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維護六界平衡，維護天道的秩序，這些都是我在做的。”
冰若看著她玖有些茫然，她不明白玖在說什麼：“你做的沒錯呀。”
玖搖頭：“我做這些是因為我是天道的使者，我不能拒絕天道。”
見冰若還是有些茫然，玖繼續解釋道：“我知道，你父母從小一定教導過你，要拯救蒼生，要愛護弱小，要以天下興亡為已任，要盡一切所能救萬民於水火，但是……那是因為……你母親雲凝出身雲族，這是雲族的準則，你父親是萬年來集凡間大氣運於一身的天才！他是凡界唯一的守護者，他不得不這麼做。”
玖停頓了一下，她知道冰若記憶被封印，關於自已的出身的記憶藏的最嚴，所以她解釋的很清楚，她繼續說：“她們是沒有選擇，但是你不一樣啊，你沒有這麼多責任，何況你現在是魔族，魔族好戰，直白，做事只求一個痛快，雖死無悔。我從沒見過一個像你這麼規矩的魔君。”
冰若簡直有些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說什麼呀？”
玖笑了，輕輕地說：“我是說，你沒有必要委屈自已，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不是要給你兜底，我是在陳述事實。”
冰若的心突然感覺被撥動了一下，似乎有人跟自已說過一樣的話，是……誰？
玖摸了摸她垂在身前的長髮，笑容溫柔：“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要讓所謂的大局束縛你。”
冰若有些怔愣地看著她，有些吃驚：“可是……我……”
玖打斷她：“我還是覺得你應該拿回自已的記憶，現在的你，都不像你了。”
她說完，看冰若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沒有等她的回答，拉著她回了小院。
“你不是說要回潤城嗎？收拾收拾回去吧。”
冰若突然沒有那麼著急走了，玖的話讓她很在意：“玖兒，不著急，我還是多留幾天吧，觀察一下獨孤笑的情況。”
玖也沒有很意外，只是點了頭：“好，這幾天軍營的事情也不是很多，我陪你。”
冰若：“我感覺你和凌淵……說的是一樣的東西。可我是魔尊啊……”
玖似乎不是很想繼續聊這個話題了：“那並不是你的本意不是嗎？”
不是我的本意？自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那也不代表我能隨心所欲呀。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失職。
誠然魔尊以強為尊，選出來的魔尊自然不是都擅長政事，因此會有許多有才幹的臣子來輔佐魔尊，有時甚至魔尊都不需要出席朝會。然而，她成了魔尊以後，選了清爻和雪兒做近臣，雖然她也時常會丟下朝政，但是大多時候她還是勤政的，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可能隨心所欲？
冰若想著想著就生起了悶氣，一個兩個的，說得輕鬆！我隨心所欲？我要是真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現在就去把眷國的將領幹掉！趕緊讓這個仗打完！我還想帶著烏玘和墨雲去雲遊一下，看看凡間的大好風光呢！之前在遊記裡看到有不少奇景，在知州府都住了半年多了！我早就想走了！隨心所欲？隨心所欲我就該把清爻和雪兒都叫過來幫我做事！再把春蘭蕙蘭劍蘭墨蘭都叫過來給我伺候地舒舒服服的！到哪了先給我蓋個房子！這才叫隨心所欲呢！
嗯？好像……也不是不行。
師父說的是讓二供奉和夢長老代理朝政，那清爻和雪兒走了也沒啥事吧。
我在外面過得太慘了，也是給師父丟人……
玖看著冰若的表情幾經變換，從慍怒到恍然大悟到現在的壞笑，十分地莫名其妙，這死丫頭到底聽進去沒有？好容易跟她說這麼交心的話，她怎麼回事？
