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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畫中人

顧熙垚房內,書案下上鎖的木箱子被明衣熟練地用鐵絲開啟了,開啟後,裡面只有幾卷畫卷。

其中一幅被明衣開啟,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畫中場景是顧府,畫中之人手持木劍,十五六歲的年紀,正直少年,意氣風發,風華正茂。

畫像旁題了首詩——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而畫中上之人雖只用了寥寥幾筆,但面容、神態皆躍然紙上,沈予鹿看著畫像,往後退了一步,對著黎江言上下端詳一番,“陛下,畫上之人可是你?”

黎江言隨手抽出一卷畫卷,裡面的男子動作、服飾皆有所變化,唯一不變的就是那張俊美的面容,以及年歲雖小,但已能看出日後凜若冰霜的的冷眸。

他頓了一下,把畫卷放了回去,“是我。”

“看來顧才人入宮是因為真的喜歡陛下。”沈予鹿晃了晃手中的畫卷,挑起了唇角。

黎江言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環顧了四周,明衣走來走去,喧鬧不止,實在不適合在這裡解釋。

他拉過沈予鹿的手,走出了房間,外面一下子靜了下來。

這個地方的主人離開了這裡,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樂安園中的一草一木也似明白了這件事,無聲地矗立在原地,像是難掩哀痛。整個園子便只有西廂房有著微弱的動靜,其餘的都是空徹的死寂。

“陛下想和我說什麼?不會想說你只把她當妹妹吧。”沈予鹿站上高高的石階,居高臨下地直視他的眼睛,等待著他的回答。

黎江言抬眸看著她,點了點頭,猶豫了下又搖了搖頭,“她是顧太傅的女兒,顧太傅在我心中如同父親一般,她自然算是我的妹妹。”

他看著沈予鹿揚起了眉,又接著說道:“但我和她除了宴會之外並沒有見過幾面,關係向來疏離,想來這些只是她的練筆之作。”

沈予鹿笑了笑,練筆之作嗎?這可未必,養在深閨裡的女子,從小到大見到的除了父親,如果還見到了個相貌英俊的男子,心悅於他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不過,沈予鹿疑惑地捏了捏下巴,“陛下很敬仰顧大人?”

黎江言嗯了一聲,冷淡的眸子多了幾絲懷念,“他是我少時的師長,曾助我良多。”

沈予鹿笑了一下,想要藉著這個話頭更多瞭解一點黎江言以前的故事,“那—”

話音剛起,就被西廂房不遠處的房間傳來的吵鬧聲打斷了,那裡住的應該是侍奉小姐的丫鬟。

小姐已經入宮了,那裡還住著丫鬟嗎。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沈予鹿這才發現那不是什麼吵鬧聲,而是痛呼,呼聲越來越微弱,漸漸歸於無聲。

沈予鹿和黎江言對視一下,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黎江言把沈予鹿扯在身後,背對著她朝那個房間走去。

房間裡面的空間相較小姐住的狹小了些,陳設也簡單了些,一桌一椅一床,屋內昏暗,唯一的光亮從那小小的窗戶透露了進來,更加重了這裡散發著的濃重鐵鏽味,還有什麼腐爛了的難聞的味道,沈予鹿捂住鼻子,四處張望,想去開啟窗戶。

“你別往前走了,”在這樣黯淡壓迫,充滿死寂的環境下,黎江言似乎適應的很快,在沈予鹿皺著眉頭,難受不已時,他已經觀察好了周圍的情況,“地上躺了個人。”

沈予鹿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微眯雙眼,讓自已更適應微弱的光芒,就在不遠處的桌子旁,倒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若不是身體微微起伏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死人。

“我過去看看,你去喊明使他們過去。”黎江言把扣住沈予鹿的肩頭,把她轉個了身,不讓她再看,接著把她推出門外,“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屋內,黎江言嗅著空氣中的氣味,他知道那是血肉有了輕微潰爛才會有的味道,那倒地女子身上可能受了很重的傷,他不想讓沈予鹿看到那副血淋淋的場景。

