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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狐狸劫〈四〉

宋桃沒開玩笑,蘇爽身上真的有一股狐臭味,還特別濃,順著風就飄過來了,比各種花香味兒混雜在一起難聞多了。

蘇爽伸出手,指著宋桃,不可置通道:“你敢踢我,你居然敢踢我?”

宋桃走出門,居高臨下的看著蘇爽,他心說你他麼都想泡我了,我踢你一腳怎麼了?

他撇嘴,見縫插針的展現了一下自已的文化底蘊:“so?”

這個反問,簡短而不失風格,明確而不失個性,我的身體han我的心,在此刻都是冰冷的。

宋桃這一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蘇爽只覺得呼吸間胸口都會傳來尖銳不已的疼痛,況且這並不只是疼痛這麼簡單,一個小小的大夫,居然敢踢他?

蘇爽咆哮:“我要殺了你。”

宋桃心裡本就不痛快,沒地兒發洩,結果蘇爽跟個無頭蒼蠅似的撞上來,這是運氣,也是緣分。

就像他穿越一樣,焚屍爐都爆炸了,他居然還能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另一個世界,這是運氣,也是緣分,更是他媽生他必有用。

人生地不熟,宋桃怕自已說錯話,做錯事,到時候死無全屍。

他有脾氣,可他不能衝著白巳發,因為他打不過,也不能衝著沒招惹他的人發,那樣很不禮貌,蘇爽最合適了。

感恩的心,感謝有你。

這一腳踢出去,身心舒坦。

蘇爽還在喊:“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把李志強都喊出來了。

“怎麼了?殺人啦?”

李志強隔得老遠,可能是怕血濺到自已身上,扒著走廊裡的柱子小心翼翼的往這邊看。

宋桃沒搭理他,他走過去坐在臺階上,伸手指著蘇爽的鼻子講道理:“不是吧哥們兒,你左眼寫著腎,右眼寫著虛,就這樣你還想玩兒男人?”

蘇爽氣急:“你!”

宋桃嘆氣,無奈道:“你啊,在街上碰見頭豬你都得問問公母,身體玩兒壞了吧?不行了吧?”

蘇爽臉色漲紅,氣得當場抖了一段popping。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宋桃滿臉輕鬆,無所謂道:“你想殺了我,那得問問我家少爺同不同意,我家少爺人中龍鳳,天人之姿,像你這樣的,他一拳能打十個。”

旁邊的李志強茫然,宋少爺那蠟黃的臉,佝僂的背,真是天人之姿?

突然感覺自已的骨頭硬了起來。

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是嗎?”

宋桃轉頭一看,就看見白巳撐著傘,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那目光,平靜淡然,毫無波瀾。

不管白巳那張臉怎麼變,或醜或美,那雙眼睛總是如此,深邃到像是能洞察一切。

這是宋桃害怕的地方,也是他最看不慣的地方。

他淡淡道:“是啊,我說的不對嗎?”

白巳走過來,腳步沉穩而富有力量,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明明院子裡都是溼軟的土地,宋桃卻好像能聽見對方的腳步聲。

他走近,詢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宋桃懶得說,這傻逼想泡老子,所以老子踢了他一腳, 他就嚷嚷著要殺了我,剛才沒覺得,現在想一想,還覺得挺丟臉。

白巳怎麼就突然出現了呢?那些話還被他聽到了。

李志強見白巳出現,趕緊過來解釋道:“這個人,對宋小哥有不軌之心,我剛才還聽見他說要殺了宋小哥,宋少爺,你可得注意宋小哥的安全啊。”

宋桃心說這話怎麼說得黏黏糊糊的,聽著怪怪的,他又說不出來哪裡怪,反正怪怪的,而且李志強看他和白巳的眼神也怪怪的。

這次穿越真值了,碰到了一群怪胎。

白巳轉頭看向還坐在地上的蘇爽,平靜道:“是這樣嗎?”

