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笑臉的聲音在院門響起,一股怒意直衝何思晚心頭。
就是這個人,裴郎就是從跟著這個人開始變的。
敞開的院門進來的正是許偉,人長得瘦瘦小小,面容倒有幾分清秀,嘴十分的甜,起初也是靠著一口一個哥姐和他們逐漸熟絡起來。
明明是他帶的裴郎去賭,又假模假樣的勸裴郎戒掉,而後更是在無數個她需要裴郎的時候將人叫走。
“你來做什麼。”何思晚冷冷道。
“這不是好久沒上門了,過來看看你們嘛,嫂子不是懷孕了?陽兄怎麼沒在家照顧你呢。”
許偉一雙眼睛到處瞟,沒看到裴陽的身影。
“看別人空手來的?”何思晚嗤笑,怕是不僅空手來,還可以看看能順走什麼東西。
“這不是沒來得及,忘了嘛,嫂子還跟我計較這個。”
許偉笑嘻嘻的湊近,搬了張椅子就準備坐下。
“裴陽不在家,這不歡迎你,你走吧。”
“嫂子說這話就傷我心了,怎麼說你們剛搬到鎮上的時候我還幫過你們呢。”
來人掛上一副痛心模樣。
“算了,不說這個,陽兄呢?好幾天沒見到他了,不習慣的緊。”
“不習慣什麼,不習慣他沒去給你送錢?”
兩小隻聽到動靜從後屋跑出來,一左一右站在何思晚身邊,裴之明更是板著張小臉看著不請自來的男人。
“怎麼會呢,小弟我也勸了陽兄多次,他不聽,我也沒辦法呀。”
許偉故作惋惜。
“我一直讓陽兄要以家庭為重,尤其是現在嫂子你還又懷了孩子,結果陽兄一聽還跟我生氣,說我再說就不跟我做兄弟了,這這這,我兩頭為難不是。”
對方看似情真意切的演技在何思晚看來既浮誇又虛假,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她不想再多話。
“他不在,你走吧。”
“哎,好吧。”
許偉嘆了口氣,走到何思晚跟前。
“如果陽兄回來,麻煩嫂子轉告他一聲,鎮上王家賭坊的主管王彪在找他,如果三天之內他還不還錢——”
腦中還記得初見這個女人的場景,巴掌大小的臉上一雙翦水秋瞳,身型玲瓏有致,纖腰不堪一握。
掃過何思晚如今的臉和身段,許偉暗自惋惜,甚至帶上幾分不屑。
“弟弟也幫不了他。”
不知人走了多久,何思晚仍坐在凳子上。
欠錢?裴郎不是說賺了一筆嗎?
是了,這筆錢說是給自己保管,但到現在都沒見到,莫不是裴郎又騙了自己?
裴知明已知事,聽懂了許偉話裡的意思,心底憤然,但眼下孃親身體要緊。
“娘...您已經在外面坐很久了,孩兒扶您進屋休息吧。”
這邊的裴陽無知無覺,給雞重新撒了把剛剛好夠它們不被餓死的小米,在林中挑挑揀揀,用原主的匕首做了張簡易的弓,又削了二十支竹箭綁在腰間,然後朝深山走去。
現在何思晚身體情況不穩定,他不可能天天花時間上山,當然是一次採集的食物越多越好。
他已經幾乎走到山林腹地,能見到的動植物種開始多樣起來,但同時大型動物的痕跡也開始密集。
功夫再好,赤手空拳的危險性也極高,裴陽能避則避。
穿過密集的草叢,驚飛的野鳥引起了他的注意,循著來時痕跡,不多時就在一個樹杈中間看到了鳥窩。
拾了個Y形樹枝,兌出皮筋綁上,裴陽撿起石子單眼瞄準,鳥窩被打歪半邊,鳥蛋險險堆疊在邊沿。
走到樹下,裴陽拉繩角度近乎垂直對準。
鳥窩騰空,蛋在空中四散,裴陽拉開衣裳下襬接住,幾顆光滑的鳥蛋咕嚕咕嚕彙集在布料中央。
“抱歉了,我也有孩子。”望著遠處飛回的野鳥,裴陽拉弓,一家整整齊齊。
揹簍裡放了不少裴陽挖的野草,山麻楂,苜蓿,蕨菜等,蹲在地上的裴陽還在不住將手中挖出的新鮮野菜往後頭揹簍丟。
