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秦家不帶蘇爽玩兒,以前有權有勢的時候不帶,現在沒權沒勢,照樣不帶。
好歹是個親戚,蘇爽現在還住在秦府,結果秦放一說起蘇爽被踢的事兒,笑得跟朵喇叭花兒似的,就差把踢得好這三個字兒刻腦門兒上,真是個對事不對人的好人。
宋桃禮貌道:“那都是誤會。”
秦放眼眉一抬,笑說:“得了得了,宋公子,我們那表弟什麼德行我們心裡有數,以後他要是再敢去找你,你告訴我,或者告訴我娘,我們自然會替你做主。”
宋桃離開之前還在想,秦放也是一身白衣服,氣質溫和儒雅,那張臉一看就讓人會不由自主的覺得這人是個好人。
反觀白巳,也是一身白衣,那氣質宋桃總結了一下,就四個字,生人勿近。
氣質這種東西,很難掌控,講究的是神韻,不被所有外在因素干擾的神韻。
大概在零下50度左右。
宋桃逛了兩圈兒,在池塘旁邊碰到了兩個丫鬟,他過去的時候,聞到了一種很濃郁的香味兒,是從那兩個丫鬟身上傳出來的。
女孩子身上佩戴香囊再正常不過,可味道濃郁到這種程度,會不會太誇張了?連花香味兒都能蓋住。
她們的鼻子還好嗎?
宋桃摸摸鼻子,想打噴嚏。
過了兩天,秦府又來人了,這次來了兩個,秦夫人帶著秦放秦衝親自出去接待。
兩個年輕男人,一個穿著綠色長袍,綠得發光,一個穿著黑色勁裝,黑得透亮,兩個人身上都帶著殺氣,宋桃出去亂逛的時候和他們對視了一眼,嚇得他雙腿一抖。
如果說白巳身上的殺氣是內斂的,沉靜的,只要不招惹他,他看起來無非就是冰冷了一些,那這兩個人身上的殺氣就是外放的,眼神,打扮,還有壓迫感都在明晃晃的告訴你,人命如螻蟻,且行且珍惜。
宋桃回到自已院子裡,衝進白巳房間,灌了一大杯茶。
他聽見秦夫人管那兩個人叫大人,朝廷的人嗎?
霸道王爺看完了,白巳又在看另一本,書名叫《冷宮奇遇,廢妃和王爺的二三事》。
說實話,白巳這個人很有個性,他看的書更有個性。
宋桃拍著胸口,平復著自已的呼吸。
白巳看他一眼,奇怪道:“怎麼了?”
宋桃想到剛才那兩雙眼睛,就感覺自已被盯上了,那目光,如毒蛇般恐怖,如影隨形。
原本就危險的地方更危險了,好煩,宋桃氣不順。
他吞口水:“秦家又來人了,兩個彪形大漢,一個眼神差點兒殺了我。”
從他穿越過來,雖然見到了蛇,也見到了人,覺得這個世界不僅奇怪,還古怪,死人他見得不少,但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汗毛直立的除了那兩個人再沒有第三個。
白巳眼神冷,但看他的時候眼裡沒有殺意,所以即使白巳眼神再冷,宋桃都不至於太過害怕。
剛才那兩個人給他的感覺簡直就是人形冷兵器。
白巳哦了一聲,翻頁,接著看書。
宋桃覺得自已好像有點丟臉,像白巳這種強者,應該不喜歡弱者,弱者對於強者來說都是累贅,所以很多修煉的功法都需要斷情絕愛。
宋桃以前認為,一個人要是沒有感情,那和死人有什麼區別?
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感受到了另一面,強者不會因為你弱小而放過你,也不會因為你弱小而拯救你,這是規則。
宋桃一臉老子死定了的表情癱在那兒,話是沒錯啦,可他二十二歲了,現在練武還來得及嗎?
總不能別人打他的時候他告訴人家你先等等,我先扎個馬步。
宋桃唉聲嘆氣地問白巳:“你說我現在開始學武功還來得及嗎?”
白巳道:“學武功幹什麼?”
宋桃生無可戀道:“學武功,自保啊,不然我總覺得我會死得很慘。”
其實想想,他現在學武功,沒個好幾年肯定沒有任何作用,他沒有一點兒基礎,能搬屍體純靠力氣大,在這幾年裡他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問題,就算能活下來,別人也在進步,他還是墊底的那一個,好難啊。
算了,不學了。
宋桃剛準備擺爛,白巳卻已經站起來並且來到了他面前。
一片陰影覆下來,宋桃一抬頭,就看見了那雙黑黝黝的眼睛,深邃不見底。
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宋桃:“咋?”
白巳盯著他:“練武。”
宋桃:“……”
不是啊哥,我開玩笑的,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認真的看著我,我要是說不學,又好像對不起你。
宋桃嘴角抽搐:“要不……就……不學了吧?我覺得我吃不了那個苦。”
白巳的表情定在那兒,其實也沒什麼表情,但宋桃就是覺得自已說完之後對方的臉好像出現了一點兒細微的變化,仔細看時,又還是那張臉。
宋桃驚悚,我年紀輕輕,就要瞎了?
