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要用最原始的方法送它們死去。
轟得一聲，冷意從腳底衝到原主心頭。
原主不理解，但他想到了那個男孩的下場，其他人也能想到，所以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聽從。
原來成為一個合格殺手要求的第一課，就是殺掉和自己有感情羈絆的東西。
後來他才清楚，他們這幾十個孤兒，只有一半能走出這個地方。
原主很聰明，從教官對他越來越和藹的態度就能看出。
好苗子總有特殊待遇，在潛襲獵殺的訓練中，表現優異的可以得到效能更好的槍，和各色各樣的糖。
也許是有意為之，在孤兒院時，他們從未嘗過甜的零食。
原主捨不得吃，除了分給六六，剩的攢下藏著，殺掉那個同伴的那天，也是離開訓練營的那天，帶走的只有那個糖盒。
出去時還是那臺大巴，時光好像沒有留下痕跡，車身依舊嶄新。
原主坐上車，啟動時拆開一顆丟進嘴裡，舌尖頓時蔓開腥臭的苦味。
沒人告訴他糖果是會過期的。
從那之後，他再也沒吃過了。
也是從那天起，他正式開始了自己的職業殺手生涯，他的接頭人叫John，除了他，還有六六，剛剛找原主玩的那個小女孩，和一四，一個沉默寡言的男生。
每組之間是合作，也是競爭。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也許會這樣直到三十五歲退役轉為幕後，再找個組織內的女孩組建家庭。
可命運的齒輪哪會一切順遂，他愛上了一個普通的女孩，動了不該有的心。
他厭倦了刀尖上舔血，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組織讓他完成最後一個任務，只要他順利解決，就會放他自由。
當他終於結束，輕鬆無比開啟家門時，卻發現John和組織的人，將他妻子挾在手裡。
錐尖比著妻子高高隆起的肚子。
“選一個吧。”
原主膝蓋一軟跪倒在地，john欣賞著他的痛苦。
“我幫你選啊？”
下秒揚起的手臂剪影倒映在原主倏然放大的瞳孔中。
尖銳的錐刺橫穿過他妻子脖頸，原主眼睜睜看著愛人在面前斷氣。
緊接著訓練有素的私人醫生們開啟手術器具，用屏風隔開原主視線。
原主低頭，從屏風下面縫隙中，緩慢流出粘稠腥紅的血。
John側過他離開時有半秒停頓。
“好好為組織效力，你的孩子，組織會幫你照顧。”
原主徹底淪為一具行屍走肉。
一次任務中，目標的血隨喉嚨被劃開高高噴濺到掛著的日曆表面，原主順著看去，反應遲鈍幾秒，想起第二天就是自己的三十五歲生日。
他買了個蛋糕，並插了根藍色的蠟燭。
那是他妻子最愛的顏色。
一切終將結束。
桌面七七八八擺了不少酒瓶，在分針指向十二時，原主雙手合十，虔誠許下願望。
突然門被猛地抽開，六六臉上帶著從未見過的驚慌失措衝進來。
“怎麼了？”原主皺眉。
“組織要殺你，他們馬上就到了，快跟我走！”
“來不及了。”
原主掃過窗外，幾乎同時，落地窗被猛烈的火力打成無數碎片，若不是原主抱著六六借倒地力度翻滾了幾圈離開原地，兩人可能已經被打成篩子。
一顆手彈輕輕滾了進來。
二人迅速衝進房間，六六卻在這時突然抱住他，下秒巨大的爆炸將客廳炸了個粉碎，被餘波轟開的門板重重地砸到六六背上。
當原主從餘波中回神，六六軟軟地趴在他胸前，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邊溢位，接連不斷地滴在原主脖頸。
脖間的溫熱讓原主一陣發寒，他想起身反擊，六六拉住他。
“裴...裴陽。”
“我在。”
原主小心地幫她翻過身半倚在自己的手臂裡。
“我..原以為..我們可以到...三十...五歲的...我..我真的..以為...可...唔、”
六六還沒說完就開始大口大口嗆血，這是血液進入肺部的表現，她的結局已經註定。
“對不起。”
原主握住六六的手背貼在自己臉上，六六依稀感覺到掌心溼潤的熱度，她望著她默默喜歡了二十幾年的男人，輕輕扯出一個笑。
愛和愧疚都無法打動死神，六六眼中終於見光的愛意開始渙散，原主無措著剛張開口，胸膛就被無數子彈貫穿。
女孩慘白的面容和眼前小臉逐漸重疊，裴陽拍開在他面前晃悠的小手。
“疼！你在發什麼呆呢，教官叫我們集合了。”
六六撅起小嘴，摸摸自己被拍的手背。
記憶很長，但消化完其實也才過去幾分鐘，裴陽疑惑道。
“休息時間這麼快結束了？”
“是醫生來了，教官叫我們集合去做身體檢查。”六六的聲音越說越小。
裴陽從記憶中想起，從很久之前開始，每年都會有醫療車到孤兒院給他們做全面的身體檢查，似乎是要排除他們是否有基因疾病和觀察身體狀況。
裴陽和六六朝集合點走去，與往常不同的是，空地上停放著一個巨大的黑色集裝箱，遠處還有兩臺重型直升機。
幾個醫療人員在箱前忙碌著，按照名單一個個叫進去，旁邊還有一個護士專門負責抽血，每結束一個她就會在名單上標記。
教官見到姍姍來遲的兩人沒說什麼，揮揮手讓他們趕緊過去。
幾十個小孩排成一排，抽完的自覺去到集裝箱前等待。
“什麼名字？”
“零七。”
護士讓裴陽坐下，在他手臂紮好壓脈帶，熟稔地抽了三管血後壓上棉籤。
接著到六六，她坐到凳子上，伸出的手臂微微顫抖，小臉出奇的白。
感受到手臂上消毒的涼意，六六緊緊地閉上眼，微顫的睫毛洩露了她的緊張。
這時，一隻帶著暖意的手，輕輕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三管血很快抽完，裴陽也在教官等人注意到這邊時，提前鬆開了捂住小孩眼睛的手。
畢業考試時的生死擂採用抽籤制，但如果有教官認定關係非常好的兩人，則會直接安排對上。
裴陽沒等六六，在集裝箱附近看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John。
胸膛翻滾的恨意是原主的記憶情緒，裴陽眼神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