屋外,沈予鹿看著緊閉的房門,眨了眨眼,黎江言這動作也太快了,她都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花就換了個地方。

好吧,裡面確實有點嚇人,看起來情況不是太妙,她還是趕緊去找明使讓他帶個大夫過來吧。

西廂房內,明衣的搜尋也已經差不多結束了,正在做最後的收尾,沈予鹿繞過清雅的屏風,走到明使面前。

才說到有個丫鬟受傷了,陛下正獨自呆在那間屋中,明使急忙帶著一行人動身前去,哦,都不需要沈予鹿提醒,他在忙亂中還想到要派一個明衣去找大夫。

“陛下沒受傷吧。”

“沒有,我們進去時,那個丫鬟就躺在地上了,”沈予鹿重新回想了遍剛才的記憶,丫鬟衣衫還算整齊,鬢髮雖散亂,但更像是睡醒後起床的樣子,“看起來應該不是被襲擊,她的身上沒有傷口。”

“那就好。”

明使不再說些什麼,一心往那邊趕去。

他們到時,屋裡看上去比剛才亮堂了很多,黎江言開啟了窗戶,找出了火摺子點上了大多時候都只是擺設的蠟燭,那個昏倒的丫鬟也被好好的騰上了床。

明衣緊隨其後帶著大夫匆匆來到,是個老大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手抖動著掏出藥箱裡的布團墊在丫鬟的手腕下,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安靜地把脈。

老大夫睜開眼,看著一室緊盯著他的人,有些瑟縮地道:“這位姑娘受傷不輕,憂慮過重,加上又摔了一跤,才會昏迷不醒。”

“什麼時候會醒。”黎江言看著丫鬟掀起的袖口下佈滿了傷痕,眉宇微皺,移動身子擋住了沈予鹿湊過來看的腦袋,出口問道。

“應該要不了多久。”老大夫用銀針緩緩的扎進她的穴道里,一連幾次,丫鬟口中發出一聲嚶嚀,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丫鬟一睜開眼,就看到面前圍著一群面生的臉孔,她不知所措地移動著目光,直到看到了顧家的主人——顧大人和顧夫人,她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揮動著自已的手,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夫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沈予鹿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走了一下,顧夫人看著柔弱,丫鬟看著也不像作假,“顧夫人,這丫鬟做錯什麼了嗎?”

顧夫人捏著手帕捂住下半張臉,瞥了眼那個丫鬟,“她前日打翻了熙垚送我的花瓶,還死不認錯,我便讓下人罰了她一頓,沒想到竟打得這麼狠。”

在主人家討生活的奴才還有拒不認錯這種型別的,可真是少見。

丫鬟像是已經失了神志,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什麼都沒看到。”

沈予鹿眸光一凝,說自已什麼都沒看到的,其實什麼都看到了,而且一般會死的比較快。

她快步到床頭,輕柔地把她擋住半張臉的凌亂髮絲理到腦後,“別害怕,明使大人就在這裡,你知道什麼都可以和我們說。”

丫鬟顫抖地抬了頭,極快極快地瞥了眼顧夫人,又迅速收回,要不是沈予鹿就站在她面前,可能就要錯過了,“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看來這件事和顧夫人有關,顧夫人在這,她是肯定不會說了,這可不太好辦,他們不能在這裡久待,要怎麼才能不動聲色地隔開顧夫人,單獨和丫鬟交談?

“看來這個丫鬟是被嚇壞了,想來也問不出什麼,”黎江言環視了眾人的臉色,“太傅與夫人今日也累了,我們便先離去,改日若有事再來拜訪。”

沈予鹿有些焦急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這次走了,她下次還不知道怎麼才能出宮來到這兒呢。

黎江言安撫地對她笑了笑,修長的手在袖子下找準她的掌心,輕輕劃過,癢癢的,像羽毛一樣,他寫了一個字——回。

可能是九年義務教育太成功了,沈予鹿的腦海裡第一個蹦出來的念頭是,你知道茴字有幾種寫法嗎?

