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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疑似年少故人

初夏的陽光灑在榮和宮,令綠樹搖曳生姿,百花爭豔。微風輕拂,帶來一絲香甜的清涼。

岑思卿坐在窗前,感受初夏的溫暖,卻無法忽略手上傷口的隱痛。他試圖使力,卻發現左手無法活動,只能無奈嘆息。

突然,院中傳來一陣歡笑聲和歌聲,吸引了岑思卿的注意。岑思卿心中一動,披上寬袍,慢慢走到院子裡。

在一片翠綠的樹蔭下,他見包括巧兒在內的幾名下人正圍著蓮月。

“蓮月姐姐,你就再唱一句嘛,就一句。”巧兒纏著蓮月,求著她說道。

終於,蓮月點了點頭,隨即唱了一段戲詞。悠揚婉轉的戲腔在院內迴盪,聽得眾人都入了神。

岑思卿也靠在柱邊,默默觀望。忽而,他聽到了樹蔭下傳來了衛凌峰說話的聲音。岑思卿詫異地看向衛凌峰,卻發現他站在自己身旁,並未說話。岑思卿目光一轉,發現是蓮月在模仿衛凌峰的聲音。

接著,蓮月在眾人的要求下,再次展現她的技能,這一次模仿的是素荷姑姑的聲音。她巧妙地捕捉到素荷姑姑的語調和音色,惹得眾人一陣歡笑,嘖嘖稱奇。

岑思卿聽到蓮月模仿人說話的聲音,惟妙惟肖,簡直可以以假亂真。他不禁心中一動,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就在這歡笑聲中,蓮月望見了遠處的岑思卿。她頓時畢恭畢敬地低下頭,不敢再做聲。其他宮婢也紛紛收斂笑容,站在原地。

只有巧兒轉身小跑過來,來到岑思卿的身邊,天真地說:“殿下,您也聽到了嗎?蓮月姐姐是不是很厲害?”

蓮月趕緊跟上,拽住了巧兒,向岑思卿恭敬地道歉:“蓮月打擾了殿下休息,還請殿下恕罪。”

岑思卿並未有怪罪之意,反而笑著看了一眼巧兒,然後好奇地問蓮月:“你這模仿人聲音的本事,是從哪裡學的?”

蓮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岑思卿解釋,說自己小時候因喜歡看戲,曾偷偷到戲班學過一段時間。雖未學成唱戲,她卻學到了模仿人說話發音的技巧。

一旁的衛凌峰也覺得不可思議,他聽到剛才蓮月學自己的聲音,簡直一模一樣。巧兒瞧見了衛凌峰的神情,又偷偷跑到了衛凌峰身旁,小聲問道:“衛大人,是不是也覺得蓮月姐姐很厲害呀?”

衛凌峰笑著點了點頭。巧兒甚少見衛凌峰這如此開心的笑,她盯著衛凌峰的笑顏看出了神。

“怎麼了?”衛凌峰發現了一直盯著自己的巧兒,低頭看向她問道。

巧兒也笑著搖了搖頭,繼續看著衛凌峰率真地說道:“衛大人,你笑起來的模樣,比你平日裡嚴肅的樣子,好看多了。”說完,又覺得自己失言,不禁臉紅低下了頭。

“巧兒說的對。”岑思卿也轉頭看向衛凌峰,輕鬆地打趣道:“你平日就是不愛笑,總是一臉嚴肅,不像我剛認識你的時候。”

巧兒聽言,立即興致盎然地詢問:“殿下剛認識衛大人的時候,衛大人是什麼樣子的?”

岑思卿看了一眼衛凌峰,故作沉思,然後開口道:“那時他也不過與你年紀一樣,雖然做事認真,但時常喜歡說笑幾句,不逗得人開心不罷休。”

“真的嗎?”巧兒驚喜地看著岑思卿,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衛凌峰聽了岑思卿對自己的印象,辯白道:“殿下,莫要亂說。我何曾如此過?”