“你想什麼呢？讓你隨心你也別太過分啊。”
冰若看著她，眼珠子轉了轉，湊到她耳朵，摟著她的胳膊央求道：“你是不是有辦法跟清爻聯絡？”
玖的眼神立馬變得警覺：“你想幹嘛？”
冰若撇嘴：“我想快點打完仗！我就算是答應你要保大皇子登上皇位！但是我可不打算搭上好幾年呀！這仗都打了半年多了！你和凌淵都下場了！我還以為會速戰速決呢！”
玖簡直要氣笑了：“你以為是神族和魔族的衝突嗎？打幾天就退了！跟解悶兒一樣！這是在爭領土！你不是也經常看戰報出主意嗎！怎麼就開始推卸責任了！我們已經很快了好吧！”
冰若自然也是知道這些事，只是隨口牢騷兩句，於是提議道：“現在他們的主力軍正是受創的時候，獨孤笑還受傷，說不定他們還要慶祝呢。眷國如今必定倦怠，此時正該策劃一次突襲！”
玖：“我們也想啊！但是他們大營的位置隨時變，我們根本找不到。”
冰若：“所以現在正需要雪兒和清爻！快把他們弄過來！”
玖：“……你這是作弊！”就知道你沒憋什麼好主意。
冰若不贊同：“這怎麼作弊了！雪兒是雪靈，只要下一場雪她就能找到大營的位置，這根本不會動用靈力。清爻最擅長突襲！就算不用他擅長的空間術，戰場上他也不會輸給誰！”
玖皺眉：“這還不算作弊？”
冰若反駁：“這算什麼作弊？你和凌淵不也一直在戰場上！他們兩個就算作弊，你們兩個就不算作弊了？”
玖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差點被她繞進去，但是她及時反應過來：“這怎麼能一樣？雪靈！就不是正常人！她本身就是靈氣而生！反正雪兒參戰時絕對不行！當初不是告訴你了！用靈力打探訊息，竊取情報也屬於違規！”
冰若“哼”了一聲，不滿道：“讓清爻過來也行！快讓他過來！他有空間術在身，他要是願意過來，馬上就能到！”
玖敲著她的頭，簡直想把她的腦殼開啟看看裡面是不是進水了：“你在想什麼？清爻他能來嗎？月大供奉能讓他來？再說你怎麼不自已聯絡？這不是讓我背鍋嗎？”
冰若揉了揉腦殼，解釋道：“我這不是靈力還不夠嗎？師父當初沒說不讓，現在是我命令他過來！有事讓師父找我！我叫個下屬來很合理吧？”
玖搖頭：“不行！若是大供奉追究，可不止你一個要遭殃！我和凌淵也別玩了！你想讓我們全都捲鋪蓋回家嗎？”
冰若其實覺得師父不會追究，但是確實清爻如果過來的話會比較引人注目，不是上策，於是她仔細想了想，發現了一個之前沒有注意到的點：“你說，之前獨孤笑被埋伏，是因為突然起了一場大霧？”
“是啊。”玖漫不經心地答道。冰若思維跳得有點快，她不明白她為什麼又問了這個，但是隨後她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她在問什麼，“你的意思是，這個霧有可能不是巧合？”
冰若點頭：“你說這個天怎麼會突然起個大霧呢？”
玖聽了這話，也突然反應過來，當時傳來獨孤笑身受重傷的訊息，大家都忙著去處理他的傷勢還有那些倖存回來的傷員了，這場遭遇戰還沒有正式地開過會。因為往常會議都是獨孤笑和大皇子共同主持的。獨孤笑回來之後連著骨折加顛簸，還受了撞擊有內傷，差點就沒了，玖沒少給他塞藥，這才穩定下來，並且傷勢也在飛速好轉。他離開之後，各位將領也忙著照顧傷員，補充糧草馬匹之類的，也都沒有閒下來，倒是一直還沒注意到這個霧的起源。
按理說邊城這裡是會有大霧，但是不是現在。若是提前注意到起霧，以獨孤笑的性格也會多加小心才是，從那些倖存的將士的隻言片語中，似乎這霧是突然出現的。若是如此，那麼這霧必定有蹊蹺。否則，眷國那邊怎麼可能準確地知道此處將有大霧，還特地派了精銳部隊在此埋伏？
玖想了想：“還需要找人問一問，說不定這霧真的不是自然形成的。”
冰若想了想，問道：“眷國不是有很多道士嗎？他們不是號稱被神族選中的天選之國嗎？那戰場上出現一兩個道士也很正常吧。”
玖摸了摸下巴：“也有可能。”
冰若又笑了，追問道：“那如果他們都用法術了，我們是不是也可以用？”
