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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章 站隊

山莊的書房內,冰若喝著玫瑰花茶,一邊看一本遊記,一邊聽熒講凡間的國家和勢力。熒也不知道她聽進去多少,喝了口茶潤喉,乾脆不講了。

沒想到冰若頭也沒抬,就問道:“然後呢,靖國最大的商號,是大皇子的外祖父創辦的,所以他雖然身體不好,但是還有奪嫡的實力,是嗎?那二皇子呢?現在封了太子了沒有?”

熒沒有想到她居然在聽,於是只好繼續講了:“應該是還沒吧。”

“所以就看這個大皇子有沒有野心嘍。”

“很難沒有野心吧,我懷疑他有病是裝的,我之前在潤城見過一次這個皇子,他當時是跟著外祖父的商隊來的,不像有病的樣子,周圍還有許多高手保護。但是看著一副活不長的短命相。”

“那皇帝更看好哪個皇子?”

“唔……不好說,你最好也別去摻和。”

“知道啦。”

熒覺得今天說的差不多了,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或許是吃飽了,也或許是陽光太暖,熒竟然有些昏昏欲睡。冰若一抬頭,看見微微晃著的九條尾巴尖,嚇了一跳,急忙叫他:“熒!尾巴都露出來啦!”

熒被她這一嗓子嚇了一跳,怎麼回事,以前也沒出過這種情況啊。難道是因為冰若在,自已就放鬆警惕了?這幾天倒是都睡得特別好,夜裡一次都沒有醒過:“你這幾天不會對我下毒了吧,我之前睡覺也是很警覺的,肯定不會這樣。”

冰若抓起旁邊的書,砸了下他的頭,自已放鬆警惕了就承認唄,還把鍋甩到她身上。

對於妖族來說,時常保持原形才是正確的,妖族還是需要保持天性的,太過於壓抑本性也有礙於修為的增長。

“你山莊裡有凡人,做飯的大娘是凡人,灑掃的小丫頭和護衛則是人妖參半,你還是要注意一下的,若是有一個凡人剛好路過,可能會看到你的尾巴。”

熒很是不在意:“知道了。”

冰若摘下一隻戒指放在桌上:“這個戒指裡面有一個可以進入的空間,是苗巧前輩做的,我之前剛得到守護獸的時候,控制不了,可能會突然變化,長輩們給我這個讓我應急的,換衣服或者躲著都可以,你可以在裡面休息,那樣就算變成原型了,也沒關係。”

熒休息了一會兒,兩人想換換心情,於是冰若拿出幾本陣法和符籙的書,跟熒討論。玖在符籙陣法上的天分非常高,兩人的陣法多少都是她帶著入門。玖還分享過簡化符咒的規律,冰若好久沒碰這些了,也是有些生疏,畫了一桌子的符籙忘了看時間。

這時,門外一個小丫鬟進來,怯生生地行了禮。

頓時兩人都覺得不妙,這些丫頭們平時誰也沒有聽過一句重話,熒或者山莊裡的管事們對他們都十分縱容,加上這幾天冰若來了以後,大家情緒高漲,大呼小叫,簡直無法無天了。哪有如今這鵪鶉似的模樣。

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向她,這個丫頭冰若認識的,在廚房幫忙,是個小兔妖,她見兩人看過來了,神情更緊張了:“公子,後院出事了,您過去一下吧。”

兩人扔下筆,急忙往後院去,只見後院裡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見到兩人過來,急忙讓開一條通道讓兩人過去,只見周大娘壓著一個小丫鬟跪在中間,小丫頭看見兩人很是害怕,渾身發抖,拼命地想掙脫束縛:“妖怪!妖怪!妖怪不要過來!啊!”

冰若皺眉,一語成讖?

熒臉色也很是難看,灑掃的丫頭,叫青禾。熒看向周大娘,大娘在這裡幹了二十多年,她的父親和祖母也在她莊子裡做廚子,熒相信她。

大娘還沒說話,被壓著的青禾開始大哭起來:“他是妖怪!他真的是妖怪,我看到了,尾巴!好多的尾巴!他真的是妖怪,我沒有說謊!沒看錯!真的!眼睛還是紅色的!”

熒開啟荷包,拿出一張符拍在了她腦門上,她慢慢安靜下來,熒問她:“冷靜下來了嗎?”

