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齊開始長時間的思考起來。這個問題他從沒有思考過。魔法師沒有在正常世界內出現過,但是法師又是存在的,說明魔法世界在刻意迴避一般人類世界。這個原因是什麼?但是無論原因是什麼,魔法師能做到的一定比一般人類能做到的多得多,隨時間發展很大程度上將會演變成人類與法師的對立——
然後就是獵巫運動……
原來這才是剛才問自已獵巫相關看法的原因嗎?李雲齊看了一眼老人,老人依然是那一副帶著緊張的樣子地看著自已。
可是李雲齊根本不相信法師能長時間居於普通人之下。實力強大的將會打倒實力弱小的,這是鐵律。他想不明白。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放棄了。
“我不知道。”李雲齊嘆了口氣。他已經預見了這場面試的結果。但是他不願意撒謊,他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不允許他這麼做,“法師和人類的局面……可能和當年獵巫前夕的局面很接近,這不是法師或者人類雙方自已能夠解決的。我不知道會怎麼樣。”
“……你能詳細點說嗎?”
“法師能做到的比人類多得多,人類不會放任法師擴大。當法師群體達到一定程度,人類出於自保,會開始獵巫。而這無論對人類還是法師,都是慘劇。可是讓法師長時間居於人類之下,這是不現實的。強大的被弱小的壓制,這是不能長久的。長遠來看,這是死局。我不知道魔法師應該和人類如何相處。我只能說我之前一直是小心隱藏自已的能力的。很抱歉讓您失望了。”
老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紅茶。茶已經有些涼了,老人並沒有說什麼。
“你可以回去了。有一些新東西已經放你桌上了,你記得接收一下,學一下怎麼用。以及,如果不想死的話,不要暴露你的綠型身份。”凱爾的聲音從李雲齊身後傳來。李雲齊知道該走了。向老人點點頭以示告辭,看凱爾沒有抬頭的意思,只好自行推開小屋的門。
天空中的雲在陽光下白得很燦爛,天空藍的像水洗過。李雲齊深深吸入一口氣,再長長吐出。沒辦法啊,面對的都是自已完全沒準備過的問題。可是再失落也沒用啊,還不是自已沒用。無奈一笑,李雲齊收拾了一下心情。
算了吧。事已至此,想也無用。只要盡了人事,剩下的聽天命就好。
屋內,兩人相對,沉默。希爾伯特·晨星緊張地看著自已的學徒,好像他不是師父,凱爾才是他的師父。凱爾抽出一根菸,一個響指,奇術火焰點燃了香菸的前端。一陣煙霧吐出。
希爾伯特試探著問到:“你看他……”
凱爾不想回答自已老師問的這明顯沒有水平的話:“你說,帕丁是不是知道會是這個情況?我總覺得他想到了。”
希爾伯特不說話了。他不想在自已的學生面前討論自已的老友,因為這個老友是自家學徒的上司,怎麼說都不好。他決定把話題拉回這個新生:“其實他的回答真的和她的挺像的……”希爾伯特見凱爾的臉色變得不太好,聲音消失了。
“像個屁。她比他坦率多了。”凱爾掃了一眼自已老師的工作臺,指尖的煙消失了四分之一。
“我覺得挺像的……”希爾伯特嘟囔著,但是也沒有再深入這個話題。
“帕丁的想法是把他培養成一個外勤特工。不然不會帶到你這裡來了,具體來說他想讓我收這孩子做學徒。”凱爾低下頭,看著香菸燃燒的亮光。菸灰落下,在空中散開,從凱爾腿邊落下。“你對他是什麼想法?”
“我覺得吧,他的回答不像一個綠型,更像一個帷幕後面的普通人。如果一直保持下去他是有機會成為基金會需要的那種人的。”希爾伯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加上了一句,“當年怎麼評價她,現在怎麼評價他。”
“那……你的想法呢?”希爾伯特問道。
“我?我沒什麼想法。”凱爾抬起手,又深吸一口,“我按帕丁說的做就是了。都一樣。”
無錯書吧希爾伯特明白凱爾的想法了。
“……你下午是不是還有例會要去艾爾那裡?”
“是。等我回來做飯。”凱爾這麼說著,卻沒有走的意思。她抬起夾煙的手,吐出一口煙霧。
兩人再一次沉默下來。
同時,希爾伯特也注意到,從頭到尾,凱爾都沒有否定過,李雲齊的回答和那個回答在內容上的相似。
只是這種東西,幾年了,曾經走不出來,現在依然不會走出來。
兩個人就這麼一高一低坐著。陽光從窗照進來,落在希爾伯特的辦公桌上,落在舊典籍上,落在茶几下。凱爾坐在陰影中,看向桌上的明媚陽光。兩個人都不再說話,等待著凱爾手裡的煙被燃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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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每月一次的例會大家都習慣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麼,早點開完早點過週末。算上這一次,這是這半年第五次紅王之子教派進行儀式了。”弗蘭克·伊森抬了抬手裡每個人都有的紙質檔案,對會議室或坐著或站著的眾人說道。
弗蘭克是帕丁的秘書,站在帕丁的身側。而帕丁此刻坐在椅子裡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看也不看一眼桌上的檔案。紙質檔案的封面寫著《近半年紅王之子活動概況與報告細則》,基本上是實踐奇術系的任務報告的合訂本。
“抱歉。這是應用組的問題。應用組三個小組,一組兩次任務五個人傷了三個,二組四個人一次任務重傷一個,三組三個人成組總共就半年。這種情況下,不能解決那些機動特遣隊都解決不了的低階麻煩是我們的問題,我們回去會反省。”威廉·布萊克作為應用組的負責人,站起來朝會議室上首的帕丁躬身以示歉意。
“我還想講這件事。教學部接校醫院的公文,就這個問題向我們提出抗議了。如果校醫院的資源全部動用來處理奇術院的問題的話,那麼校醫院會向院長提出抗議。那個時候恐怕校醫院會暫停對我們的支援。”教學部的主任秘書阿莫斯·霍普插嘴說道,將一份檔案從自已手中抽出,從會議桌上滑向斜對面的威廉。檔案以《奇術與鍊金學院財務支出大綱》為題。阿莫斯拿出這樣一份東西並不奇怪,這位秘書同時是教學部門的辦公室主任,學院的財務與出納資料當然是會過他的手的。“另外這半年學院的預算有一大半是出在實踐奇術繫上,比去年是變本加厲。照這個趨勢下去,學院的正常運作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去。”
威廉卻是看也不看那份檔案一眼,對著阿莫斯身邊椅子裡一樣閉著眼睛的人鞠一躬:“是,這是實踐部的問題。學員不可能只為了實踐部存在。要不這樣,埃裡克斯先生就在這裡發個正式公文,要求取消實踐奇術系。我呢,也發一份正式公文要求辭職,三個小隊的十二人看看去哪些個缺人的站點。這樣實踐部就不會佔用學院任何資源了,大家不都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