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府衙內的忙碌也歸於平靜。
冰若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抓過放在床頭的劍:有腳步聲。
玖被驚動,也無聲無息地睜開了眼,抓起自已放在床邊的劍:四面都有人。
夢蓮心揉著惺忪的睡眼,也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皺著眉打了個哈欠:“真的來呀?煩死了!”
冰若和玖對視了一眼,玖分別指了指自已、冰若和夢蓮心,交代道:“東、南、西,北面我讓紅葉去。重點保護好案卷閣、牢房還有秦大人的院子。”說完就要走。
卻被冰若拉住:“你別太放心我了!我現在可是弱得很!南面是大門呀!”
玖抽回袍袖,點了點她的頭:“你才是護衛!我不是!別挑肥揀瘦的!快去!”
冰若看著她倆跑遠了,不情不願地也拎著劍飛速往南邊去。
快到正門時,冰若就看到了闖入的刺客,他們都穿著夜行衣,蒙著面,但是:“你們……怎麼這麼多人啊?”從南面進入的刺客大概有十幾人,門房護院看起來都被迷針放倒了。
刺客不與她交談,戰鬥一觸即發。
兩個刺客同時衝向冰若,冰若持劍應對,刀劍相擊發出刺耳的聲響,與冰若對砍了一下的刺客雙手發麻,控制不住地往後退了兩步,他面色變得嚴肅,看著如此纖細的一個女孩兒,力氣居然這麼大?把他擊退兩步的冰若卻沒有停頓,反而借力轉了轉圈,利劍刺向了旁邊跟他一樣因震驚而愣了一瞬的刺客。他反應倒還算快,見冰若攻向了自已,不退反進,冰若借力攻來,此時身法必定不夠靈活,他拉進了兩人的距離,想直接控制住眼前的少女,冰若卻直接一矮身,從他手臂下的空襲躥到了她的身後,手裡的劍一個翻轉,正手瞬間變成反手,刺向了他的後背,隨後靈活地旋體,將這個受傷的刺客踢向了剛剛被冰若震退的刺客,兩個慘叫著倒在了一起。
本以為冰若已經被拖住的刺客們聽到了慘叫聲,一轉頭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同伴,頓時意識到了冰若不是幾個人就能拖住的,都提起自已的武器攻向了冰若。
這批刺客顯然比白天那批青樓的打手要厲害得多,每個人的武器也都不一樣,冰若應付起來也要花些心思,並且他們似乎很熟,他們還會打配合。
持刀劍的三人正跟她打著,突然退後。冰若正要追擊,迎面卻飛來幾支箭,剛剛竟然是從幾個刺客之間的空隙之間穿過來的。冰若旋身躲避,甚至捏一支箭投向了正退後的幾人,這時又從斜後方衝過來一個用匕首的刺客。兩人距離太近,刀劍不好發揮,冰若只得與他肉搏,她從背後襲來,冰若沒有直接轉身,直接往身後撒了一把粉末,這刺客急忙躲避,冰若這才轉身一劍劈了過去。
這些刺客本想留下幾個拖住冰若,結果竟全都被她擋住,一個也進不去,反而被她刺倒了幾個,頓時也有些驚了。其中一個似乎是領頭的,當機立斷,下令道:“撤!”
所有刺客聽到命令後沒有猶豫,馬上後退。
冰若見他們想跑,肯定不能放走!手偷偷背在身後從空間鐲裡掏出了一把弓和箭筒,三箭齊發,頓時三個刺客應聲倒地。
又是三箭齊發,又是三個!刺客首領這才真的意識到,這回真的是碰到硬茬了,故意落後幾分,幾刀劈掉了冰若再次射過來的三隻箭。他的手下們見他停下,也都停下,準備迎戰。
這時冰若也追了過來,她輕聲威脅道:“你們也不用跑了,跑也跑不掉,剛剛我就已經給你們下毒了,你們現在應該感覺呼吸變急促了吧。”
幾個刺客面色微變,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幾分,冰若樂了:打半天了怎麼可能呼吸不急促?其實毒藥還沒做好,剛剛扔出來就是一把味道不太喜歡的香粉。
刺客首領自然不會輕信,反過來威脅她:“今天來的可不止我們幾個人,你不如回去看看你們秦大人怎麼樣了!”
