔中迴響,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死神擦肩而過。
他再次發射出另一隻鉤爪槍,精準地勾住了遠處的建築,然後藉助繩索的力量,他盪漾過去,輕盈地落在了旁邊的一處。
他的目的地是早已變為廢墟的米賽爾中心醫院,那裡是他唯一的避風港。
身為破曉在米塞爾城的總長,利用自已在這裡的職務之便,可以打聽到從港口進進出出,或者是從其他地方來的許多獵手所提供的情報以及資訊。
這裡是一座大後方的城市,基本上很難有交戰的情況。所以自已這名會心靈魔法,沒有任何攻擊屬性的成員才會成為破曉在這裡的總長。
潘特喘息著,小心翼翼地將一名小姑娘放在牆角,確保她安全。
從細枝末節的線索之中,他知道這座城市中可能有不少激流教的人。
甚至因為此自已好多破曉的同袍還被敵人所抓住嚴刑逼供,即便到死,最後也沒有供出其他的成員,然後就被賽米爾城的官方護衛隊,給吊死在廣場上。
原本以為自已能遇到的也就是那些事情,可誰曾想到這座城市中竟然還有希多羅拉的內應。
不僅如此,甚至自已根本沒有提前預知到,他們竟然會在今天發起全面的屠城。
看今天這架勢,似乎是要直接將這裡變成一座,沒有任何生存可能性的死城了……
他從懷中取出那張塔羅牌,上面的圖案是月亮,象徵著引領世界。
他一直將這張塔羅牌視為自已的護身符,無論何時何地,都會隨身攜帶,彷彿它能為他指引方向,帶來希望。
潘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塔羅牌的邊緣,他的眼神堅定,心中雜亂無比。
探查情報是自已這裡的第二任務,而所有破曉的第一任務是保證普通人的安全。
畢竟自已屬於艾瑟蘭,這些普通人也是自已艾瑟蘭國的普通人。
他不知道自已的選擇現在是否正確。
現在的情況是押上了全城的隊員,在賭能夠在這場地獄中救下多少人……
潘特的思緒在雨夜中飄蕩,他的手指在塔羅牌上輕輕摩挲,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
“喂,我可以幫你照看這名小姑娘。”
忽得的從牆壁那邊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聽到這裡竟然還有其他人的潘特,立刻打起精神來,將劍刃橫在胸前質問道:
“誰?!”
“我是這座醫院裡的病人,名叫格洛夫,其他人都死了,我僥倖逃過一劫。”
潘特聽到聲音是從牆壁一個破洞後面傳過來的,緩緩走進那裡。
“你是怎麼知道,我旁邊的人是一名小姑娘。”
“如果你不信任我也可以走,我透過牆壁裡的小洞可以看到外面。希望等到沒人了想辦法逃跑。”
聽到對方這樣說潘特,還想給予些什麼回答,突然整個人愣在當場彷彿遭受了什麼雷擊一樣。
靜默幾秒鐘之後,他焦急的對著牆壁後那人回應:
“那好,不管你是誰,陌生人,我暫且相信你一回。”
潘特把梭鏢槍拉好槍栓,將劍刃放在腰間。
“城南側森林,那裡是一個可以逃跑的地方,會有很多人在那裡接應的。”
語畢,他扣動鉤爪槍的發射扳機,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盪漾向遠方,留下一道堅定的背影,繼續他的使命。
隨著潘特漸行漸遠,牆壁那邊的人緩緩走出。
他不緊不慢地走向這邊,目光從高處緩緩下移,審視著面前這個滿身重傷的小姑娘。
夏樹,儘管臉上沾滿了血水,還是努力地睜開了眼睛。
她顫顫巍巍地開口,聲音微弱:“你……你是格洛夫?”
此時,站在一旁的格洛夫,很明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可與剛才平靜的語氣不同,這一刻的他很明顯帶著居高臨下的高傲之意:
“是我,不過那只是是一個假名字而已。”
他邊說著邊抬起手來,手心開始生長出枝芽,接著那些藤蔓伸到了他的臉上,原本滿是皺紋和褶子的臉變成了另一副模樣,稜角分明,平潔光滑。
那深棕色的面板也開始逐漸轉換,隨著彷彿枝葉一般的東西脫落,露出來裡面希多羅拉人微紅的面板,結合著他那雙紫色的瞳孔。
現在的他正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希多羅拉人!
“我還是習慣別人叫我真正的名字。”
他繼續說道,而從他手上伸出來的那些藤條植芽也在短時間內枯萎,彷彿它們完成了自已的使命。
“蒼木——卡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