玖仔細想了想，感覺很欺負人啊，但是似乎……也不違規。但是面對冰若躍躍欲試的小表情，她還是提醒道：“還是要查清楚才是。”
冰若有些洩氣，怎麼就不能直接答應呢？但是想想這個事情其實也不是很難查：“也不難，我們去問問獨孤笑，再去問問那些回來的將士！大不了再去那片戰場看看，若真是用了法術，那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玖點了點頭，事不宜遲，兩人就又回了獨孤笑的房裡。
凌淵還沒走，他正看著獨孤笑吃藥，看到他倆回來很是意外，但是竟是一點也沒有尷尬的意思，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問道：“蘭兒今天不走了嗎？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玖沒有理會他，冰若倒是因為心情好，挖苦了他一句：“還不是你們仗打得太慢了。我都看不下去了。清爻來了肯定比你打得快！”
凌淵只是隨口一問，哪知聽到這種話！這怎麼能忍？不如夢清爻？我這該死的勝負欲！他忍不住反駁：“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冰若和玖都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讓凌淵不自覺地開始生悶氣。
但是兩人也不再理會他，玖直接問獨孤笑：“總兵大人，我來是想問一下，你那天被埋伏的時候，據說是突然起了霧？你還能記得清細節嗎？”
獨孤笑還沉浸在已經恢復健康的喜悅中，連端著胳膊瘸著腿都沒擋住滿臉的喜色，氣色看起來比如今黑著臉的凌淵可好多了。他乍一聽到玖如此正式的稱呼，笑容簡直要碎了，總感覺好像有事情，也是玖平常也懶得裝樣子，對誰說話都不客氣，偏她能打，又十分懂戰術，於是獨孤笑也敬著她。此時簡直要受寵若驚了。
於是他恭敬回答道：“雲玖小姐客氣了。那天的事，我想一想……”
他仔細思索了一下，回答道：“確實，那天的霧就好像憑空出現的一樣，我們的小隊突然就陷在裡面了，一下子連周圍的人都看不清了。隨後眷國的軍隊就突然出現，也看不到他們是從哪裡衝出來的，我們是聽到有人喊，才發現敵軍已經到眼前了。”
聽他的描述，冰若簡直能想象到當時危險的情景。倏然大霧四起，四周一片白茫茫，然而同伴們接連痛叫著倒下，喊著有敵人來了。那一下子必定是十分混亂。
玖也禁不住問出來：“那你們當時是怎麼逃出來的？”
獨孤笑嘆氣：“說起來，還是多虧了這個有病的眼睛，本來我們也是陷入了混亂，我們看不見敵人，但是敵人好像總能準確地找到我們，他們根本不受大霧影響，我打鬥間，眼罩的帶子鬆掉了，居然發現，我的左眼能看到！右眼還是一片白茫茫就好像瞎了一樣，但是左眼看得清周圍的一切，就好像這霧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說完這段，冰若和玖對視了一眼，眼中劃過瞭然，凌淵也明白了他們的來意，也坐正了身子，擺正了臉色。
獨孤笑繼續說：“隨後，我就開始喊，讓大家聽我的聲音向我靠攏。但是也因為這一出，敵人也開始向我聚攏過來了，我只能帶著手下邊打邊逃。我們往邊城跑了大約兩三里，那霧就沒了，但是前面也有眷國的埋伏，後面又有眷國的追兵，我們拼著命才從中殺出來，回到邊城。”
其中艱辛，被他一言以蔽之，但是涉及生死，沒有易事，站在一邊的獨孤七，臉上也閃過後怕的神色，冰若安慰道：“在此情況下，你們還重創了眷國的精銳，總兵大人麾下，果然是虎狼之師！”
幾人又客氣了幾句，冰若和玖沒有解釋什麼，就又道別了。
這一次，凌淵也跟了出來，他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懷疑眷國那邊有高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