冰若淡定地再次拉弓搭箭:“你們擔心好自已就是了,你們的那些朋友自有別人招待。”
首領面色微變。打了個手勢,讓手下們撤退。另外的手下們略一猶豫,就準備撤退。誰知轉頭就遇到了那些聞聲趕來的捕快,領頭的正是羅生。趁此時刺客首領分神,冰若再次提劍上前,一把粉末撒過去,趁他抬手抵擋,幾招將他制服了。另外的刺客被捕快們圍捕,也很快落於下風。
另外三面,結束的更快。
玖面對翻牆而來的十幾個刺客,表情絲毫不變,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握緊了手裡的劍。玖這邊的刺客就激進多了,看見她一個人,舉著兵器一邊喊著一邊就往她面前衝。玖直接一個一個都打倒了。打完感覺非常不過癮:“你們到底是來幹嘛的?”
夢蓮心這邊只進來了兩個人,夢蓮心還沒睡醒,揉著眼睛打著哈欠。根本不想聽眼前的人在說什麼。
“小姑娘,我們兄弟只為知州而來,速速退下,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竟然只讓一個小丫頭說來抵擋我們兄弟,這些人竟如此輕視我們兄弟。我們可是賞金最高的刺客!”
他們似乎很有自信?夢蓮心腦子慢慢清醒,怎麼刺客還這麼囂張的?就差自報家門了。
夢蓮心試探著問道:“兩位怎麼稱呼?”
左邊的刺客眉眼飛揚:“我們可是……”
啪!右邊的刺客手臂掄圓了甩了他一個巴掌!“你要蠢死啊?我們是刺客!你報什麼名號!”
左邊的刺客被打,臉上露出又委屈又疑惑的表情,聽到同伴斥責,頓時點頭:“我忘了……”
右邊的刺客又轉向夢蓮心:“小丫頭,你現在離開,當作沒看見我們,我們可以不動你。”然後就看到了夢蓮心一臉吃驚地看著他的身後。他疑惑地回頭,居然發現自已的蠢弟弟,居然把面罩拉下來,揉著被打疼的臉。
見他們都看著自已,他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刺客哥哥:“?”
夢蓮心:“?”憋笑好辛苦,不困了。
刺客哥哥絕望扶額,隨後又一臉兇相的轉向夢蓮心:“既然你已經看到我們的臉了,那就只能把你……留下了。”隨著最後一個字說出口,他整個人就像離弦的箭一樣舉著劍彈向了夢蓮心,夢蓮心舉著自已的刀將他擋向一邊,然而另一個露了臉的刺客也舉劍攻了過來。兩兄弟都被擋開,一左一右舉劍對著夢蓮心。
夢蓮心看了一眼自已手裡的刀,讚揚道:“不錯,劍意鋒利,卻沒有殺氣……你們到底是不是刺客?”
兩兄弟被她說的一愣,但是也不回話,夢蓮心自言自語道:“你們殺過人嗎?劍客和刺客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哥哥開口:“要打便打,要殺便殺,廢話什麼?”
夢蓮心舉起自已手裡的刀,專注地看著,她沒有看兩兄弟,但是兩人卻覺得一直被她盯著,似乎自已一旦有所行動的,眼前的女孩會毫不猶豫的殺過來,夢蓮心開口:“劍客就好好做劍客,來見識一下殺氣吧。”
話音剛落,哥哥就見夢蓮心向自已攻過來,她眼神冰冷,黑髮無風自動,劍氣挾著殺意撲面而來,他真切地感覺到,自已在她眼裡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他渾身顫抖,但是還是穩住自已的手,握緊了自已手裡的劍,抬手格擋夢蓮心。他的弟弟也感覺到了,他看到了這個女孩兒舉刀揮向了自已的哥哥,只是很普通的一刀,但是自已深切感覺到自已的哥哥會死,她真的想殺人!
哥哥抬起的劍擋住了夢蓮心的刀,但是他還是感覺自已就要死了,她看著夢蓮心平靜的臉,卻感覺她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瘋狂,他直接被這一刀壓制,跪倒在了地上,出了一身冷汗。
夢蓮心看他滿臉汗的樣子,心裡不由嘆氣,他們還是太嫩,他們不可能是刺客!最終在哥哥即將抵擋不住她的刀,她的刀就要砍在這個刺客脖子時,她突然改為用刀背敲在了他的頸側,他直接兩眼一翻,暈倒了。
身後傳來了另外一個刺客的喊叫,夢蓮心頭也沒回,直接用刀背砍向了他的脖子,卻停在了他的脖子旁邊,喊叫聲頓時卡在喉嚨。夢蓮心回頭,看著面前一臉驚恐的刺客。他的臉看起來似乎還很年輕,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夢蓮心嘆氣,重新舉刀,用刀柄把他打暈了。
紅葉是劍靈,她就是劍。她在北邊遇到了二十幾個刺客,可能北面的圍牆離秦業的院子更近,所以這裡的刺客竟然最多。然而紅葉才不管這些人是幹什麼的,來了一律打倒!來一個打一個!
