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周遭濃烈的消毒水味讓裴陽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記得自己拉住六六的時候大腿中了一槍,幸好沒打中大動脈,否則自己現在也不會在這裡,這很冒險,但他不得不做。
對面桌上有個閃爍著紅光的鏡頭,他的舉動一直被鏡頭後的人監視。
很快,John帶著一身低氣壓推開門。
但似乎並不是衝著裴陽來的,他簡單詢問了當時情況,裴陽如實相告,並表明程萊很有可能已經反叛組織。
John看起來並不意外,裴陽不確定自己昏迷了多久,但顯然足夠組織提前調查一遍,現在的詢問不過是佐證罷了。
對話進行的差不多,John起身時,順勢拉了下自己剪裁精緻的西裝外套。
無論春夏秋冬,John永遠穿著不同款式的西服,它們同樣在於昂貴且合身。
有意思的是,叄二曾經當面提出疑惑,John也真的給叄二解答。
“你們知道自己哪天會迎來死亡嗎?”
“我無法肯定,但至少,我希望那天足夠體面。”
叄二若有所思,第二天就學起人,穿了兩小時實在熱的不行,換回T恤咬著冰棒攤在沙發上躺屍。
“我不知道自己哪天會死,但再這樣穿我肯定會立刻熱死。”
“對了,恭喜你。”
一份檔案遞到裴陽眼前,捏著紙袋的指節過於蒼白,裴陽接過開啟。
Handler委任檔案。
全英文的漂亮花體先是肯定了裴陽的能力,再結合處事風範和對他領導才能的讚揚,中間大段無意義的篇幅,以職務委任結尾,已經蓋上了總部專屬的玫瑰印章。
裴陽抬眼看向John指間的筆,金屬筆身泛著冰冷的光澤。
沒去接那根曾經被John插進別人脖子的鋼筆,裴陽扯掉手背上的靜脈針,幾滴透明液體和血一道濺出。
指腹打圈蹭掉手背上的血,裴陽在空白的簽名處摁下一個紅色指印。
John鋼筆放回胸前口袋,走時難得地關心了句。
“好好休息。”
在私人醫院躺了半個月,裴陽終於出院了,奇怪的是這期間六六竟然沒來看過他。
不是裴陽自戀,但為了救那小姑娘自己都進醫院了,照她的性子應該不會不聞不問才對。
剛這樣想著,走出院門就看到六六靠在不遠處的車邊,看到裴陽,繃著小臉快走過來。
也不上來扶,就在後面跟著,看著裴陽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走。
裴陽乾脆停下來,墨瞳沉沉地注視著她。
六六不知怎的有些心虛,視線飄忽轉移。
“你就這樣對待病人嗎。”讓腿受傷的人自己走就算了,車還停在坡上。
六六抿了抿唇,大步走上來托住裴陽左側手臂,腦袋撇過一邊,藏在散落髮絲下的耳尖微微泛紅。
隔著纖薄的襯衫布料,手心部位逐漸傳來裴陽手臂的熱度,靠得太近,除去醫院的消毒水味還混雜著說不上來的香氣。
六六用餘光偷瞄,男孩精緻的側顏漂亮卻不女氣,睫毛細密纖長,薄唇透著淡淡的粉,光滑細嫩,看起來很好吻。
轟的一聲,察覺到自己想法,六六瞬間從脖子紅到耳根,整個臉都透著淺淺的緋色。
裴陽疑惑的看了六六一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身體僵住不說,甚至開始有些同手同腳。
好在兩人已經走到車前,裴陽收起柺杖,用手一撐坐上車。
看著還在車邊發呆的六六,裴陽拍了拍身側座椅。
回過神來的六六看到裴陽動作,一時不知道聯想到什麼,氣惱嬌斥。
“你幹什麼!”
旋即轉身拉開後座坐進去重重甩上車門。
裴陽從前面轉過腦袋,帶著幾分迷茫。
“你不坐我旁邊?”
“我為什麼要坐你旁邊!”
“那,”
“誰來開車?”
被噎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做了蠢事的六六惱羞成怒地瞪了裴陽一眼,猛地下陷的車身對映出車主帶著多大氣性,六六黑著臉,卻還是剋制著將車穩穩開到裴陽公寓門口,裴陽剛下車,流線型的轎跑一腳油門呼嘯而去。
女人心,海底針。
裴陽無奈搖頭。
和組織人員聯絡上裴陽才知道,組織針對程萊下了滅殺令,六六在他住院那段時間主動要求接下任務。
程萊的屍體還是因為他兩天沒去警局,同僚找上門發現的。
發現時就泡在浴缸裡,手從指節被一節一節切了下來擺在浴缸邊沿。
.....
由於裴陽的新身份,在訓練營新人補充上來之前,他獲得了短暫的清閒時光。
回到Liberty Bespoke,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
裴陽叫來導售,得到的答覆是何家星兩月前已離職,去向不明。
要查到何家星的行蹤並不難,組織這個龐然大物不會為小小產業的其中一個門店店長費太多功夫,但裴陽會。
何家星坐進車的瞬間就發現後座上多了一個人。
“好久不見,店長。”
後座的裴陽姿態愜意,雙手放在交疊的膝蓋上。
“陽仔?你怎麼在這。”何家星邊系安全帶,邊透過後視鏡驚訝地打量裴陽。
“雖然很想跟你多聊兩句,但很可惜我來不是為了跟你寒暄。”
裴陽無奈的聳聳肩,將手伸進衣兜裡。
“別動!”
何家星趁閒談之際迅速掏出槍,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裴陽,臉上早已不復溫和的熱情。
“Easy。”裴陽右手掌心朝何家星下壓,左手則以緩慢速度將掏出的手機螢幕轉向對方。
看到螢幕上方熟悉的面容,何家星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