不不不,黎江言寫的不是那個茴,沈予鹿把自已的思路拉回來,他寫這個字的意思應該是他們一會再打個回馬槍。

顧太傅和他們一起到了大門口,目送著他們的背影遠去,顧家硃紅色的大門被兩個身著布衣的下人掩上,發出沉重的悶聲,就像是合上的井蓋,掩去了水面的同時仿也蓋上了隱藏的秘密。

出門不遠,黎江言腳步頓住,轉身直視明使,側顏正對沈予鹿,冷峻料峭,宛若積雪皚皚的巍峨雪山,“楊永豐,你帶人回去整理一下在顧家得到的證據,朕希望你能從中找到新的線索。”

“陛下,為了您的安全考慮,臣希望可以派人護送您回宮。”明使大人恭敬回覆。

“不必,朕自有打算。”

“那這位姑娘?”明使瞅了眼沈予鹿,又躬身請示道。

黎江言這次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斂起了墨眉,思索著什麼。

“朕自有打算,你先退下吧。”

明使微愣,他真是傻了,怎麼問出這麼個蠢問題。

在處理案件的時候,陛下突然起身出門,然後不聲不響地帶進來這姑娘,這不是擺明了陛下和這個姑娘約好了在這會面嗎,陛下之所以讓他離開,說不定就是為了和這姑娘兩人獨處一陣。

他像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一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忙俯下身行禮,不願再做個看不出主子心思的下屬,“是,臣等告退。”

沈予鹿等看不到他們擺動的硃紅衣襬時,莞爾一笑,“那我怎麼辦呢,在這等陛下嗎?”

黎江言搖了搖頭,轉身朝顧府走去,“不用。”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似是感覺到身後人沒有跟上來,便停下步伐,可能以為他沒說清楚,解釋道,“我們一起去顧府。”

“真的嗎?”

“嗯。”

“陛下這次怎麼讓我和你一起去了?”

“怕你又跟著別人走了。”

“那是因為那個人真的很像陛下啊。”沈快步走到他身邊,叉著腰,努力為自已認錯人辯解。

黎江言眸光微斂,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在這蕭瑟的秋意中,漸漸染上了笑意。

……

顧家的院子四周都被高高築起的白牆所圍,看起來約有兩米多高,上面覆蓋著青瓦,瓦片高低起伏,宛若翻湧不停的波浪。

沈予鹿站在牆角,看著比她高上不少的圍牆,那本來搭在牆上的木梯也已經被抬走了,沈予鹿踮著腳伸長了手離牆頂還有著一段不少的距離。

沈予鹿懷著希望看向黎江言,這應該就要用到傳說中的輕功,把她抱進去了吧,“陛下,我們怎麼進去?”

“走後門。”

“?”

“出顧府前,我派人把顧府的後門開啟了,我們直接從後門進去就好。”黎江言說道,“那裡算是半荒廢了,沒有人看守。”

“陛下對顧家好熟悉啊,是經常來這裡嗎?”沈予鹿小跑跟上黎江言的步伐。

黎江言注意到她有些跟不上,緩緩放慢了腳步,“只在少時和父皇來過一次,父皇和太傅商談政事,我便自已在顧府閒逛,無意中發現了那道門。”

沈予鹿聽著他的話,心中微微一動,想到了那幅黎江言舞劍的畫卷,“陛下在那時遇見了顧熙垚嗎?

“沒有,那時我看到石桌上擺了個木劍,便隨手舞了一下,可能正好被她看到了。”黎江言回憶了下那時發生的細小往事,說出了自已的猜測。

“木劍?”顧府是書香世家,原來給小孩子的禮物除了浩如煙海的書籍,還會有木劍這種小玩意。

“嗯,我記得那把木劍不算精緻,但打磨得很光滑,是用心之作。”黎江言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是從手腕到手肘的距離,這個長度就是專門用來給小孩子玩耍的。

說話間,他們已經從顧府的正門繞到了顧府的側邊,真想不到,顧府還會有這麼偏僻的地方。

從外面看只覺門上佈滿了鏽跡,但也算是那接受的範圍,可走進去一看,就像是被荒廢了很多年一樣,雜草蔓延,無人修剪,與滿地枯葉互相疊蓋, 不時還有小蟲子亂過。

他們身側一堵院牆爬滿了瘋長的青苔,順著牆邊慢慢往院內蔓延,染上了裡面被風吹雨打過的灰黑石階。

沈予鹿小心地從枯葉雜草上走過,注意著縫隙之中是否會有蟲子遊動,“這裡也太荒廢了吧。”