青禾還是流著眼淚,但是已經不再大喊大叫。

熒看了看還在不停發抖的小丫頭,環顧了一圈 ,看了看周圍或震驚或憤怒的人們,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當初你們上山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我是妖了,你們可能是被父母賣進來的,如果實在害怕,就離開吧,那些錢我也不會要回來的,我還可以再給你們一筆錢,算是你們這段時間的工錢。”

現場沉默了一陣,熒之前把前院和後院分的特別開,那些未化形的小獸都在前院,這些化了人形的都在後院,前院由那些已經化形的小妖照看,所以院子裡的凡人都沒有親眼見過熒的原型,也沒有見過前院那些小獸。

冰若也在觀察這些人,或驚恐,或平靜,或掙扎,不是提前都知道了是妖了嗎?為什麼還是會害怕?一陣秋風捲過,吹散了不知是誰剛掃起的落葉,打了個圈,飛散開來。

這時,有個姑娘堅定地開口:“公子,奴婢洛水,我也是被我繼母賣進來的,我以前在家沒吃沒穿,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來山莊裡我能吃飽穿暖了,公子人也好,時常給我們講笑話,您趕我走我也不會走的!繼母只想把我賣個好價錢,即便回去了,也會被再賣一次,這次運氣好遇上公子,下次可說不準了,被賣進窯子也有可能,那裡根本不是我的家!妖怪怎麼了?我才不在乎,我只知道公子是真的對我們好,我不走!”

“我想走,公子,我真的害怕,我不敢在這裡了。”另外一個姑娘則是一臉驚恐,說完去拉旁邊的朋友,“我們一起走吧,誰知道妖怪是不是吃人。”

然而被一臉冷漠的同伴,拍開了手:“我也是妖!別髒了你的手!”說完決絕地走向了她的對面。

接著,更多的小妖聚集在她的身後,也有凡人堅定地甩開拉著他們的人,微笑著上前拉起從前好友的手,一如從前般親密,決定留在山莊裡。

自發的站隊開始了,冰若一直沒說一句話,熒的臉色一直很難看,冰若帶他進了院裡的涼亭,按著他坐下來,給他倒了一粒靜心的丹藥。

周大娘臉色也很難看,一直沒說一句話,青禾被放開以後,還是跪在原地一直哭,大娘沒有安慰她,而是一直等她哭,她哭夠了,大家基本上也都找到了自已的位置,或走或留都有了定數。

這個時候大娘走到眾人中間,緩緩開口:“不管你們今天是走是留,有些話我要說清楚,我周焰三代都在這莊子裡做廚子,我,我父親,我祖母都是這莊子裡的廚子,我曾祖一家是從邊城逃過來躲戰亂的難民!公子好心收留我們,他們才不至於餓死!才有了我們一大家子!我們一家子從祖上就受公子的恩惠!我知道好歹!什麼妖不妖的?別跟我說!我就知道公子是我家的大恩人!你們是去是留老孃不管!但是你們得記得!公子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們!你們不下山,你們不知道吧!五年前趕上災年,還跟蠻子打仗,山下餓死的人成天一車一車的往城外拉,來逃難的災民連草根樹皮都吃完了,餓得連一隻蟲子,一抔土都想往嘴裡塞,但是咱們莊子裡吃的還是細糧,頓頓管夠,我回來跟公子一說,公子二話不說,帶著我們幾個老東西天天下山去施粥,從早到晚,救了多少人!你們不知道吧!我也說幾句難聽的!你們山下的那些親人!還算親人嗎?青禾,你以前可是叫招娣!在莊子裡可沒有人想把你拖進河裡溺死!還有楊金輝!你的名字也是公子給的,你之前叫什麼?楊孬蛋!莊子裡可沒有人跟你搶飯吃!好好摸摸自已的良心,要走的,我們不留!但是若是下山了,詆譭公子的名聲,亂傳些不好聽的閒話,我不管他是誰!躲在哪!天涯海角我也要拎著我的菜刀,把他的耳朵割下來!”

