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立國怎麼也沒料到,韓衡生會找到他在國外養的情婦。
他自認保密工作做的嚴絲合縫,韓清萍在世的時候都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那個情婦是他旅遊的時候偶然認識的,第一眼就對他暗送秋波,各種暗示。
在韓家他過得憋屈,韓清萍對他沒有多少感情,情事上也只是點到即止,一切都是為了延續韓家的血脈,替她開枝散葉。
作為一個壯年男士,他的精力無限,需要解決自已的生理需求,於是順水推舟接受了那個女人的大膽告白,第一次見面就睡了她。
後來,那個女人就成了他私下解決生理問題的情婦。
他把情婦寄養在澳洲的別墅,只會在去澳洲出差的時候去看他們,每年見面的次數不超過十次。
在韓家他總是偽裝成一個溫柔慈愛的父親,在家裡對韓家兩姐弟更是好的沒話說。
那時候一家子和和美美,沒有任何人對他生疑。他就這麼周旋在兩個家庭之間,互不干涉。
本來他以為可以一直瞞下去,直到韓清萍突然生了病,她在公司的職務沒人接管,韓老爺子再三斟酌,讓他暫時接替韓清萍的工作。
作為一個人人都看不起的贅婿,他頭一次感受到了尊重,他越發上進,拼命工作,把公司經營得井井有條。
韓老爺子對他十分滿意,發覺他在做生意上面極具天賦,開始讓他接觸一些重大專案。
那時候他感覺自已潛力無限,在韓家找到了存在的意義。
為了報答韓老爺子的知遇之恩,他工作的更加賣力,想要一輩子為韓家開疆擴土,建功立業。
但是好景不長,直到韓清萍發現了他的另一個秘密,他才決心要站在金字塔的頂尖,要讓韓家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在他腳下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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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活不檢點被親兒子揭發,怎麼看都是家族醜聞,姜立國無論如何都要被清算出局,而底下的人卻有些搖擺不定。
一方面作為韓家的親戚,他們對姜立國十分唾棄和厭惡,但另一方面,作為公司的管理層來說,姜立國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他在韓氏集團的這些年確實也做出了一些成績。
情感上,他們會支援韓衡生,可在理性上,他們會偏向姜立國。
看著底下的人都默不作聲,姜立國知道了自已還沒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他把照片都撕碎扔進了垃圾桶,得意地坐在位子上,朝韓衡生面露鄙夷。
小子,想要坐上這個位子你還嫩點。
韓衡生涼涼地掃過權衡利弊之後一言不發的眾人,冷笑地鼓起掌:“好啊,不愧是是韓家的人啊,忠心為主。”
眾人面露難色,場面僵持不下。
這時韓衡生的大伯出聲:“衡生,一碼歸一碼,你年紀還小,歷練不夠,這時候又是金河出了事,還是要他來主持大局。”
“是啊,姜總他雖然私生活有點問題,但現在最主要的核心問題還是要他來想辦法。”
底下的人都猶猶豫豫地附和著他們。
韓衡生瞥見他們見風使舵的樣子,只覺令人作嘔。
“好啊,就算知道了他挪用公款,你們還是選擇站在他那邊?”
他的聲音不大,卻振聾發聵。
眾人交換了眼神,意思見簡單不過,他們選擇了隱忍,想要暗度陳倉,讓姜立國神不知鬼不覺地走點非法途徑把錢再轉回金河。
一看他們唯唯諾諾的表情,韓衡生心下明瞭,正準備出聲——
門外傳來一陣陣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白髮蒼蒼,年近耄耋拄著柺杖的老人走了進來。
“爸。”姜立國徹底呆住了,“你……您腿怎麼好了?”
韓長信連眼風都沒掃過他的臉,對著眾人抬了抬下巴,聲如洪鐘:“我還沒死呢,韓家就要交到外人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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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黎接到警察的電話之後,請了假直接去了派出所。
葉強他們三個人正縮成一團,坐在長椅上頭髮散亂,眼神渙散。
之前那個年輕警察,看到穆黎過來了,把前前後後所發生的事都跟她說了。
他們找到定位之後,即刻出警,但到那個倉庫的時候,已經人走樓空,只剩下角落裡被捆住手腳,矇住雙眼的三人,綁匪像是提前得到了風聲,逃之夭夭了。
年輕的警察有些慚愧,安慰她說人找回來已經很好了,又和她保證說會抓住那些綁匪,讓他們繩之以法的。
穆黎嗯了聲,嘴角微微一顫,但她面色平淡如波,和警察說了聲辛苦,走到那三人面前,打量起他們。
除了葉天浩還算正常,其他兩人都精神恍惚地盯著地面看。
葉天浩一看到她,立馬激動地哭了出來:“姐……姐……沒想到我們還能活著出來。”
穆黎抽了張紙巾遞給他,“彆著急,我帶你們回家。”
葉天浩點了下頭,託著葉強和李鳳芝坐上了計程車。
到葉強小區樓下的時候,穆黎嚇了一大跳,沿著樓梯一直往上,牆上亂七八糟貼著大字報。
滿滿當當的都是“欠債還錢”,到了家門口更加觸目驚心,門口用紅色的油漆塗著“不還錢就去死”“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以及各種骯髒不堪的辱罵話語。
葉天浩看著那些字報,咬了咬牙,眼淚在眶裡直打轉,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在那個廢棄倉庫裡所受的非人折磨,那種毛骨悚然的後怕,給他造成了不可磨滅的精神損傷。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給穆黎。
穆黎接過開了門,把他們一個個扶著進了屋。
客廳裡所有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值錢的都被搜刮一空,能撕則撕,能砸則砸,狼藉不堪。
穆黎把他們扶到沙發上坐下,轉身去給他們倒了幾杯水。
葉天浩端起杯中的水,手顫抖不止,他擦去眼淚,“姐……對不起。”
回應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考慮到現在時間太晚,穆黎想著還是去樓下給他們買點飯。
她起身,這時李鳳芝突然驚叫了一聲,捂著腦袋往臥室裡跑,一邊跑一邊喊:“別……別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穆黎看著她瘋癲的樣子,心裡暢快淋漓。
這麼多年所受的委屈總算有人幫她發洩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