幾人見衛凌峰窘迫的模樣,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笑聲中,巧兒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眼前的衛凌峰,思緒卻穿越時光回到了七年前。

那年,巧兒初入蕭府,年方八歲,被派遣到後廚做事。一日,她與負責買菜的下人一起去了一趟市集,卻在人群中不慎走散,不僅找不到回家的路,身上的買菜錢也被偷走了。巧兒無助地蹲坐在市井之間,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周圍人皆張望圍觀,卻無人願意伸出援手。

就在她感到絕望之際,她遇到了一個身穿侍衛服的少年。那少年聽了巧兒的遭遇,少年聞訊得知巧兒的遭遇,毫不猶豫地將身上的銀錢全部交給了她,隨後帶領她重新找回了蕭府,使得她免遭責罰。

時至今日,巧兒依然記得那人的模樣。她第一次見衛凌峰的時候,便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今日,她見衛凌峰笑起來的模樣,更是與她記憶中的少年十分相似,不禁心頭湧起一陣悸動。

衛凌峰感覺到巧兒的目光,再次好奇地看向她。

初夏的清風中,巧兒只是歡眉大眼地望著衛凌峰,並未將藏在自己心中的美好說出來。

* * *

三日過後,岑思卿踏入清秋閣的正堂。

儘管身上的傷勢尚未完全痊癒,但他依然顯露堅定的步伐。清秋閣內的官員們見到岑思卿的歸來,神情卻略帶冷淡。

他們只是按規矩對岑思卿行禮而已,卻未有過多的問候和關切,便繼續忙碌著手上的事務。

岑思卿心知,他在清秋閣內的聲望已經受到了一些波及。自從他擅闖檔案庫,二皇子替他求得眾人寬恕後,清秋閣內的大臣們自然更偏向二皇子一些。那些不知道二皇子真面目的人們,仍被其表面上的正人君子之態所矇蔽,對岑思卿的態度顯得冷漠。

唯獨二皇子看到岑思卿回到清秋閣,立即迎了上去。

“七弟,你回來了。”二皇子親切地注視著岑思卿說道。

岑思卿也按規矩,向二皇子行了一禮。

二皇子邁步走到前,拉起岑思卿的左手,溫言道:“你回來就好。”然而,他說完用力握緊了岑思卿的手。

岑思卿的左手傳來一陣刺痛,他不禁屏住呼吸,迅速將手抽了回來。

二皇子則假裝無事,適意地看著岑思卿,含笑繼續說道:“父皇對此次粟稅改革的方案,頗為滿意。想等你回來,一同商定結果。”

岑思卿這才得知在自己離開的這幾日,二皇子已經將粟稅改革的方案呈給了皇帝。他心中一動,終於明白了二皇子之前所做之事的用意。

“不如,現在便與我一同去紫宸殿,如何?”二皇子微笑詢問岑思卿。

雖然知道了二皇子是刻意為之,意在搶功,但岑思卿還是點頭答應了二皇子。

岑思卿與二皇子並肩走向紫宸殿。

途中,二皇子突然放緩了腳步,用略帶威脅而冷酷的語氣對岑思卿說道:“七弟,一會兒到了紫宸殿,還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則,為兄也不能像那日你擅闖檔案庫一般,為你說情解圍了。”

岑思卿聽罷,默默地瞥了二皇子一眼,沒有多言。而二皇子卻嘴角微微挑起,繼續毫不在意地信步邁向紫宸殿。

終於,二人面聖,與皇帝共商粟稅改革之事。

紫宸殿內氣氛緊張而肅穆,巨大的龍椅上端坐著皇帝。二皇子站在殿內,神情自信而傲然,岑思卿則謹慎而沉著。

在紫宸殿的討論中,二皇子暢抒己見,口若懸河地陳述自己的方案,力圖顯示他的深謀遠慮。而岑思卿則巧妙地將自己的見解融入其中,言辭間透露出對國家穩定和百姓福祉的關切。兩者在言辭上並非正面對抗,卻在細節處展開著微妙的較量。

紫宸殿內瀰漫著淡淡的檀香,皇帝目光深邃地掃視著二人。最終,商議完畢,皇帝拍案而起,決定由二皇子和岑思卿共同負責此次改革和執行事宜。

二人對望了一眼,表情各異,卻又立即都拱手領命。

皇帝滿意地注視著兩位皇子,突然注意到岑思卿的左手上纏著繃帶。微皺眉頭,略帶關切地詢問:“思卿,你的手傷怎麼回事?”

