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萊沒說話，似乎對他的輕浮感到不喜。

“我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麼理由，可以合理解釋一個警司在別人上廁所時突然闖入的行為。”

裴陽好笑地抱著手臂靠在牆上，看程萊板著張臉，像一個黑麵神。

“你打了暗號。”

裴陽聳聳肩，一臉無辜。

“So what?”

“我只是告訴你,你對接的人是我。”

“沒有讓你跟上來的意思。”

“強詞奪理。”

程萊不想和他做無謂的爭辯，取下自己的藍芽耳機塞進對方耳朵按下播放。

耳機裡是程萊提前輸入的詳盡計劃，用的是網翻的機械女聲朗讀。

“大致上沒問題，不過有些細節和可能發生的情況，我需要和你詳細交涉。”裴陽遞迴耳機。

“什麼問題？”

“方便的話，你可以先出去，讓我上完這個廁所嗎？”

程萊沒動。

裴陽嘆了口氣。

“我搞定去卡座找你。”

回到卡座和程萊總結並填補了一些漏洞和突發情況的可能性，程萊丟下句我來解決後離開。

端起程萊替他點德啤，濃郁的小麥味為裴陽所不喜。

望著對方的背影，裴陽眯了眯眼睛。

不太對勁。

明明不是白，又黑的不徹底，如果兩頭好處都想佔.....

裴陽視線落在手中隨腕晃動的酒液。

時間緊迫，叄二和一四兩邊同時行動，網路攻擊和鬧事襲擊接二連三，警局本就緊張的人手更是應接不暇，局裡能看到的警員大多行色匆匆。

刪掉程萊的通知簡訊，裴陽的車向警局方向疾馳。

深夜的馬路十分空曠，很快到達警局的停車場，下車時，裴陽已經換上了警服。

走出幾步又倒回車邊，從後視鏡中仔細欣賞了下自己的著裝，裴陽不禁感慨。

帥，真是帥。

男主的身份就意味著沒有醜的，更遑論芯子換成裴陽後，氣場彷彿與生俱來。

走到監控死角，從水管和牆體的縫隙中抽出程萊順手牽羊的高管id卡，裴陽取出一副銀邊眼鏡，藏起了像能看穿人心的目光。

凌晨兩點的警局冷冷清清，除個別部門還有人值守外，大多數警員經過這幾天的高強度工作，已經早早回去休息。

高階職員的樓層裡，只有一間還亮著燈。

許禮安桌上，是近日城市各地突然發生的恐怖襲擊事件詳情，旁邊的白板上畫著密密麻麻的事件關聯線和地點座標，所有指向無一不指向，最近所有暴動都是衝著警方手中的硬碟資料而來。

這是陽謀，偏偏警方不能不管。

許禮安捏了捏發疼的眉心，拿起咖啡杯發現已經空底。

看來近幾日這幫毛猴的工作量確實不低，許禮安看著茶水間空空如也的咖啡罐，搖搖頭繞路下樓。

經過情報科時，半掩的玻璃門後面還亮著燈。

還有人在開OT？許禮安推開門，辦公區內唯一一臺亮著的電腦螢幕輕輕跳動著，一個警員倒在地上，看起來已經沒了意識。

許禮安立刻上前試探鼻息，還好，只是昏迷。

目光掃視現場，沒有其他破壞的痕跡，唯有組員掛在胸前的的id卡不翼而飛。

id卡...許禮安瞳孔猛地一縮，資料室！

怕是來不及了，許禮安迅速調轉方向趕往總控室，一定要趕在入侵者離開之前拉閘將人徹底堵死在這裡！

然而剛到總控室，平日裡緊閉的門此刻卻大開著，在黑暗中像只張著嘴的怪物，時刻準備將進入的人一口吞下。

許禮安舉起槍，慢慢朝裡走，靜謐的環境下，胸口處的心跳聲變得清晰，許禮安沿著牆，謹慎地一步一步朝裡走，穿過短廊瞬間猛地舉起槍口。

“是你？”

裴陽正以一種放鬆的姿態坐在凳子上。

“又見面了，許警官。”

裴陽十指交錯放在桌面，笑眯眯看著從右側進來的人。

一年前。

十幾年前的連環殺人案卷土重來，短短三十天五人被害，被害者無任何社會層面交集，甚至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無差別犯罪。

霎時將嫌疑範圍拉的無限大，破案難度陡然增加。

每次犯案後，被害者的屍體都會被兇手用各種手法破壞的面目全非，幾乎無法提取有效資訊，許禮安熬了十幾個大夜，發散區域人員二十四小時分點輪守監控。

半個月過去，唯一的好訊息是在嚴絲合縫的布控下，暫時沒有發生新案情，但因遲遲沒抓到兇手，社會及媒體一直在向警方施壓，痛斥警方無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這天許禮安剛從高層會議脫身，立刻就有電話進線，從對面有些激動的焦急陳述中，許禮安迅速提煉出來關鍵資訊。

新的受害者，又出現了。

結束通話電話許禮安立刻趕往現場，拉開車門時突然發現有張黑色卡片夾在雨刮器中。

以為是廣告，許禮安取下準備丟，反面紅色的字型卻在這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清潔工。

沒頭沒尾的資訊讓許禮安愣了愣，清潔工....嘴裡默唸一遍，似乎有什麼即將破繭而出。

許禮安啟動車輛的同時聯絡了自己副手，讓他按照新的調查方向地毯式排查。

三天後，路邊的一個清潔工被悄無聲息地帶走，五天後宣佈案件告破，以許禮安為首出席接受媒體採訪，向大眾簡單闡述了破案過程。

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青年，在科技發展的今天也是優秀的佼佼者，更別說二十年前，卻因為導師和有權有勢的富二代同學狼狽為奸，偷了他的論文並汙衊他抄襲，讓他名聲一落千丈。

心高氣傲的他受不了打擊一蹶不振，父母去為他討公道，卻被對方叫人打了出來，甚至派小混混上門騷擾。

父親本就身體不好，刺激之下心臟病發，母親因為出門買菜不在家，青年也縮在房間不敢出門，他的父親在家中的地板上掙扎了許久，最後都沒有閉上眼。

母親回來後已經晚了，她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出門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不久後也因精神恍惚車禍離世。

青年回過神，父母沒了，家沒了，就連自己也被富二代針對找不到好工作，為了生計淪落到做清潔工。

一個名牌大學畢業，本該擁有大好前途的青年，在風華正茂的年級，揹著骯髒的編織袋，撿著別人不要的垃圾。

這天天氣太熱了，他在太陽下走了一個多小時，感覺腦中天旋地轉，忍不住扶著牆壁坐了下來。

卻剛好是在一個店鋪門口，店員走出來，煩躁地讓他趕緊離開。

對方的目光深深刺痛了青年，自己已經這麼慘了，難道現在連在別人地板上坐的資格都沒有？

她憑什麼驅趕他，穿的光鮮亮麗就比別人高貴嗎。

陰暗的念頭在他腦中生根，惡念一旦生長，那就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