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來到冷宮,看到餘氏打翻了毒藥,扯壞白綾,哭著喊著要見皇上,嘴裡還罵著甄嬛,浣碧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已為何會被皇上賜死?”
餘氏瞪大雙眼,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都是因為甄嬛那個賤人!”
浣碧笑了笑,“我和你都是做奴婢的,自然知道自已有幾斤幾兩,憑你是想不到給我們小主下藥的,你若肯告訴我是誰給你出的主意,又是誰把藥送給小印子,讓他和花穗裡應外合戕害莞貴人,我們小主便去求皇上,饒你不死。”
餘氏大笑著:“哈哈哈,我不會告訴你的!”
浣碧問道:“這麼說,是有這個人的,是華妃對嗎?”
聽到華妃的名字,餘氏的眼神有些躲閃,她搖著頭往後退,“不是……不是她!”
“那麼是麗嬪?”
餘氏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問道:“我若說了,甄嬛真的會放過我?”
浣碧摩挲著手絹點頭道:“這件事本就針對我們小主而來,皇上又十分寵愛小主,這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我們小主肯鬆口,皇上便能饒你死罪。”
這時蘇培盛突然咳嗽了一聲,浣碧知道蘇公公在提醒自已,她回頭朝蘇公公頷首,示意他安心。
餘氏警惕地盯著她問:“蘇培盛說是皇上下旨賜死我,甄嬛那個賤人,還能越過皇上去?”
浣碧冷笑著,懶懶地說道:“你若信了,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若是不信,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餘氏聽到這裡,嚇得直哆嗦,任憑她如何嘴硬,要真的面對死亡,她心裡怎能不怕?
“好,我說!”餘氏猛地坐在佈滿蜘蛛網的凳子上,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這時蘇培盛上前提醒道:“浣碧姑娘,奴才是奉皇上之命來處理餘氏的,您這麼做,奴才擔心……”
浣碧心裡很清楚,蘇培盛向來是個對皇上忠心不二之人,只要皇上喜歡的,他都會護著,今日之所以兩次阻攔自已,無非是怕餘氏供出華妃,而皇上這個時候還是很喜歡華妃的,甄嬛畢竟是個新寵,不比華妃盛寵多年,蘇公公不想因為一個新人惹得皇上心裡不快。
於是她走到蘇培盛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蘇培盛點了一下頭,囑咐她快點完事,便出去了。
此刻,昏暗潮溼的屋子裡只剩下她們二人,浣碧等了許久,餘氏終於告訴她,此法子是麗嬪和曹貴人教給她的。
浣碧自然不信,不過看她這麼防備的樣子,她猜測餘氏的家人定是在華妃手裡,她不可能供出華妃的,況且以華妃那愚蠢直接的性子,這主意極有可能是她身邊的麗嬪和曹貴人想出來的。
此次不能扳倒華妃,讓她失去麗嬪或者曹貴人這兩個左膀右臂也讓人痛快!
於是她將計就計,得到了答案便離開了冷宮,至於找皇上求情一事,浣碧自知自已沒這個本事,而自家小主更是沒有緣由趟這趟渾水。
黃昏時分,冷宮傳來餘氏歿了的訊息,聽說是小夏子親手用風箏線勒死的,不過這些已經和碎玉軒沒有多大關係了。
浣碧回來的時候,陵容和眉莊還在碎玉軒,她將方才的情況跟三位小主說了一遍,三人齊誇她聰慧。
甄嬛笑著說道:“此次我們無法撼動老虎,可未必去除不了老虎身上的爪牙。”
眉姐姐也點頭認可,“我想通了,報仇之事要慢慢來,華妃在宮裡多年屹立不倒,必有她的過人之處,憑我們幾人,資歷尚淺,只能一步一步來了。”
浣碧看著窗臺上小主用墨汁畫就的竹子,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
轉眼到了清明節,這天,浣碧想起了母親,心裡不禁有些失落,她一個人走著走著,來到了御湖邊上。
往年清明她都會出宮為母親燒些紙錢,可今年在宮裡,是不允許燒那些的,看著清澈的湖面,一股難過湧上心頭,不禁讓她紅了眼眶。
“春光明媚,卻勾得美人梨花帶雨,實在是它的罪過。”
身後,一道清潤溫暖的聲音響起,又有著幾分放浪形骸,浣碧急忙擦掉淚珠轉過身去。
是果郡王!
只一瞬,浣碧失了神,腦袋似是被抽了一下,愣怔片刻,她終於移開目光,微紅的眸中閃爍著一股含義不明的光芒。
除夕夜倚梅園中,她只是偷偷瞥了他一眼就情難自已,今日果郡王站在自已面前,她才意識到,自已愛了一輩子的人,再見到還是想擁有,甚至今時今日的他比上一世更加光彩照人。
果郡王見她神色凝滯,伸出手晃了晃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心事?”
浣碧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姑娘有什麼事可以跟本王說,或許本王能為你解開心中迷惑。”
浣碧故作無知,試探道:“您是王爺?”
阿晉在一旁提醒道:“這是咱們十七爺果郡王。”
浣碧深深俯下身子行了一禮。
“敢問姑娘叫什麼名字?”
浣碧說了自已的名字。
果郡王淡淡點著頭打量著她身上的衣裳,“浣碧,難怪穿一身碧色。”
浣碧反駁道:“我並不喜歡碧色,我喜歡的是紅色,紅色光明正大,熱烈又燦爛,不似綠色那般隱忍悲涼。”
果郡王再次點頭,感慨道:“是啊,這就是做下人的難處,連自已的喜歡什麼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穿。”
“對了,你可喜歡讀書?”
浣碧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
果郡王覺察到自已的唐突,笑著解釋道:“聽浣碧姑娘說話,本王總覺得你不似尋常宮女那般不通詩書,反倒覺得你氣質比尋常宮女更端莊持重些,想著姑娘應當會喜歡詩書。”
浣碧點了點頭,“我家莞貴人愛好讀書,久而久之,奴婢也耳濡目染,懂一些詩書罷了,讓王爺見笑了。”
果郡王搖頭說道:“哪裡,做人最重要的不是身份如何,而是知書知禮,有進取之心,浣碧姑娘雖是個丫鬟,可這一點做得很好,又何必妄自菲薄?”
浣碧被他的話逗笑了,可是她不敢再聊下去了,只怕相處久了,自已神情難以抑制,果郡王發現些什麼,於是道了別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