澐霧不明白,自已到底犯了多大的錯竟至於被罰跪到這裡?
難道就因為她身為侍從抬眼看了別人一下嗎?試問見到帥哥,誰能忍住不看?
況且當時抬頭的明明不止她一個,為什麼單罰她一個人?殺雞給猴看嗎?
澐霧一直跪到天黑,直跪得膝蓋生疼,腰背痠麻,整個身子都要僵了。
心裡早把戮黎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虧自已還對他心懷愧疚,因為把他寫死而感到意難平。
只可惜他是妖,書裡沒寫過他祖宗是誰,只寫到他從小爹不疼娘不愛,女主是他唯一的例外。
路過的侍從越來越少時,被簇擁著的男人終於出現,澐霧急忙規規矩矩跪好。
他走到澐霧身前停下:“你那日所說的確屬實,你的命保住了,賞靈石百兩。”
他所說的靈石,是妖魔兩界可以流通的貨幣。
澐霧暗自得意,當然是屬實的!她可是作者!
今日,他應該是讓馳禹帶人去魔魎將靈女帶回了吧?
“謝陛下!”她磕頭謝恩。
戮黎冷著臉頭也未側:“你既有未卜先知之能,可知孤為何會讓你來這裡罰跪?”
這什麼問題啊?她哪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
澐霧心下十分惶恐,就像數學課上的老師突然挑你站起來,讓你大聲講解一道自已根本不會的題。
不同的是,後者雖然處於“險境”,但不至於要了命。
“回陛下……婢子愚鈍……”
不用抬頭,就知道頭上現在是什麼可怕的表情,似有一股冷空氣直直吹進澐霧的後脖頸。
“既然不明白,就繼續跪著吧!”言罷,一行人又浩浩蕩蕩離開。
澐霧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死了。
“有病吧?死泥鰍!”澐霧咬著牙用氣聲罵出這句話。
男二真身是條大黑龍,原文中,對他的真身曾這樣描寫:
身形碩大威猛,通體覆蓋黑亮如墨的鱗甲,閃爍著幽暗光芒。
頭生巨角,須長如鞭,身有四肢,利爪鋒利如刀。
之所以罵他“泥鰍”,是因為原文在設定他的真身時,是在菜市場看到一盆泥鰍得來的靈感。
澐霧在現實世界中,經常有熬夜寫文的時候,彼時只覺時間過得太快,一夜也沒碼多少字。
可在這裡,時間好像變成了緩速,每分鐘都顯得那麼煎熬。
到了深夜時分,更是難熬得厲害,比做平板支撐還要難熬。
不是她太過實心眼連偷偷起來活動下也不敢,實在是夜裡的侍衛們太過勤奮,每隔幾分鐘都會從這裡路過一趟。
要不是知道他們是在巡視宮苑,她還以為是在監視自已呢!
再後來,她實在撐不住了,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趴到地上半暈半睡過去。
天矇矇亮時,被一群人簇擁著的男人再次出現了,他在距離她不遠處停住,示意邑謙去將縮在地上的人叫醒。
“喂!醒醒!”邑謙的聲音略高了些。
澐霧揉著眼醒來,在看清來人時立即從地上彈了起來。
但由於雙膝傳來的刺痛,又使她趴跪下去。
她顧不得拿手去揉一揉可憐的膝蓋,連忙趴在地上請罪:“婢子不是有意偷懶的,還望陛下恕罪!”
這感覺就像,正在上最嚴厲老師的課時,你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然後老師走到你身邊敲了敲桌子,冷冷地看著你。
不同的是,後者雖然驚心動魄,但罪不至死。
“現在你可明白了?”低沉的聲音從“死泥鰍”口中飄出來。
“婢子明白了!”橫豎都是一死,這樣可能死的機會小一點。
“那就好。”這句話稍稍升了些溫度,他往前進了一步,摩挲著袖口:“回去歇息吧!明日再來上值。”
後一句,在澐霧聽來簡直是春暖花開的溫度了。
他竟然沒問“明白什麼了?”
澐霧不禁在心裡感恩戴德自已的祖宗十八代。
她艱難站起身,緩了很久才一點一點向司侍監挪去。
第二天上值時,由於膝蓋還是疼得厲害,站了半天的澐霧已是滿頭大汗,身形也變得晃動,從一排女侍看過去,非常明顯。
無錯書吧“你!”偌大的項彥殿突然響起戮黎的聲音。
眾人都聞聲望去,澐霧又是一樣的動作指向自已,卻不敢出聲:“??”
他盯了她一眼將目光移向別處,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凌厲:“晃晃悠悠的在這裡礙孤的眼,什麼時候能站好了再來!”
澐霧忍不住在心裡翻他的白眼:[還不是你害的?!]
面上卻是一臉歉疚道:“婢子無狀,這就回去領罰。”
她後退著轉身從側門出去,行至門口時,身後又傳來男人沒有溫度的聲音:“不必受罰。”
她僵住,一時沒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走還是繼續回去杵著?
眼皮活的邑謙快步走了過來,輕聲說道:“陛下的意思是讓你回去歇著,好了再來上值。”
他有這麼好心?
這是她心裡的第一個念頭。
她不可置信地側頭盯著邑謙。
邑謙微微點頭,遞給她一個安定的眼神便轉身回到原位。
澐霧壓抑著欣喜離去,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能站好了再來”,那就意味著,要把膝蓋的損傷完全養沒了才行,那不得十天半個月啊?
這般想著,澐霧放慢了回去的速度,走路的姿勢也更加顫顫巍巍,好像她確實傷得非常嚴重一般。
她果然是夠不客氣的,一口氣歇了十天。
期間司侍監的侍官來催過兩次讓她上值,她都以“還不能站好”為藉口推辭,還說若在陛下面前還是站得晃晃悠悠,陛下怪罪下來算誰的?
第十天,與她同在項彥殿上值的女侍回來告訴她:“澐霧,邑侍官讓我給你帶句話。”
“什麼啊?”
“他問你……是不是還想回潔殿司?”
澐霧心底哆嗦一下:“這是邑侍官說的?”
“是啊!”
澐霧覺得後背竄起一股冷意,這語氣怎麼有點像那條死泥鰍啊?
這是催著她上值呢?
她扯開唇勉強露出一抹笑容:“我知道了,謝謝你啊!”
唉!愜意的日子怎麼總是過得這麼快?
於是,次日澐霧乖乖爬起來去上值了。
戮黎走進項彥殿時,神色自然地瞥了她一眼,又是什麼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