黎江言走到沈予鹿的前面,在枯葉上踏出痕跡,“你按著我走的路徑走,不知道這枯葉下的路平不平整。”

沈予鹿著看他清雋挺拔的背影笑了笑,今天這條路就算是平整的,在她這兒也要變成不平整的,“好。”

“好幾年前我來時,這裡看起來只是有些破舊,沒想到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

沈予鹿漫不經心地聽著他的話,隨口應和了一下,烏亮的宛若秋水的眼睛掃視著地面,最後,她的眸光定在了一個地方。

嗯,前面那兒看起來不錯,比較崎嶇不平,是時候表現她的演技了。

沈予鹿加快速度往前走了幾步,她想把握住一個合適的距離,讓黎江言能接住她,畢竟倒在這個地面上面,女孩子還是不太能接受的。

沈予鹿看準了一塊石頭,左腳重重地踩在那塊碎石子上,石子上面有著青苔,腳下頓時一滑。她的另一隻腳慌忙地想找一個牢靠的立足點站穩,但還沒來得及踩到地面,身體就向前栽去。

“啊—”

眼看就要跌在地上,沈予鹿害怕地閉上了眼,還好,黎江言沒有讓她失望,快速地回身,更快一步攔腰將她扶住。

秋日溫和的陽光,透過老樹盤根錯節的枝葉灑落了下來,地面上便出現了閃閃爍爍,跳動著的斑駁光點。

同時,素淡的光華也照在了黎江言的身上,他的輪廓柔和在餘暉裡,眼睛也如同被陽光浸漬,明亮而溫暖,而此刻擁有著這雙眼睛的人正略帶焦急地看著沈予鹿。

“沒受傷吧。”黎江言的手微微用力,沈予鹿順從著他的力站了起來,“還能走嗎?”

她嘗試著把重心從黎江言的身上轉到雙腿上,腿部踝骨上的肌肉承受了她的全部重量,沈予鹿感到一陣微微刺痛,她腿一彎,身體往下倒去。

黎江言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

沈予鹿咬了咬唇瓣,垂下眸子,睫毛如展翅欲飛的蝶,“有點疼。”

“你扶著我的肩。”黎江言忙急俯下身,一時顧不得刻入骨髓的禮節,撩開紅灼灼的裙襬,褪下里面白皚皚的足衣,想要看看她的腳踝傷的如何。

他的動作太快,沈予鹿都沒有反應過來,只來得及扶著他的後背穩住身形。

沈予鹿確實沒騙人,她的腳踝是真的痛,只是痛的很輕微,就像螞蟻叮咬的那種痛,她把這一兩分的痛表現成了五六分,但沒關係,藝術這種東西,就是要誇張的啦。

“我按這裡會痛嗎?”黎江言按著腳踝附近的穴位,抬頭問道。

“還好。”

黎江言嗯了一聲,把沈予鹿的衣服一絲不苟地重新穿戴好,本來想要握住她的手掌遲疑了一下,在半空中蜷縮了一下,變成伸出兩指捏住她的手腕支撐著她,“腳踝處紅了,我們今天就先回去吧。”

“不要。”沈予鹿斷然拒絕,她想增進感情,也想親自去獲得這個線索。

她笑盈盈地推開他的手指,伸出自已的雙手纏上他的脖頸,手指靈活的從他烏黑如墨的髮間穿過,“陛下抱著我走過去就好了,我傷的也不嚴重,休息會就好了。”她貼近他的胸膛,衣服涼薄的溫度傳到了她的臉上,“而且,我不想因為我打攪了陛下辦事。”

黎江言垂眸看著她,些許困惑。

這麼近的距離,他能清楚地聞到她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她身上的香味好像又變甜了幾分,讓他想起色澤清透的蜜釀,蜂蜜似的甜香裹挾著酒的清冽,燻的人醉醺醺的。

沈予鹿卻不管他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在他懷中撒嬌似的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衣裳,聲音又甜又軟,“陛下,好不好?”