夢蓮心,玖和紅葉比冰若更早結束戰鬥,然而正此時,幾人卻聽到了秦夫人的尖叫聲。
夜半三更,秦夫人和秦大人正在房內安睡,門外一陣樹葉的沙沙響,秦夫人張穎穎突然驚醒,直直地坐了起來,秦業也被她驚動,睜開了眼睛。
秦業拍著她的後背,輕聲詢問:“怎麼了?做噩夢了?”
張穎穎震驚地看了一眼秦業,似乎還沒從噩夢中脫離出來,根本顧不上回答他,一把掀了被子便從床上下來,鞋子也顧不上穿好,隨便一蹬就往門外走:“秀春!孩子呢?”
秦業急忙起身跟在她的身後:“夫人,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咱們剛剛去看過孩子才睡的,就在偏房。”
“我夢見有人刺殺,秀春!秀春!”
然而她一開門,就看到了一個剛剛從房頂跳下來的黑衣蒙面人。張穎穎嚇了一大跳,頓時尖叫起來。門外的黑衣人也受到了驚嚇,舉刀就要砍她!秦業拉了一把秦夫人,把人迅速往後一甩,同時抽出自已放在屋裡的佩刀,迎上了黑衣人的鋒刃!
秦夫人被甩到了身後,踉蹌了幾步撞到了桌案才站穩,眼見秦業跟黑衣人纏鬥出了房門,立馬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同時更加擔心起孩子,尋了一個不被注意的時間,就跑去看孩子。
“瓊兒!功兒!”她一把推開門,卻見秀春正在床邊看兩個孩子。
她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檢視孩子的情況。
“夫人,孩子們還在睡著呢。”秀春安慰道。
張穎穎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外面這麼大動靜,孩子們怎麼會還沒醒?她伸手去探秦瓊和秦功的鼻息,發現確實還有氣,才放下心。
然而就在此時,自已脖子上卻貼上了一把匕首,秀春的聲音在耳邊低喝:“別動!”
張穎穎嚥了一口唾沫,顫聲問道:“秀春?”
“夫人,很意外嗎?”秀春把她拉起來,制住她的雙手,拉著她向院子裡走。
張穎穎不明白:“為什麼?你是我從孃家帶來的陪嫁丫鬟,我們幾乎是一起長大……”
秀春不願多說,語氣冷冷道:“夫人,人終究是有很多的不得已。”
兩人來到院子裡,秀春看著與黑衣人纏鬥的秦業,高喊出聲:“秦大人!快快停手!否則你妻兒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秦業一見兩人,震驚之極,心裡涼了半截:“夫人平日裡待你不薄!你為什麼!”
然而不等秀春威脅的話再說出口,秦夫人卻在此時大笑出聲:“你竟然想用我們來威脅!那你真是打錯算盤了!我們早就說好!若真遇到此種情形!家國大義勝過我們的性命!我早知潤城毗鄰邊城要塞,知州之位必定要剛正不阿!必定要受人為難!我早就知道有這一天!秦業!記住我們曾經說過的話!為了家國百姓!為了我們身後的萬里江山!不可向賊人低頭!”
秦業眼中露出掙扎的神色,他握緊了手中的劍!秀春眼中露出掙扎的神色,她……卻是下不去手!
見秦業陷入苦戰,秀春還在挾持著自已,卻不再動作,張穎穎奮力掙扎,竟然想把自已的脖子往秀春的匕首上送!
秀春下意識的一躲,鬆開了她的鉗制,張穎穎立刻跑出去,左右掃視,費力地舉起院子裡的掃把,怒視著秀春:“要麼就殺了我!但是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別想碰我的孩子!”
秦業看她掙脫了,想要過去保護,卻被面前的刺客抓住破綻,一刀砍傷了手臂,頓時兵器脫手,秦業倒在了地上。
就在此危急存亡之際,卻突然從牆頭飛射來一支箭,直接從側面射進刺客的肩膀,這一箭速度極快,刺客被帶得直往一邊歪去,秦業趕忙左手撿起劍,跑過去攔在夫人面。
刺客和秀春抬頭,卻看見三面院牆和正房屋頂上各自站了一個女子。
秀春和那個刺客一看見他們幾人,直接繳了械,似乎是已經知道敗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