白巳挪開目光,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一個時辰馬步,我再告訴你一條線索。”
好陰毒的人,好歹毒的心。
他逛了好幾天,實在不知道該從誰身上下手,秦福那兒都去了好幾次,對方說什麼都很簡潔,無論他說什麼,秦福都用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來回答。
秦福都煩他了,後面看見他就跑。
除了秦福之外,剩下的那些丫鬟都給宋桃一種她們不正常的感覺。
下雨之後,秦府的花落了一地,香味兒淡了,丫鬟身上的香味兒卻沒變,甚至更濃郁。
除了秦夫人和她的兩個兒子、秦福以及白巳的腦殘粉李志強之外,宋桃碰見的每一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有那股濃香。
秦府的花和秦府的丫鬟之間一定有問題,為什麼丫鬟要把身上弄得那麼香?以前聞到,宋桃以為是花香,現在看來,不只是花香,只是和花香混在一起,他沒分清而已。
丫鬟身上有什麼秘密?
難道她們每個人身上都有狐臭?
宋桃深呼吸,站起來,鏗鏘有力道:“行,兩個小時馬步,但是線索你不能自已說,得我問。”
白巳答應。
哎,真正的詭異就是這樣,解開一個謎團,又會有另一個謎團,好刺激,好無語。
宋桃在院子裡扎馬步,白巳在一旁指導動作。
一個小小的馬步,宋桃還是很有信心的,在火葬場上班的時候,有時候無聊自已也會跟著電視劇裡的動作試一下,一般情況下,他能堅持半個小時。
馬步是基本功,動作要領是雙腳外開15度,與肩膀寬度相同,然後微微蹲下,雙腳尖開始轉向前,重心下移,逐漸蹲深,雙腳開大,達到自已兩腳直到三腳寬,雙手由環抱變成平擺,手心向下。
站馬步樁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練腿力,二是練內功。
白巳圍著宋桃轉了兩圈,伸腳踢了踢宋桃的腳,意思是再開啟點兒,角度不對。
又拍拍他的背,往後移一點兒,重心太靠前。
糾正了好幾個地方,宋桃終於紮上了正宗的馬步。
這時,李志強出來,看見院子裡兩個人都在,走過來好奇道:“宋少爺,宋小哥,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宋桃心說扎馬步啊,看不出來嗎?難道是在拉屎?
對於白巳這個腦殘粉,宋桃自從知道他是神啟門的人之後,總對這個腦殘粉帶著一種敵意。
這種敵意源自於他對神啟門的一項功能——捉妖。
宋桃覺得,神啟門都是腦殘,而他又有個不輕不重的毛病,他討厭腦殘。
沒人搭理李志強,他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就好像不知道其實這院子裡一共三個人,有兩個其實都不待見他。
為了完成任務,也是臉都不能要了。
李志強走過來,看著宋桃,笑呵呵的評價:“標準標準,我第一次見到如此標準的馬步。”
好啊,又玩兒尬的。
宋桃真他麼服了。
他這句話完全可以只要前四個字,後邊兒那一句完全可以不要。
李志強不是在誇他,是在誇白巳指導的很牛逼。
看來他還是不明白,白巳這個人已經超然脫俗了,從兩個人認識到現在,宋桃完全不知道白巳這個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看起來很牛逼但到底有多牛逼,李志強誇了白巳那麼多次,白巳有反應嗎?沒有。
這說明什麼,說明誇讚對於白巳來說,那就是一堆屎,換成你,你願意擁有一堆屎嗎?
宋桃剛在心裡吐槽完就聽見白巳說:“確實不錯。”
宋桃:“……”
你知道嗎,這四個字讓你擁有了一堆屎。
宋桃不再管李志強,安心扎他的馬步,只要扎夠兩個小時,他的事業就能在上一層樓。
沒一會兒,白巳看了一眼日頭。
“一個時辰,記住,我會讓人看著你。”
看來白巳有事兒,要暫時離開。
他不想讓李志強看著他。
“你放心,我言而有信,讓人看著我就不用了,你有事兒就趕緊去。”
白巳走了,宋桃這才反應過來,李志強的目標是白巳,白巳走他就要跟著他,又怎麼會留下來看著他呢?
這明顯是個枯燥又無趣遊戲。
李志強跟在白巳屁股後邊兒就走了,宋桃一個人在太陽底下曬日光浴。
李志強背影剛消失,宋桃餘光就看見旁邊的花叢裡鑽出來一條碧綠的小青蛇。
宋桃:“……”
小青蛇要不來,宋桃還會認為白巳在誆他,孤家寡人一個,唯一一個腦殘粉還在跟著白巳轉,他用誰來盯著他?
但小青蛇來了就太不一樣了,首先和剛才最大的不同就是宋桃想偷懶的想法徹底沒有了。
說好的兩個小時,少一秒鐘,一分鐘,都不叫兩個小時。
按照他對白巳的瞭解,他就算只偷懶一分鐘,對方都能用說好的一個時辰就是一個時辰這句話來堵他。
別看白巳平時高冷得一逼,悶不做聲,其實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有自已的堅持,畢竟人家在蛇界也是一個領導,領導沒有威信,怎麼能服眾呢?
