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周寧海終於回來了,他帶回來一個好訊息:劉畚死了!
華妃一夜未眠,聽到這個訊息時驚訝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很快,她的眼神突然變得警惕起來,“他有沒有出賣本宮?”
周寧海夾著嗓子得意一笑,“奴才早就說娘娘貴人天相,自有上蒼庇佑,奴才差人仔細打聽了,那劉畚正要告訴浣碧和果郡王是誰指使他時,突然毒發身亡,再沒能醒來。”
曹琴默聽了這話也安心了許多,順勢奉承道:“嬪妾早就說過,娘娘多慮了,那劉畚為何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要說的時候毒性發作了,只是沒想到莞貴人身邊那個丫鬟,竟然能說動果郡王幫她,還真是小瞧了她。”
華妃眼神中閃過一抹狠厲與鄙夷,鼻息輕哼一聲,“甄嬛那個賤人,這些日子日日想法子勾了皇上去,她身邊的那些丫鬟也都是些個狐媚子,不要臉!”
第二日一早,嬪妃們齊聚桃花塢給皇后請安,個個眼下烏青,只有皇后神采奕奕,整個圓明園,昨夜怕是隻有皇后一人睡了個好覺。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們都怎麼了,一個個無精打采的,一會兒就這樣見皇上,是要伺候皇上呢,還是讓皇上看你們的臉色?”
嬪妃們整齊地站起來,齊聲向皇后認錯,皇后娘娘不痛不癢地訓斥了幾句就作罷。
齊妃瞧著大夥兒懶懶的樣子,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富察貴人,問道:“哎,你聽說了沒?昨夜劉畚死了。”
富察貴人一驚:“死了?這下可是死無對證了。”
齊妃撇了撇嘴,一副嫌棄的樣子,“誰說不是呢?這下沈貴人是假孕爭寵還是遭人陷害,算是說不清了。”說完她還無奈地搖了幾下頭。
華妃坐在齊妃斜對面,看到她這般模樣,開口譏笑道:“齊妃娘娘真是心善,誰的事都管,誰的事都關心。”
齊妃突然被誇,高興地準備起身道謝,皇后意味深長地睨了她一眼,她才明白過來華妃是在諷刺她。
“你!華妃,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諷刺我?”
華妃沒理會她,眼珠子掃了一圈後落在甄嬛身上,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莞貴人今昨夜沒睡好嗎?”
甄嬛笑著說道:“嬪妾看娘娘也是如此,嬪妾是擔心眉姐姐,陪了她許久,不知華妃娘娘眼下烏青是何緣故?”
華妃見慣了她伶牙俐齒的樣子,本以為這次她的好姐妹沈眉莊落難,甄嬛會擔心禍臨已身、惴惴不安,收斂一些,沒想到她依舊面不改色,華妃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給她一耳光。
華妃眼角微抽,笑容變得不自在了,“莞貴人果真伶牙俐齒,怪不得皇上喜歡你。”
甄嬛淡然一笑,“華妃娘娘這話真是折煞嬪妾了,論皇上的喜歡,有誰能比過娘娘呢?”
華妃聽到這話神情瞬間得意了。
這時,皇后聽不下去了,她略帶不滿地說道:“皇上對後宮的姐妹們沒有不喜歡的,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裡,定以為你們只會爭風吃醋,好了,沒什麼事就散了吧。”
嬪妃們聞言也不再說什麼,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眾人走後,皇后坐在上位一動也不動,臉色冷漠,眼神裡夾雜著幾分悲涼與憤恨。
剪秋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神色,朝著門外不屑地哼了一下,安慰道:
“娘娘別聽他們瞎說,奴婢覺得,在皇上心裡只有娘娘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就像花園裡的花兒,有開便有敗的時候,任誰都只是一時的,即便是花兒,娘娘也是那棵萬年常青的。”
皇后被剪秋的話說到了心坎兒裡,臉上恢復了笑意,對剪秋說道:
“還是你看得清楚,華妃,哼,她再怎麼受寵,都越不過本宮的,況且只要年羹堯在一天,只要年家人一日為將,她就永遠不可能得到皇上的真心。”
剪秋認同地點了點頭,這些年皇后娘娘對皇上的心意她都看在眼裡,整個宮裡,沒有人再能比得上皇后娘娘的真心了。
她繼續說道:“奴婢瞧著,莞貴人今日雖然有些疲倦之意,臉上卻瞧不出半點傷心,奴婢還當她和沈貴人多麼姐妹情深呢?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皇后嗤笑一聲,抬眼對上剪秋的雙眸,嘲諷著問道:“姐妹情深?呵呵,那些話不過是騙騙人罷了,在後宮中,即便是親姐妹也多的是反目成仇,何談沒有血緣關係的?”
皇后說罷,目光突然變得陰狠起來,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一般,久久注視著前方。
碧桐書院,甄嬛與浣碧、槿汐三人正坐在一起閒聊,幾人的神色看起來都不大喜悅,心裡為眉莊的事情擔憂著。
浣碧緩緩搖著扇子,看著甄嬛緊蹙著的眉心十分憂慮。
甄嬛看了兩人一眼,嘆了口氣,“也不知眉姐姐那邊怎麼樣了,宮裡那起子人,昨夜之前眉姐姐還是皇上心尖尖上的寵妃,他們自然殷勤,昨夜之後眉姐姐落難,他們指不定怎麼欺辱姐姐呢,以姐姐的心性……我擔心她會受不了。”
槿汐也感慨道:“是啊,沈貴人是新入宮的嬪妃中第一個受寵的,皇上有意讓貴人學習打理六宮事宜,可見對沈貴人的期望有多高,如今驟然出了這樣的事,怕是貴人心裡會十分難受。”
甄嬛接過話,“我擔心的正是這點,皇上對姐姐期望高,姐姐自然對皇上的情誼十分看重,昨夜皇上只聽了奸人的一面之詞便對姐姐態度大變,換做是我,也是萬萬承受不住的,更何況姐姐向來心性高潔。
我總以為進了宮,皇上會護著我們,沒想到我們這些人的前程榮辱,只在皇上一念之間。”
甄嬛說罷,兀自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帶著凝重。
浣碧聽得很不是滋味,想起上一世小主被皇上捧在手心,又狠狠摔進泥潭裡她便覺得心痛。
這一次還不是小主,只是她的好姐妹便讓她這般神傷,浣碧心下一沉,垂下眼簾思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