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這個,衍芷也來了興致。
“說來也怪,他看到了和我一樣的畫面!”她身子往澐霧那邊傾了傾,“他說他看到我被抓回嵐英閣後,陛下盛怒,將他手下那些守衛嵐英閣的侍衛盡數斬殺。
再後來,因為我的問題他和陛下的關係日漸疏遠,最後在我和陛下大婚那日,他換掉宮城守衛,眼睜睜看著我……殺了陛下。
他還奇怪,跟我說那次明明被你攔下了,怎麼會有這樣的畫面?
那你呢?你看到什麼了?”
“我……”澐霧不知該從何說起。
衍芷和馳禹都看到了原文情節,可她只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已。
難道掉入荒淵,他們都會看到另一個世界的自已?
那麼戮黎呢?
自回來後強打精神公佈了那道封后詔書,就被軍醫用了藥昏睡過去。
偶爾醒來服了藥也在處理些急務,接著便又昏睡過去。
他們還沒有好好說上一會兒話。
“我也看到一些不可思議的畫面,但只有我自已罷了,不過,我做了自認為正確的選擇。”
她如此和衍芷解釋。
此時,有侍從進來稟報說馳禹醒了,衍芷便急急忙忙回去。
澐霧簡單收拾些去濯殗靈泉要帶的東西,便打算去陪著戮黎,剛出大帳正巧撞上來找她的玏宜。
“姐姐……不對,”玏宜垂眸一瞬,繼而抬眼暈開輕柔的笑,“該稱王后殿下了。”
澐霧笑著擺擺手:“沒那麼講究,你怎麼高興就怎麼叫。”
玏宜眸子裡閃過喜色:“那我還喚你姐姐……可以嗎?”
“當然可以!”澐霧抬手拍拍他的肩:“我一直拿你當弟弟看呢!”
他微微低頭一笑,蓋過眼裡的一絲蕭瑟。
“你找我有事?”澐霧問。
“是有一件事想問問姐姐。”
“那進來說吧!”說著,澐霧轉身,門前的女侍為兩人掀開帳簾,玏宜跟著進去。
二人坐定,玏宜率先開口:“姐姐可知道何為‘情忤’?”
澐霧臉上有一瞬的詫異:“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看來姐姐知道。”他坦白回答:“是在給護法大人處理傷勢時,聽到他和靈女提起的。
他說那是蠱毒,但是對魔君沒有任何作用。”
澐霧知道玏宜父親不是得病,而是中了“情忤”的毒引。
“那你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玏宜:“我雖懂醫術,卻從未聽過這種蠱毒,姐姐若知道,可以告訴我嗎?”
澐霧思忖著,要不要將他父親得病的真相告訴他。
若說了,兩千年來父親的冷漠形象全然顛覆,他該多麼難以接受,又該多麼懊悔自已對父親的那份不在意。
若不說,又總覺得自已有點卑鄙。
他對她幾乎沒有隱瞞過什麼,只要她問,他都會坦誠。
自已知道真相卻不說,實在有點HR辭職,不幹人事。
但又不能站在上帝視角把一切都告訴他,那樣玏宜會問:“你怎麼知道?”
她無法解釋清楚。
斟酌過後,她說道:“這種蠱毒極卑劣,中蠱者心中不能有任何情念,否則會受蠱毒侵蝕由心口痛至全身受盡折磨,最後心脈盡損痛苦而亡。”
“魔君竟會研製這麼歹毒的東西?”他語氣中帶著對魔君的氣憤。
“還有一件事……”澐霧猶豫著開口,“你說你父親發病時總是心口痛對嗎?”
“對啊。”玏宜奇怪她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又想到方才澐霧所說“情忤”的症狀,不由得心底一抖,“姐姐想說什麼?”
澐霧長舒口氣:“我還記得,你曾說你父親是為魔君效命的蠱毒師,後來病了兩千多年,他生病後就冷淡你的母親,對你也不是很好,且病情總是反覆……”
“不可能!”玏宜打斷她,不願相信自已猜到的想法,“不會的!”
澐霧知道他可能難以接受,但既然打算告訴他,只說一半隻會讓他更難受。
“此事我沒法定論,但你自已可以仔細想一想,這蠱毒,唯有斷了情念才不會受影響。
所以你父親疏遠你母親還有你,有可能只是為了斷情,並不是真的對你那般無情。”
玏宜紅了眼眶,難以置信地搖頭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玏宜,我知道你難以接受,我先前便知道‘情忤’是什麼,在晦城問你那次,我已大致猜到你父親是怎麼回事,但我當時並不能確定,所以未向你提起。”
那時候,她還不確定魔君手裡是否真的還有“情忤”。
玏宜回憶起父親的病,那脈象確實奇怪,許多醫師瞧過都束手無策。
還有父親對他說過那些,在當時還完全不能理解的話,以及父親發病時的症狀。
結合父親先前為魔君製作蠱毒的經歷。
這所有的一切加起來,令他不得不相信澐霧說得是真的。
他忽地心口抽痛,眼淚抑制不住湧了出來。
回憶著先前種種,他意識到自已一直以來誤會了父親,懊悔與心痛頓時如山洪傾瀉般衝擊著他。
一時間從椅子上滑落下去,跪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澐霧心裡跟著難受,想起了戮黎知道真相時悲痛的樣子。
她起身走過去,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背,思索著該拿什麼話來安慰他。
“玏宜,我不知道告訴你這些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只是希望你下次想起幼年種種時,心裡能有一絲絲的溫度……”
“姐姐……”他哽咽著,扭身抱住了澐霧,悲泣更甚。
澐霧有些意外,下意識伸手推他,肩上卻傳來帶著祈求的嗚咽聲:“別推開我,一會兒就好……”
她手僵在半空中良久,隨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玏宜哭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澐霧,雙眼通紅向她致歉:“對不起姐姐,我……”
看著他這樣子,澐霧不禁想起哭著撒嬌的美麗又愚蠢的瓜六,我見猶憐,楚楚動人。
“沒事沒事。”她揉揉蹲麻的那條腿,扶著玏宜站起來,“如今魔君已死,你也算大仇得報了。”
玏宜眼底沁上一層陰翳,慢悠悠道:“是啊!只可惜沒能力親手殺了他!”
澐霧看著他輕嘆口氣。
他隨意蹭了把眼淚,整理好臉上的情緒,後退一步躬身施禮:“多謝姐姐告訴我這些,天色不早了,姐姐早些休息。”
說完愀然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澐霧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無錯書吧這麼快就沒事了?
可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怫然不悅。
他剛才的那句[是啊!只可惜沒能力親手殺了他!]聽起來有點不對勁啊?
不好!!
澐霧想到什麼急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