隨著她的厲喝,在場的人或妖都打了個哆嗦,有些小妖已經感動得開始抹眼淚。冰若也很欣慰,這個大娘好,她喜歡!恩怨分明,敢愛敢恨。

大娘說完話,就回廚房繼續幹活了,決定留下來的人也陸陸續續地回去幹活了,想走的人,也拿回了自已的身契,在賬房先生那裡領了一筆錢,熒第二天一早安排護院把它們送下山。

冰若找過來的時候,熒正在門口送他們離開。

“我去幫你殺了他們吧,放他們下山了終究是個隱患。”冰若自知雖然被封了靈力,但是自已的身手還是在的,對付幾個凡人還沒有什麼難度。

熒似乎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做法,震驚地瞪圓了眼:“這倒也不必。山莊隱蔽,他們出去了就回不來了。便是真在外面傳閒話也沒什麼大事,誰會信呢?”

冰若不祥的預感更重了,但是這畢竟是熒的山莊,是熒自已的恩怨,或許熒是真心待這些凡人的,他不願意殺,拿自已就尊重他,大不了留個心眼,若他真有麻煩了,再去救他:“那我們在那邊再加幾個幻陣和迷魂陣。莊子裡的陣法也改一改。”

重新走進莊子裡,氣氛總是有點怪,所有人都沉默地幹著自已手裡的活兒,一點也沒有往日歡天喜地的氣氛了,有的還在偷偷抹眼淚。

熒一邊往前走,一邊喊:“今天我高興!所有人發五兩銀子!”

冰若:這表情可不像高興的樣子。

登時,原本抹淚的不抹了,低頭沉默的開始抬頭笑了,歡天喜地的叫著謝謝公子。

熒又去庫房點銀子了,冰若就自已溜達到了廚房,一進門,果然看到大娘也蔫頭搭腦的,好像個霜打的茄子。

冰若悄悄過去,抱住了周大娘的手臂:“周大娘,我今天想吃荷花酥!給我做點吧。”

周大娘眼睛裡這才漾出了一點點笑:“四小姐折煞我了,我知道,您是公子的姐姐,就別叫大娘了。我的名字還是公子給我起的呢。您是公子的姐姐,應該比公子還大一些吧,你們是妖,那得大個幾百年吧。”

冰若:“……大娘說笑了,我就比他大一歲。我也不是熒的親姐姐。”

大娘倒是打起了精神:“不是親的呀!我知道熒公子是個大白狐狸,那你變了是什麼呀?”

冰若:不得不說你們凡人的調節能力還挺強的:“其實我不是妖,但是我會法術,我會變!”

周大娘切菜的刀都停下了:“你不是妖,那你應該也不是人吧,要不然怎麼活那麼長時間還不見老?”

但是周大娘的話讓冰若愣了一下,我是什麼?對哦,我好像不是魔族,我是凡人?但是凡人哪能像我這樣活這麼長時間?而且我母親是雲族啊,我也不是一個正常的凡人。我是魔族?也不對,魔族也有原型,但是我沒有,我的那些個非人的部分,都是守護獸表現出來的。唉?怎麼回事?我到底算什麼?

大娘看冰若愣住了,並沒有覺得自已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冰若只能說:“我……好像也不知道我算什麼。我應該是……混血?”

周大娘得到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也愣住了:“混血?”

冰若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有些話還不能說:“我父親好像是人,但是我母親不是,不對,我母親也不能算是……她也不是妖……後來我還……”

這副抓耳撓腮磕磕巴巴的樣子,倒是逗得周大娘開懷大笑起來:“沒關係,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就行了。我看得出來,你呀,就跟熒一樣,幹長歲數,其實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冰若聽得這話,心虛極了,自家二哥月龍飛也常摸著她的頭說,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

咦?龍飛哥?突然想起來被踢出魔宮前兩天,跟龍飛哥一起出去,聽茶館裡的先生回憶從前崢嶸歲月,她說了句“我怎麼想不起來我小時候發生的事了?感覺記憶很模糊。”

那會兒好像,龍飛哥又問了一遍:“想不起來?一點都想不起來?”

自已確實沒想起來,搖了搖頭,還不待自已使勁思考,龍飛哥摸了摸她的頭,問她:“前天晚上吃的什麼?”

啊……想不起來,於是只能說:“哦……那沒事了。”

該不會!是那時候!龍飛哥發現我記憶丟了!然後告訴了師父!然後我就被踢出來了!

越想越對!但是我前天晚上吃的什麼?嗯?我還是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