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地裡沒啥活。
劉老漢打發張婆子去請來了王婆子母子,兩家人坐在一起一番商量過後,終於定下了兩人的婚事。
張婆子對此雖有不甘但也無濟於事,誰叫自家那不省心的閨女被人吃幹抹淨了呢,這事若是傳揚出去,那他們一家可就徹底沒臉見人了,而劉春梅也就只有一死的結局。
當然這並不是兩家想要的結局,所以這件事情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得到了解決。
近日來,劉大山卻是低頭耷腦心事重重,胡氏母女的離開,他十分不適應,尤其是每每夜晚睡覺的時候,身邊炸一下沒了婆娘實在是憋得慌。
於是,劉大河就去山莊尋這母女,但無論他怎麼說,這母女倆就是死活不肯出山莊的大門,胡氏更是叫囂:有本事你就聽你孃的:休了我再娶啊!
胡氏也提出了自己條件:想要我回去跟你過,可以!但必須得分家,只有劉大山答應分家這一個條件,否則就算休了她也不會回去,她要賺錢給倆兒子娶媳婦。
對於分家這個條件,劉大山確實是有些為難,但想到兩個兒子的婚事劉大山也有些動搖,他作為家裡的長子,沒有誰比他更瞭解家裡情況,二老的心思確實是沒用到他這房上。
於是,劉大山留下話說叫他再想想,作為家中長子,父母健在他就要求分家,這個行為實屬大不孝,定會遭人議論說他的不是……
但是,想想媳婦的一番言語,劉大山又覺得很有道理,就這樣滿心忐忑一臉愁容的劉大山回到了家中。
因為有心事,劉大山看起來更加的寡言少語,幹起活來也不再如從前那樣賣力,而是一副憂心愁愁的樣子,很快劉老漢便發現了大兒子的異樣之處。
“老大啊,你是有啥子事情嗎?這幾天看你好像有心事啊?”趁著幹活休息的空檔,劉老漢問出了心中疑問。
劉大山長嘆一口氣:“爹,其實也沒啥事,就是孩他娘~”
“荷花不是跟她娘去老三那做工了嗎?她咋滴了?”老頭子滿臉疑惑問道。
“她娘倆倒是沒啥事,只是我前兩天去找她,尋思著叫她回來住,畢竟離著又不遠,村裡其他人也都是各自回家來住。可是她竟然鬧著說想要分家,說啥也不肯回來……”劉大山瞥了一眼一旁的劉老漢,生怕老頭子會大發雷霆,但老漢並沒有說什麼話語。
良久。
“老大啊,你媳婦這麼說,你是個什麼想法呢,爹知道,這些年來確實是委屈了你和三兒了,你們兄弟倆為咱這個家付出的遠比老二要多的多,可守業那孩子是咱家唯一的讀書人,若是那孩子能高中,咱們也算是熬出頭了,到時候少不了幫襯守祖守宗兩兄弟的……”
劉大山抬頭看了看田裡:“爹,你和娘都健在怎麼能輕易分家呢,這不是叫人看咱笑話嗎?至於守業那孩子,我到不指望他什麼,別說他現在連個童生都還不是,就算他能中了秀才又能如何啊,你看看咱村的趙秀才,這些年了不也還是個秀才,我可是聽人說了,即便是中了舉人,家裡沒有路子也做不了官呢,就咱家去哪裡給他尋路子哦。”
“爹,守祖守宗兩孩子年級也都不小了,村裡一般大的孩子可都成親了,有幾個孩子都有了,如今就剩他哥倆了。”
劉老漢:“唉,你說的這事兒爹也知道,前陣子不是說過嗎,等守業那孩子考完的就給他哥倆張羅親事,這事啊你放心就是,爹心裡有數,算算日子應該快了吧。”
“唉!可是,可是孩他娘要分家!”劉大山支支吾吾。
“老大,你若執意想分家爹也不攔著,等過些天的,再問問守祖守宗那倆孩子吧,他倆也都老大不小了。”劉老漢尋思了半天幽幽開口。
“爹,這個就不用問了,我聽孩子她娘說了,說她們娘幾個都想要分家,想來她們娘幾個是商量過了的,爹,你放心就是,即便是分了家,家裡的這些田地,我也照樣會幫著乾的,反正總共就這麼些田地,分家了田地也不會變多。”
“行,都隨你們吧,這個家反正早晚的都得分,趁著爹還在也好給你們分的公正一些。”良久過後,劉老漢深深的噓了一口氣說道。
隨後站起身來,拍打拍打屁股繼續下地幹活去了,爺倆誰也沒在說話,就這樣低著頭幹活,直到日落時分才扛著鋤頭慢悠悠的回了村子。
山莊內,
又到了一天下工的時候,村裡前來做工的人們紛紛離開了各自崗位,踏著夕陽的餘暉回了村子。
胡氏將小荷花留在山莊內,便混在人群中回了村子,她這次是想回去拿些換洗的衣裳,娘倆來的太過匆忙,連身換洗的衣裳都沒帶,幸虧山莊內發了統一的工作服。
其實吧,老宅那邊她總共也沒幾身衣裳,雖說補丁摞補丁,好歹的也能替換一下啊。
她本想打發小荷花回去幫她取一下包袱,反正娘倆的衣裳都在那個小小的包袱裡面,但又怕荷花回去後會遭到婆婆毒打,左右一番沉思她這才決定自己一個人回去,大不了進門拿了包袱就跑,反正那老婆子也追不上她。
哪裡知道,她回來的實在不巧,這個時候一家人都在家裡,只是張婆子母女此時忙著晚飯沒在院裡。
見媳婦回來,劉大山臉上就是一喜,急忙跟著媳婦兒進了屋子,但是胡氏根本就沒給他好臉,就當沒有看到他似的。
劉大山一臉訕笑的看著自己媳婦:“孩他娘啊,爹說了,過些日子就給守祖守宗張羅親事……”
沒等他說完,胡氏一把抄起了床上那個癟癟的小包袱,往胳膊上一跨瞪了他一眼,“他爹啊,這話爹早就說了,我可不敢指望!”