岑思卿微愣了一下,淡然一笑:“只是一點小傷,已經無大礙。”

然而,皇帝的目光停留在岑思卿的手上片刻,隨即對身旁的袁福說:“一會兒到朕的寢殿,將太醫院調製的藥膏,給榮和宮送去。”

聞言,二皇子與岑思卿都微微變色。岑思卿立即謝恩,二皇子卻看著岑思卿,嘴角的笑容漸漸凝固。

* * *

入夜,衛凌峰見岑思卿的房內燭火通明,便知岑思卿還在忙於公務,並未歇息。他默默地守在門口,也沒有休息的打算。

“衛大人。”

衛凌峰忽然聽見巧兒喊自己,隨後又將一碗甜湯遞給了他。

“衛大人,你嚐嚐,這是專門解暑的甜水。”巧兒微笑地看著衛凌峰說道。

衛凌峰知道自己職責在身,沒有接過巧兒遞來的湯碗,而是搖了搖頭,對巧兒輕聲說道:“感謝巧兒姑娘,只是,今夜由我值夜。巧兒姑娘的心意,衛某心領了。”

巧兒知道自己不該打擾衛凌峰,於是將甜水捧在手中,不再強求,卻也沒有離去的打算。

“巧兒姑娘,可是找我有事?”衛凌峰似乎察覺到了一些端倪,詢問道。

巧兒抬頭看向衛凌峰,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她思索了片刻,悄聲問道:“衛大人,做皇宮的侍衛辛苦嗎?”

衛凌峰對於巧兒突然的問題有些疑惑,但還是如實點了點頭。

“那你平日不當值的時候,可以離開皇宮嗎?”巧兒繼續問道,她神情中透露著一絲期待。

衛凌峰再次點了點頭,然後解釋道:“需要得到允許才可以。所以,很少有機會可以離宮。”

巧兒聽了衛凌峰的話,微微皺眉,神情看上去有些失望。然而,她又揚起臉,支支吾吾地問道:“那,你還是去過皇宮以外的地方了?”

“這個自然。”衛凌峰答道。

“都去過哪些地方?”巧兒又追問道。

衛凌峰覺得巧兒今日有些古怪,他注視著巧兒說道:“巧兒姑娘若是有事,不妨直說。”

巧兒一愣,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喃喃道:“沒事。”

“如此,衛某還有職責在身,便不與姑娘閒談了。”衛凌峰禮貌地向巧兒拱手,然後繼續守在岑思卿房門前。

巧兒感到有些失落,她默默地離開,一邊走一邊嘀咕著。不留神間,她踉蹌了一下,手中的湯碗摔得粉碎,自己也跌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

巧兒聞聲抬頭,只見衛凌峰已趕到自己身旁,蹲下了身子,看著巧兒著急地詢問著。

巧兒看著眼前的衛凌峰,彷彿回到七年前的市集上。那時,她自己也是這樣蹲在地上,而那個少年也是如此地關心詢問著自己。

“衛大人。”巧兒盯著衛凌峰,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七年前,你可曾去過南道市集,給過一個迷路的小女孩一袋銀子,並送她回家了?”

衛凌峰聽罷,心中一動。他也注視著眼前的巧兒,神情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伸手先將巧兒扶了起身,然後又收拾了地上破碎的瓷片。

“衛大人,您還記得嗎?”巧兒看著衛凌峰,小聲再次問道。

微風輕撫,撩撥得樹葉沙沙作響。衛凌峰迴頭看向巧兒。

“巧兒姑娘,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衛凌峰溫和地說道,卻迴避了巧兒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