黎江言面色平淡地看著她,看起來好像壓根不為所動,可是他眸光中的顯現出來的幽深,和在這安靜的院子裡,沈予鹿耳邊真真切切聽到的,他胸腔內漸漸劇烈的心跳聲,都在訴說著他不再冷靜。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不再猶豫,攬過沈予鹿,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沈予鹿在女子裡面身量也不算太小,但在黎江言的懷裡,她看起來就像小小的一團窩在了他胸膛裡。

幾乎在他將她抱起的一刻,沈予鹿就收緊了她的手臂,摟緊了他脖子,她的臉貼在他頸上,溫熱的呼吸像羽毛一樣,酥酥麻麻的,連心都癢了起來,黎江言耳垂上的紅的領域延伸到了頸間。

他走得很慢,但很穩,讓沈予鹿幾乎感受不到什麼波動,突如其來的安心朝她襲來,他們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個早就無人無津的小院。

他們對於顧府的路都不太瞭解,還好黎江言有先見之明,讓明衣留下了顧府的佈局圖,樂安園就在斜前面。

他們走進去時,房間被粗略打掃過了一番,聞起來不再是最初的那種刺鼻味道,而是淡淡的一股藥香。

那個丫鬟就躺在床上,透過小小的一扇窗,眼睛呆呆地看著窗外。

黎江言鬆開攬著沈予鹿肩膀的手,單手抱住了她,用空出來的手拿起房中唯一的椅子擺到床邊,把沈予鹿放了上去。

“腳還疼嗎?”

沈予鹿動了動腳踝,本來就輕微的痛在這一段路早就消失不見了,“還好,只有一點點痛了,陛下累嗎?”

“不累。”

沈予鹿看了眼丫鬟,丫鬟的眼神僵硬而遲鈍,像是陷入了深層次的夢境之中,沈予鹿輕輕地探了下她的額頭,沒有發熱,應該頭腦還算清醒,可以聊一聊。

“你叫什麼名字?”聊天最開始總要問個名字吧。

丫鬟的眼睛緩慢地移動到了沈予鹿的臉上,像是才聚焦一樣,有了些許色彩,“蘇葉。”

“你的傷好受些了嗎?”

“嗯。”蘇葉沒有什麼表情,語氣平平。

“因為你打破了花瓶,顧夫人才打你的嗎?”

“不,不是這樣。”一提到顧夫人,蘇葉就激動了不安起來。

“那是因為什麼。”沈予鹿看著她的表情,立刻追問。

蘇葉捂住了自已的頭,像是被什麼嚇到了一樣,“我不能說。”

“沒關係,你什麼都可以說,我們會保護你的。”沈予鹿柔了柔語氣,給站在一旁的黎江言使了個眼色,該你出手了。

“不,”蘇葉有些遲疑,臉上露出難色。

“算了,我們走吧,她既然不願意說,我們也不要在將死之人身上浪費時間了。”黎江言直接走上前來,把沈予鹿連帶著椅子一起拉遠了點。

不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還能不拿下你。

蘇葉驚恐地睜大了眼,“不會的,不會的,夫人不會這麼對我的。”她的神態中還殘留著絲絲希望,相信只要自已保守秘密,就可以活下去。

“你覺得顧夫人會放過一個知道自已秘密的人?”

蘇葉愣愣的坐在床上,沒有出聲。

“說不定過不了幾天你就因為傷勢過重死在這間房裡了。”

蘇葉神色有了些鬆動,看得出來她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們。現在只需要再推上一推,就可以知道他們想要的線索了。

“如果你將你知道的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沈予鹿向前伸直了身,握住了她的手。

“真的嗎?”

“當然,你看到今天來的那個大官了嗎,”沈予鹿笑著拽過黎江言,“他都要聽我們這位公子的,保護你,自然也不在話下。”

“好,”蘇葉下定了決心,看著他們,“月夫人是被顧夫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