“孩他娘啊,今晚就住下吧,別走了。”見胡氏挎著包袱要走,劉大山急忙拉住了胡氏的衣袖。
胡氏白了他一眼,“他爹啊,還是那句話,要想俺們娘倆回來就得分家!這可不是我一個人想著分家,守祖守宗那倆孩子可不止跟我提過一回了。”
劉大山,“孩他娘啊,分家這事我今兒跟爹說了,爹說若咱執意要分那就分。”
夫妻二人的一番話語恰巧被路過的張婆子聽到,老婆子這才知道原來是老大家媳婦回來了,當即火爆三丈。
“哎呦喂,你個不孝的玩意兒啊,爹孃都還在呢你就要分家,我打死你個不孝的玩意兒。”張婆子抄起一根棍棒就進了屋子,將胡氏給堵了個結結實實。
“打死你,我打死你個不孝的玩意兒,還挑唆老大分家,我叫你分,叫你分!”張婆子一下下往胡氏身上打去,恨不得能一下將胡氏打半死。
胡氏這多年的媳婦早被打出了經驗,躲閃間避開了臉,順勢一把抓住了那根木棍,然後伸手一扒拉將張婆子扒拉到一邊,閃身奪門而出。
“哎呦喂,你個不孝的玩意兒還敢跟我動手了,今天不打死你個下賤的玩意兒!”張婆子叫囂著追了出去。
“行了,都給我消停點!”見婆媳二人鬧的雞飛狗跳,劉老漢起身一聲大喝,這婆媳二人才消停了下來。
“老大家的,你的意思爹知道了,既然回來了那咱就說道說道吧,你想啥時候分家啊?你想好了只管叫老大告訴爹一聲就是。”
胡氏看了看劉老漢,尋思了一會兒:“爹,其實也沒啥可想的,家裡的銀子俺一個銅板也不要,俺只要俺屋裡那點東西就成,再就是家裡的地,隨便給俺幾畝就成,地裡的活計能幫著乾的俺還會幹的,年底的養老錢俺一個銅板都不少。至於屋子,俺們也不敢想多了,爹要是願意俺就繼續住這兩間廂房,爹要是不想給俺,俺們可以搬出去住。”
張婆子聽胡氏這樣說當即就叫囂起來:“啥?你還想要地?門兒都沒有!別說屋子了,就是一間茅房都不給你,既然你想分家那就給我滾出去,有多遠滾多遠,一顆柴火你都別想!”
見自家老婆子又在叫囂,劉老漢就是一瞪眼,隨即扭頭看向院中的胡氏。
“老大家的,既然話都說到這了,那就分吧,就依你,你們屋裡的東西都歸你們,村東頭的那塊地也一併給你們,屋子你們願意住呢就住著,不願意住呢就搬出去,至於養老錢和孝敬錢就按村裡的頭來……”
“哎呦喂,夭壽來,這不孝的玩意兒啊……”張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點指著院中的劉大山和胡氏開始哭天喊地。
但不論她在如何,也已經不能改變事實,畢竟劉老漢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她頂多只能不斷撒潑,一圖將胡氏從這個院中趕出去罷了。
殊不知,胡氏巴不得能搬出去住呢,既然分家了誰還願意跟你擠在一起受你的氣呢。
胡氏萬萬沒想到,她就只是單純的想回來拿個衣裳,居然就這麼簡單的將家給分了,這令她十分的不解。
其實,劉老漢的心境早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樣一切都與三房脫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