感受了下揹簍的重量,能養老婆孩子不老少天了,裴陽心滿意足地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泥在臉上留下一道灰痕。
奢侈的波斯地毯在腳下柔軟地近乎沒有實感,一百八十度的全景落地窗映出萬家燈火輝煌,在明亮的水晶吊燈下,一名斯文俊秀的男子用手中的蝴蝶刀,一下,兩下,每下都沒至刀柄。
鮮血成股從對方心臟部位溢位再淌到地毯,男人倒在沙發上,兩隻手臂被擰斷,喉嚨發出嗬嗬地氣音。
他就要死了。
年輕男子姿態優雅地從跪坐的沙發起身,將刀身上的血慢條斯理地擦在男人西裝上,隨後整理了下著裝,像什麼都沒發生,出門前,甚至還好心幫人關了燈。
吉茂落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眼前投映的畫面一時凝噎。
不是,封印了個記憶,人設差別那麼大嗎。
不知道自己系統的複雜心情,裴陽已經在將從商城裡兌換的海蝦逐一剝殼。
“陽陽,你在做什麼捏?”小光球飄過來。
“做蝦滑,這蝦單拿出來太顯眼了,這朝代能抓的都是河蝦,個頭沒這麼大。”
嗯,邏輯倒是一如既往的嚴謹,就是這個性....
看了眼目光溫柔細心剝蝦的宿主,小光球明明感覺不到冷還是打了個哆嗦。
要是他恢復記憶...
吉茂不知道原先的裴陽性格是怎樣的,只知道從他分配給這個宿主開始,對方一直都是面冷心黑,像個毫無感情的任務機器。
默默給自己點了根蠟,吉茂飄到裴陽頭上,安心地閉上了眼。
管他的!恢復再說!
將蝦肉剁成泥後,混入適量胡椒,澱粉,鹽,敲進兩顆雞蛋,裴陽製作了差不多二十兩的蝦滑,留出一半包在油紙放進簍中,另一半存系統空間裡。
回程的路上裴陽還抓了只野兔,這座山上其他不說,蛇倒是多,可惜何思晚怕蛇。
記得幼時有學堂的公子哥兒帶了條寵物蛇過來給他看,正巧她也在,當時嚇的小臉煞白煞白,說什麼都不敢碰一碰。
嘴角噙著笑意,裴陽加快了趕回的腳步,揹簍在差不多到近山時就被他收進了空間,只剩手上提著的小筐野菜,臨近家門才重新取出。
剛進小院,就看到裴知明推門出來,看到他就直接轉過臉去。
奇怪,出門前不還好好的?
裴明月蹦蹦跳跳的跑過來,綁著的馬尾在空中一上一下。
“爹爹!”
“誒。”裴陽大掌在她的小腦袋上摸了一下。
經過昨天一天的相處,裴明月對他的觀感好了很多,至少不反感了,不知該說何思晚教育的好,還是她本性良善。
裴明月好奇地盯著裴陽背上的揹簍。
“月月能看看你背上的東西嗎?”
“當然可以。”
卸下大大的揹簍放到地上,裴明月走上前,小手在綠油油的筐中翻翻,很快翻到了藏的不深的鳥蛋,圓圓的眼睛立馬瞪大。
“蛋,蛋,爹爹,我們今天又有蛋吃了嗎!”
“今天沒有。”
裴明月的失落怎麼藏都藏不住。
“今晚有更好吃的東西,鳥蛋留著明天給你們做早餐。”
“更好吃的東西?”
小姑娘驚喜地瞪大了眼,她已經覺得昨天吃的煎蛋是頂頂好吃的東西了,還有比煎蛋更好吃的東西嗎!
“是什...”
“月月。”站在簷下的裴知明看裴陽的目光有些不善。
裴明月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裴陽,有些糾結。
“去吧,哥哥叫你,爹爹先去看孃親。”
“好!爹爹晚上記得做更好吃的東西給月月!”
“好。”
裴陽推開門,何思晚正坐在床上背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