蘇爽心裡罵罵咧咧,他這一輩子,沒吃過虧,沒怕過誰,就是秦夫人過來,他也不會給自已的姨媽留面子,秦淵成了廢物,剩下的兩個只能在外面做點兒小生意,因為秦淵的緣故沒人敢和秦放和秦衝結交,以前巴結秦家是因為秦家有權有勢,現在呢?秦傢什麼都沒有。

蘇爽不爽的看過來,正準備口出狂言,突然看到白巳的眼神,平靜,卻帶有一股攝人的力量,像是一柄鋒利的刀,貫穿了他的身體,還看不見血。

他突然就怕了,只是盯著白巳,半天沒說話。

這一刻,他絲毫不懷疑,只要他開口,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就會立馬出手,殺了他,對方一定可以,一定!

在生命面前,面子顯得就不是那麼重要。

人活著,就是活一個彈性,能屈能伸,蘇爽連滾帶爬的跑了,落在地上的傘目送它主人遠去。

雨還在下,天色越來越黑。

宋桃跟著白巳進了對方屋裡,剛才的白巳很酷,和那個路痴加白痴的白巳判若兩人。

宋桃覺得,白巳是個很神奇的人,自已看不透他,別人也看不透他,越看不透,就越想看。

可能是剛才自已誇他的那一段把他誇爽了,白巳竟然能配合。

雖說這個人,神神秘秘,但心不壞,宋桃最開始總擔心白巳會殺了他,或者不管他,現在依然擔心,不過他能確定,如果他不作妖,白巳不會殺他,也不會不管他。

至於原因嘛,那不重要,反正事實就是這樣。

白巳把傘收起來,換了雙鞋穿著,這場雨應該還會接著下,可能會下一晚上,宋桃坐在原位置,看雨,看樹,看花。

身後傳來倒茶的聲音,白巳喝茶的時候幾乎不會發出聲響。

片刻後,宋桃開口:“我知道了,為什麼秦府會有那麼多花。”

白巳道:“為什麼?”

宋桃回頭看向白巳,自通道:“為了掩蓋某種氣味。”

白巳看過來,二人對視,他輕笑:“什麼氣味?”

“我現在還不知道,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白巳顯然是個鐵石心腸,他的聲音簡直是在零下25度徘徊:“自已想知道真相,想挖掘秘密,就自已去看,去查,你在這裡坐著,沒人會把真相告訴你。”

宋桃心說我在這兒坐著都能想通這些花存在的原因,難道這還不值得人誇一句牛逼嗎?

宋桃過來,給自已倒了一杯茶,他翹起二郎腿,覺得自已瀟灑的一逼。

“白巳,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李志強是不是人類?”

白巳聽到自已的名字從宋桃嘴裡叫出來,表情出現微不可察的一頓,宋桃一直怕他,雖說兩個基本上一直都在一起,可對方卻從來沒有叫過自已的名字。

在妖界,他白巳要被萬妖尊稱一聲白巳主,很多年了,再沒聽到一聲白巳。

他低頭,手指輕輕摩挲著手裡的茶杯。

“是。”

宋桃又問:“那他是誰的人?”

“想知道?自已去查。”

就說了,大哥,你能不能清醒一點,我才來不到一個月,你天天讓我查天天讓我查,我上哪兒查去?

宋桃太陽穴抽抽:“神啟門的人?”

白巳又眯著眼睛看他。

宋桃揚眉毛,眉開眼笑道:“猜對了。”

白巳慢悠悠的喝口茶,又道:“還有嗎?”

宋桃也學他眯著眼睛,他覺得這樣看起來非常高深莫測,每次看見白巳眯眼睛他都覺得對方裝的這個逼沒人可以超越。

他道:“秦夫人跟你聊了你肯定不會告訴我,不過有一點我能確定,秦夫人已經明確表達了她的意願,那就是秦淵的病不需要再繼續治療,既然如此,那李志強一個大夫為什麼還不離開?”

