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安穩坐好,臉上甚至還多了一絲笑容。
很快,陸洵之便將草蓆擺在臺子上,這本是砍頭的高臺,現在放著兩具屍體,正好能讓所有人看到。
陸洵之還是一如既往地又糙又冷,他粗糲的目光掃視一圈,最後落在趙靖遠身上。
“屍身我帶來了,驗屍吧!”
“慢著!”
蘇合突然開口:“我想知道,明珠和玉蘭的屍體,為什麼會在你陸洵之手上?”
這話,就有點故意栽贓陷害的意思了。
畢竟,明珠和玉蘭是沈府的丫鬟,是女眷,而陸洵之什麼人?
白龍山的土匪,先有陸洵之在大婚當天帶走沈棠的傳言在前,不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現在,陸洵之帶著兩具沈府女眷的屍體出現,很容易就會讓人多想。
於是眾人的目光落在了陸洵之身上。
作為南湖城小有名氣的存在,陸洵之對大家來說根本不陌生。
眾人都在等著陸洵之的回答,然,這位粗糲的漢子可不是笨蛋,他又糙又精明,聞言只是不屑一笑,反問:“那我想問問夫人,明珠和玉蘭的屍體,應該在哪裡啊?”
“這……”
蘇合直接被問住了,她臉色瞬間有些難看。
這兩個丫鬟是沈棠的人,她怎麼可能會知道屍體在哪裡?
蘇合憋的臉色通紅,好半天才想到什麼似的,猛地咬牙開口:“你是不是真的跟沈棠不清不楚?”
“呵……”
陸洵之的臉上露出不屑的譏笑。
“果然是後孃,真的一點不盼著大小姐好。”
一句話,輕鬆將問題又推到了蘇合身上,對,你就是惡毒後孃,沒跑了!
“胡說!”
蘇合快氣炸了,這個陸洵之真的很難搞,自已丟出去的問題,總是被輕飄飄化解,而後,問題又被推回到自已身上。
真是該死啊!
陸洵之不搭理她。
蘇合,沒什麼好搭理的,於是他扭頭看向臺下的所有人,朗聲開口:“這兩個姑娘,昨晚上來白龍山的寨子裡託夢,她們說整個南湖城,最公正,最問心無愧的就是我陸洵之了,所以他們拜託我將她們的屍體帶過來。”
幾句話說完,人群譁然。
大家都跟著議論紛紛。
“也對,南湖城,我最佩服的就是寨子裡的陸洵之。”
“我也是,若是沒有他,前幾年的戰亂和災荒,咱們可抗不下來,早就死了。”
南湖城位置偏僻,在最東北臨海的位置,一般打仗也打不到這邊,但,小的戰役還是會偶有發生,陸洵之幾次幫著抵禦外敵,總之不是朝廷的人就不給開城門,這才守護南湖城住一片安寧。
而也就是因此,趙靖遠的呼聲,真的沒有陸洵之高。
現在陸洵之說出這些話,一來是肯定了大家心中對他的看法,二來也是給自已臉面上貼金。
趙靖遠不是想要名聲嗎?
那沈棠就非得把趙靖遠的臉面全都撕扯下來,然後全部貼在陸洵之臉上!
現在看來,成效不錯。
躲在人堆裡看熱鬧的沈棠,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只能說,呵,這出戏到目前為止演得不錯,就是她自已的身份受限制,不然怎麼都得搞上一壺茶,來點花生瓜子的,看戲才舒服。
然,另一邊,趙靖遠聽著百姓們的竊竊私語,臉色微微有些變了。
南湖城最公正的是你陸洵之,那他趙靖遠算什麼?
“公子,趕緊把話題扯回來。”
謀士夏道重也看出來不對了,想讓趙靖遠趕緊拉回來,也就是俗稱的控評一下。
趙靖遠連忙開口:“諸位,諸位安靜!”
眾人皆望過來。
在人前,趙靖遠還是很人模狗樣的。
“既然屍體到了,那就請仵作驗屍吧!”
今兒的重頭戲不就是驗屍嗎,老討論陸洵之作甚?
果然,眾人的情緒再次被調動起來,大家皆看向趙靖遠,眼看著仵作就要上錢,沈棠決定繼續作妖。
“慢著!”
沈棠繼續捏著鼻子道:“趙公子是沈府的女婿,誰知道你能不能公正處事?”
“你!”
趙靖遠氣壞了,他在人群裡尋找,卻沒找到說話的人,圍聚在菜市場的人太多了!
就在此時,陸洵之安排的仵作也出來了,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糟老頭子,老人站出來道:“我是周孜的師父孫亞夫,我也來驗屍!”
人群瞬間譁然。
周孜的師父可是南湖最有名的仵作,許多旁人看不出來的東西,孫師傅都能看出來。
“有孫師傅在,一定能公正處理!”
“對對,我們信孫師傅!”
旁邊,趙靖遠皺起眉頭,他安排的人,卻不被百姓信任,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蹙眉的時候,那個讓他惱火的聲音再次響起。
“既然大家都信孫師傅,那趙公子,開始驗屍吧!”
話才落音 ,某些人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蘇合剛還覺得這局穩了,現在心裡又開始焦急心慌,這讓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然而蘇合不知道的是,此刻本應該在家裡躺著的沈棠,正藏在人群裡開開心心的看熱鬧。
趙靖遠找來的仵作她是不信的。
沈茜和趙靖遠一起演了一齣戲,這才有了她新婚當天失蹤的戲碼,要是趙靖遠和蘇合沒有勾結,打死她都不信。
想著,她也看向臺上。
那個叫周孜的仵作表情也十分僵硬,能看出來他在自已師傅面前顯得有些慌亂和害怕,而後周孜便站出來,圍繞著屍體屍檢。
底下一群人瞧著,兩個丫鬟的屍體蓋著布,只有仵作能看到,餘下的人看不到。
周孜轉了三圈,開口道:“有被鞭打的痕跡,很嚴重,皮開肉綻,甚至這個被打完,盆骨都裂開了。”
沈棠面無表情的聽著。
這算事兒嗎?骨頭裂開了還能養好,沒聽說過有人因為骨頭裂開就嘎了的,能不能說重點。
她繼續捏著鼻子開口:“所以,周仵作覺得,這兩個人是被打死的嗎?”
這話問出口,果然所有人都看向周孜。
瞅瞅,這才是重點啊!
你身為仵作看了這半天,是看了個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