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煙霧導致的嗆咳讓Jim從短暫昏迷中醒來,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感覺自己彷彿全身都被碾過,將座椅後調,Jim解開安全帶環顧,司機已經失去意識仰靠在駕駛座上。
從腳下取出槍後由座位中間擠到後面,右側的人痛苦捂著腦袋。
“你怎麼樣。”
“我沒事,你看下Peter。”
左邊的Peter頭上有個觸目驚心的血洞,腦袋耷拉靠在窗上,對外界沒有絲毫反應,他的錢包滾在腳邊,胸膛還在微弱起伏,但沒有及時治療的話顯然活不了。
後座的慘狀他沒再去看,對方竟然選擇在他們和單主匯合前動手,眼下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都是問題。
“媽的,哪裡來的瘋子。”Ben取出車座中的衝鋒槍,邊說話邊朝腳下吐了口血沫,剛在衝擊下咬破的嘴唇將血染得滿嘴都是,連牙齒都是鮮紅的。
“外面有狙擊手,我們出不去。”
Jim表情凝重。
“可如果我們一直藏在車裡,這麼大的事故等警察來我們一樣完蛋。”Ben焦急道。
“是啊。”
Jim重重吐出濁氣,在寬敞的車內點了根菸。
“那傢伙肯定有什麼瞞著我們!事情根本沒他說的那麼簡單!”Ben憤怒的一拳捶在車座上,眼底充斥著通紅的血絲。
“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像疑問,又像是苦笑,Jim拿出手機輸入幾個字後點選傳送。
睨了眼Jim的動作,Ben也點上一根,白茫茫的霧氣在車內泛開來。
“你還有心情給團裡彙報,就算這人被團拉進黑名單,也不關我們的事了。”
“我們Z國有句老話,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出去和他們拼了?”Ben樂道。
Jim銜著煙仰頭靠在車座,聞言掀起眼皮,頹廢中散落著吊兒郎當的氣息。
“我們還有句老話,叫好死不如賴活著。”
正午溫度愈發的熱,裴陽維持一個姿勢不動近半小時,汗順側臉弧度滑落到下頜。
他轉變方向避免發麻,肌肉線條微繃的手臂依然穩定。
“他們想耗。”耳機中傳來六六的聲音。
“程萊快到了,讓他搞,我們準備撤。”
“有情況!”
飛速駛來十幾輛警車裡,程萊透過車窗望著不遠處的橋架,鏡片後的眼神莫名。
瞳中掠過行駛的車輛,裴陽心一沉,將狙擊連箱拋進江,在拱形橋架上朝六六的位置狂奔過去。
她的位置非常不妙,橋中邊沿的她若想正常撤離勢必會在中途暴露在警方視線之下。
將自己彎著藏在護欄後,六六半個身體都懸在湍急的江水上,她朝下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沿著左側小心前進。
雖然不知道程萊那邊為什麼沒有提前傳送撤離訊號,但她相信裴陽那邊不會出問題,眼下只需要顧好自己。
浸溼的衣服貼在身上很不好受,江風帶著溼熱的水汽,吹得人更加心煩意亂,但六六不敢亂。
輪胎與柏油路的摩擦聲越來越近,即便六六手腳並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只移動了不過幾十米,她咬著牙,一直維持彆扭攀爬的姿勢讓背部十分難受,不自覺的稍一舒展。
鏘。
一枚子彈擦到鋼製橋架上帶出火星,讓剛舒展就意識到有暴露風險立刻縮回的六六臉色微白,哪怕再晚半秒,這枚子彈可能就不是打空,而是嵌在自己頭骨裡。
是那幫僱傭兵,對方想讓自己也留下來!
六六眼神凝重,再繼續走,護欄有個鏤空部分,自己從那邊過勢必會成為砧板上的肉,可若不從那過...
另一邊是警車駛來的方向,六六低頭,江水疾流不絕,腳下位置剛好有衝出來的斷層導致江面陡然下降,一節粗重的斷枝被大浪深深衝進江底,直到幾十米外才再度翻起。
掉下去生死難料。
時間不容她多思考,以傷換命,六六將衝鋒掛在胸前,挪動到邊沿後朝半米外的鏤空護欄抓去,腳卻陡然一滑!
噗。
子彈入肉的聲音。
瞬間落空的手腕被人緊緊抓住,順著力度抬頭,上方的青年的髮梢被吹起,凌亂卻帶著張揚的美感。
‘“你怎麼....”槍聲使疑問卡在喉中,六六瞳孔微微放大,而在此刻車輛剎車和開門聲也一併響起。
裴陽臉色不變,始終平靜的視線安撫著六六心底那絲隱秘的害怕,不是害怕死亡,是害怕剛剛衝裴陽而來的那道槍聲。
“放鬆身體,相信我。”
在嘈雜的喇叭背景聲中,對方的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六六奇異的鬆弛下來,裴陽在她的目光中縱身一躍,抱著六六將姿勢調整成近乎直立狀態下落。
近五十米的高度眨瞬縮短,二人迅速消失在洶湧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