白巳配合道:“為什麼呢?”

宋桃晃著腿,臉上浮現出幾分得意:“因為秦家和神啟門,有關係,對嗎?”

秦家的人認識李志強,所以不會讓對方離開,李志強是神啟門的人,那是不是可以說秦家也和神啟門有關係?

宋桃其實是不確定的,但看白巳的表情,他又猜對了。

這感覺,跟穿了特步一樣。

白巳眼睛裡出現淡淡的讚賞,他點頭:“不錯,不過李志強一直在監視我,這又是為什麼?”

對啊,這又是為什麼?

從李志強這個人出現開始……宋桃想了想,一定有什麼地方被自已忽略了。

李志強……李志強……白巳的人設是落難少爺,整個兒一沒錢沒勢還沒權的三無產品,李志強為什麼要一直盯著白巳?

宋桃伸手,輕輕的敲著桌面,屋裡響起有節奏的前幾聲。

他記得那天最開始,李志強找他搭話,當時白巳還在院子裡,可李志強並沒有找白巳說話。

後來李志強問了他幾句話……

宋桃靈光一閃,那天的場景出現在他腦子裡。

李志強不是問,是試探,他說的是你看起來不像個大夫,這是在確定他是不是大夫。

宋桃否認後,把白巳推了出去,讓李志強確定了他不是那個要為秦淵看病的人,白巳才是,從那之後,李志強就一直關注白巳。

不對,李志強關注的不是白巳,他關注的是大夫,是出現在秦家的所有大夫。

他們第一天出現,李志強第二天出現,幾乎是前後腳,宋桃記得當時他還發現,李志強說他走了一夜的路,可對方的鞋子卻很乾淨,他當時對李志強打聽白巳有些在意,對於別的卻沒有太多的想法。

現在想來,對方的鞋子很乾淨,應該是因為李志強其實一直都在秦府內,只要有大夫出現,李志強就會跟著出現,因為他的任務就是監視來到秦府的每一個大夫。

秦府一直活在神啟門的監視下?

臥槽……宋桃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監視大夫,是怕會出現某個大夫把秦淵救回來嗎?

看李志強對白巳的在意程度,難道他真以為白巳會把秦淵救回來?

為什麼會確定?

宋桃皺眉,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要嚴肅得多。

他不確定道:“你和秦夫人說的話難道被洩露了?”

白巳搖頭:“不會。”

白巳說的是不會,非常篤定的語氣。

也就是說他和秦夫人之間的談話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宋桃換個方向,繼續想,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就說明別人不知道,哇塞,好有用的一句廢話,既然別人不知道,那是不是就和他一樣想知道?

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才會懷疑,懷疑才會想要去確定。

所以李志強一直盯著白巳,不是因為他們知道,而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怕白巳真的把秦淵拽回來。

秦淵實慘。

宋桃都有點兒心疼他了,原以為秦家已經遠離朝堂紛爭,沒想到他們即使住進了深山老林裡,卻還是活在神啟門的監視下。

宋桃抓抓臉,他現在知道的都是表面能看出來或者能猜出來的,如果剛才不是透過白巳確定了李志強的身份,他也不會知道秦淵原來這麼慘。

這麼活著還真不如死了,難怪秦淵不願意治病。

宋桃長長的嘆了口氣。

白巳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想不通的,好人為什麼沒好報,壞人為什麼能長命,宋桃,想不通,就過一段時間再想。”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

白巳在房間裡看霸道王爺,宋桃跟著看了幾眼,他發現,有些繁體字,他壓根兒就看不懂。

他又想起白巳說的話,想知道真相,就自已去看,自已去查。

這句話,非常有道理啊。

宋桃喝稀飯,白巳一般不吃,所以對方那份兒也進了宋桃的肚子,兩份兒早飯,吃撐了,宋桃癱在椅子上,感覺自已要生了。

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能推斷出來的就那麼多,至於別的更深層次的東西,只能靠他自已繼續發掘。