宋桃胡亂瞎想,和小青蛇大眼瞪小眼,哦不是,人眼瞪蛇眼。
別說,這小青蛇的眼睛長得還挺圓,跟黃豆似的。
白巳變成蛇的時候可比變成人的時候萌多了。
換成以前誰能想到,萌字這種可愛的字眼,居然還能用到一條蛇身上。
世間萬物,除了蚊子都蛆,都逃不開可愛這個定律。
宋桃閒得無聊,開始和小青蛇聊天。
宋桃:“你叫什麼名字?”
小青蛇:“嘶嘶。”
宋桃:“你不會說話啊?”
小青蛇:“嘶嘶嘶。”
白巳做得太絕了,怕他分心,居然安排了一條不會說話的小青蛇來看著他。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白巳還是瞭解他的。
宋桃又推翻自已的說法,不是瞭解,是不信任。
另一邊,秦夫人房間裡,秦放和秦衝都在。
三個人,各個面色凝重。
秦放在房間裡踱步,一走就是好幾圈。
秦衝被晃得眼花,趕緊道:“二哥,二哥,別轉了,我腦子裡本來就亂,你一轉更亂了。”
秦放停下腳步,頓了片刻,又開始轉。
這是心裡非常急躁的表現,徹底冷靜不下來。
屋裡的氣氛非常壓抑,這種壓抑的感覺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秦夫人眉頭緊皺,臉色發白。
她喃喃道:“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秦放聞言,臉色更加凝重,甚至兇惡,他憤憤道:“不行,我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娘,你不是說,來的那個大夫有辦法救大哥嗎?讓他過來,多少錢都可以。”
秦夫人臉上湧現出希望,但是又很快消失。
在希望消失的那一瞬間,她的肩膀也跟著垮了下來。
她頹然道:“他是說過他有辦法,但放兒你也知道,他說的日子距離現在還有半個月,這半個月,我們誰能保證你大哥性命無憂?”
秦沖年紀最小,人如其名,平時也最衝動。
他猛的一拍桌子,站起來氣沖沖道:“娘,二哥,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誰敢動我大哥,我殺了他。”
他剛知道自已這些年都活在別人的監視之中,這種超出他認知的事情本就讓他的腦子混亂不已,現在一聽到居然有人想要他大哥的命,秦衝恨不得馬上衝過去把那個人大卸八塊。
秦放停下腳步,臉上現出幾分陰狠,他咬牙道:“娘,如果我們秦家真的要走到那個地步,一切有我,你帶著秦衝離開,走得越遠越好,別讓人找到。”
秦衝震驚:“二哥,你到底在說什麼?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看看秦放又看看秦夫人:“娘……到底怎麼了?”
秦夫人垂頭,避而不答。
三個孩子,她不會放棄任何一個。
屋裡突然出現一陣風,三個人都是一驚,趕緊朝著門口看過去,見門還關著才鬆了一口氣。
他們這些話要是被某些人聽到,那他們就再也沒有逃跑的機會。
這件事上,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秦放這時才明白,自已怕的事情原來有很多,以前家裡有他爹孃和大哥撐著,他走南闖北,幾乎沒管過家裡,後來家裡出事,一切都變了。
他怕秦淵再也回不來,怕自已出門秦夫人會遭遇不測,每次出門,秦夫人都讓他把秦衝帶上,家裡要是出事,秦夫人會在第一時間聯絡他們,讓他們再也別回來。
秦放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大哥他要,娘和弟弟他也要。
該怎麼辦呢?該怎麼辦?
前有猛虎,後有追兵,好像怎麼走都是一條死路。
秦夫人長長的嘆了口氣:“放兒,要不再把那個大夫叫過來問問,他或許會有辦法。”
這個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騎馬當作活馬醫。
秦放點頭:“我去請他。”
話音剛落,屋裡突然出現第四個人的聲音。
“不用請。”
你的巳來啦。
三人都是一愣,秦放第一時間衝過去,把秦夫人和秦衝護在自已身後。
下一刻,他們看見一個仙氣飄飄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房間裡。
真的很突然,就像是憑空變出來的一樣,秦放見識廣,立馬反應過來這個仙氣飄飄的男人應該不是個人。
秦放護著人後退兩步,向著窗戶靠近,他看著白巳,戒備道:“閣下是?”
“白巳。”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自已絕對在某個地方聽過。
白巳點頭示意:“三位放心,我沒有惡意。”
秦放在外邊兒學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長得越好看的人越會騙人。
白巳長得好看,應該很會騙人吧?
秦放臉色僵硬,又一想,對方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裡,如果真要殺他們,早在進來的時候就動手了,自已一點兒武功不會,秦衝是個半吊子,秦夫人雖然武功高強,但如今年歲已大,能發揮出年輕時一半的功力就已經不錯了。
秦放還是不敢大意,這時,身後的秦夫人聽出來了白巳的聲音,她疑惑道:“你是那個大夫?”
白巳點頭:“正是。”
這下可以放心了,秦放提著的心猛的砸回去,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已的腿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