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孜被問的啞口無言，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主要真的不好開口，這個人問的太犀利了，若是說實話，趙公子肯定會對他心生厭惡，現在整個南湖都是趙靖遠說了算，他又是官差，是仵作，真的不想得罪趙靖遠。
但，若是不說實話，而是繼續替趙靖遠遮掩，那一會兒自已師傅驗屍的時候豈不是全都露餡兒了？
自已好歹也是縣衙的仵作，做了這個工作這麼多年，毒死的和打死的還能分不清楚嗎？
周孜站在原地，左右為難，說實話不是，不說實話也不是。
底下瞧熱鬧的人察覺出來異常，頓時覺得這整件事更撲朔迷離了。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道。
“周孜不是仵作嗎，幹了十幾年了，兩具屍體驗不出來是怎麼死的嗎？”
“呵，你還沒看出來嗎，這裡面有貓膩啊，記得前幾天外面的傳言怎麼傳的嗎？”
“我記得，都說這兩個丫鬟是大小姐沈棠打死的！”
“對對，當時還說沈大小姐因為被退婚的事情遷怒自已的貼身丫鬟，伺候了這麼多年呢，都不顧主僕情分直接打死，簡直惡毒至極！”
“呵，那現在不就看出來了，這裡面，有問題！”
吃瓜群眾臉上看熱鬧的神情越來越濃厚，他們現在更想知道這兩個丫鬟到底怎麼死的了。
於是不等沈棠繼續捏著鼻子搗亂，已經有人直接開口：“孫師傅，還是您來吧！”
“就是，您是咱們南湖最厲害的仵作，我們只相信你！”
“孫師傅，來吧，來吧！”
大家議論紛紛，顯然這不是一個人的意思，而是大家現在都已經對周孜的檢驗結果產生了懷疑，現在是大家請願，請求孫亞夫出來收拾殘局。
趙靖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他看的不僅僅是大家要求孫亞夫出來驗屍這麼簡單，而是他趙靖遠的威信，正在南湖的百姓心中，逐漸消失。
這可真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蹙眉的時候，孫亞夫也不負眾望的走了出來。
蘇合見狀猛地起身，卻被趙靖遠一個眼神制止，這種時候，什麼都不能做，做了的話，百姓們就會想得更多，進而議論的更多，自已在南湖一直樹立的就是公正嚴明的形象，不論如何，他自已的聲譽不能受損。
所以這場驗屍，必須要持續下去。
蘇合見狀，急的咬牙，但卻毫無辦法，沈青雲疑惑道：“夫人，你內急嗎？”
蘇合：……
內急你個大頭鬼，她現在只想衝上去，宰了這個孫亞夫！
蘇合急的不行，可沒用，她不能阻止，眾目睽睽之下，她也只能看著孫亞夫走上前去查驗兩個丫鬟的屍體。
孫亞夫一邊檢查，一邊朗聲道：“二人都受了很重的外傷，應該是持杖毆打所致，二人身上面板完好，並未有明顯傷口，屁股卻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還有一個人盆骨骨裂……”
孫亞夫說的跟周孜一樣，周孜提著的心也終於稍稍放下了幾分，其實下毒這件事，光靠眼睛是看不出來的，他們仵作一般是用銀針探……
才想到銀針，周孜便看到孫亞夫開啟了隨身帶的小包袱，從裡面抽出一根長長的銀針。
那一刻，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
孫亞夫繼續道：“但是，杖刑並不是二人致死的原因，因為被打之後，傷口有流血，不分輕微的傷口已經結痂，甚至還有淤青和紅腫，這都證明，即便打到骨裂，人也是活著的，因為死人的面板就算打到皮開肉綻，也不會流血，更不會有淤青和紅腫。”
言外之意，這兩個丫鬟捱打的時候還活著，也就是說，人不是被打死的。
蘇合再也忍不住，開口詢問：“不是當時死的，那萬一是沒過多久死的呢？”
孫亞夫扭頭看了蘇合一眼，忽而道：“看來夫人很確定她們是什麼時候死的，對嗎？”
一句話問的蘇合啞口無言，她放出風聲是沈棠打死的，身為一個局外人的自已，又怎麼可能知道這兩個丫鬟什麼時候死的？
除非……
蘇合艱難的嚥下口水，搖頭：“我，我不知道。”
“既然夫人不知道，便請做好，我是仵作，一切交給我來驗。”
蘇合徹底啞火，她幾乎是癱坐在椅子上，覺得一切都要完了。
而接下來的事情，幾乎是順理成章。
孫亞夫的銀針刺下去，再拔出來，明晃晃的銀針瞬間變成了黑色。
底下圍觀的人群裡立刻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
“有毒！”
有些人幾乎立刻便喊了出來。
“有人下毒！”
“這兩個丫鬟是被毒死的！”
孫亞夫盯著發黑的銀針，道：“不錯，是被毒死的。”
說著他繼續檢視二人的脖子，嘴巴，最後肯定道：“這二人，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人強行投餵了毒藥，她們是被毒死的！”
人群譁然！
“這裡面果然有陰謀！”
“看來不是大小姐做的！”
“那會是誰啊？”
“聽說這兩個丫鬟是夫人毒死的。”
“對對，昨晚上沈府鬧鬼，不是把一切都說出來了嗎？”
沈棠在後面捏著鼻子總結：“是夫人下令，讓陳媽媽毒死的！”
“住口！”蘇合怒叱：“胡言亂語，你們沒有證據！”
但這個時候，證據已經不重要了。
昨晚上是這兩個丫鬟的頭七，人家冤死的鬼都上門來伸冤了，所以，有沒有證據，你蘇合都是兇手！
蘇合還在掙扎：“怎麼就不能是沈棠毒死的？”
孫亞夫繼續道：“二人被喂下毒藥的時候都有掙扎過，嘴角和脖子有被指甲刮傷的痕跡，脖子上還有手指捏出來的淤青，而且看手指的雜亂程度，不止一個人，而我聽說沈大小姐的院子裡，只有這兩個丫鬟，再無他人……”
話說到這裡，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藏匿在人群裡的沈棠更是揚起嘴角，幾乎要笑出聲來。
現在，不正是宣判的時候嗎？
蘇合，你的真面目也該拿出來給大家展示一下了，來，現在就讓她沈棠，宣判，你，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