想歸想,宋桃還是覺得先癱一會兒再說。

沒多久,他又想起來一個事情。

就是那首歌,他比較在意,總覺得應該和秦家有點關係。

宋桃拍著肚子,像拍西瓜,發出咚咚咚的響聲,非常有節奏。

白巳是個很有個性的人,自已貿貿然讓他跟著自已出去,對方不一定會同意。

自已一個人去,宋桃又不放心自已。

碰到蘇爽那樣的他當然不怕,可碰到白巳這樣的,他腳上裝個發動機都跑不過。

這種事,還是得看運氣。

得想想,怎麼的才能讓白巳跟他一起去。

門響了,宋桃去開門,門外一如既往的站著白巳的小迷弟李志強。

對方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

他朝裡看看,見白巳在忙打招呼:“宋少爺起這麼早?”

人一旦沒話說了,想找點兒話說的時候語言就會非常的匱乏,語言一旦匱乏,就會非常尷尬。

李志強臉皮厚,不知道尷尬是什麼東西。

他衝宋桃笑笑,自已走進去了,手上還提著一壺酒。

宋桃也能理解,對於李志強來說,他的任務就是看著白巳,別說早上來問個好,晚上來報個道,給他一個機會,他恐怕都能和白巳睡一張床。

想想還有點兒恐怖。

如果李志強只有這一個任務,宋桃也不會為難這個人,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他也找過工作,他懂的。

但如果李志強還想幹點兒別的,那他也阻止不了白巳。

宋桃直接出去,他懶得看李志強裝出來的那副諂媚的嘴臉。

這他麼太陽都快挪到天中央了,也不知道李志強那句起這麼早是怎麼說出來的。

果然啊,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別太要臉。

宋桃從院子裡出去,風吹在臉上,帶著薄薄的溼氣,空氣中滿是花香和泥土的氣息。

這個天氣剛剛好,前幾天能熱死,下完雨又覺得冷。

宋桃一路過來,一個人都沒有。

平時還能看見一兩個丫鬟,今天什麼都沒見著。

而且這個時間點已經是超過她們上班的時間了,哎,現在看個時間還要問白巳,要不就根據太陽的方向來確定,等天黑了他就知道天黑了,等天亮了他就知道天亮了,至於別的時間,宋桃非常簡單粗暴的分為上午中午和下午。

不知不覺間,他又晃到了秦淵的院子外面,宋桃偷偷看了兩眼,發現門口站著的兩個丫鬟居然也不見了。

這是為什麼?

宋桃眼睛一瞟,秦淵的房門被人開啟,秦夫人和秦放從裡面走出來。

宋桃眸光微閃,緊緊地貼在牆邊。

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過來。

“娘……你確定……行,我不……心,你說的……能信得過嗎?”

“事情到了今天……”

話音戛然而止,宋桃一個激靈,心說不好,自已被人發現了。

他趕緊裝作在閒逛的樣子。

不一會兒,秦夫人和秦放從裡面出來。

見到宋桃秦夫人悄悄鬆了口氣,宋桃一直在關注秦夫人,他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秦夫人微笑道:“原來是宋公子。”

宋桃抱拳彎腰:“夫人好,二公子好。”

秦放笑道:“就是你,昨天踹了蘇爽一腳?”

哎,果然,八卦新聞的速度比風都快,宋桃都沒想到,昨天下午接近晚上發生的事情,秦放今天上午就知道了。

應該是李志強說的,他沒說,白巳回去之後就沒再出門,肯定也不是白巳說的,自已說沒說自已心裡清楚,蘇爽丟了那麼大的臉,說出來的可能性不大,根據排除法,宋桃確定,把這事兒說出去的就是李志強那個腦殘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