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跟著青年一路走到了幾條街外，相互認識了一下，決定去和崔鐵約定的地方一起吃飯。

他們三人先到了地方，找了個包間，坐下來聊起來。

這名出手的青年叫馮小中，是六局的一名幹事。

阿河倒是聽過這個組織，算是一個不對外公佈的編制，主要是公家用來處理俗世警察不好處理的事件。

而他們處理過的比較知名的事件，就連此前從未接觸道門的江川都有所耳聞，比如故宮鬼魂事件，330公交車事件，廣九鐵路廣告事件等等。對此阿河的總結是他們是一群當差的，同時又有退休金的道士。

馮小中對此補充了些東西，他們部門全稱叫“六項特殊情況維護和協作治理局”，而且算不上道士，只是會研究些道門的手段，總體說是科學的。

其實他們這個部門不僅僅是處理靈異事件，還包括部分道門世界的秩序維護，特別是用道術謀害生人的，在六局看來，是相當嚴重的犯罪行為。和俗世公安一樣，對於惡劣的道門兇案，也有一條命案必破的鐵律。

但是這個部門人員和經費都很有限，像安州這個二線地級市，六局的人員配置也就是一個幹事一個資料員。而馮小中是最近才調到這裡的，前一個幹事已經退休了。

江川聽他介紹完，在腦子串了串，已經猜到七七八八。

“中哥，你剛來安州就碰上我們這事，還救了我們，不是巧合吧？”江川開口問道。

“川兒你倒是挺機靈，也不瞞你，我這兩天就一直在跟著你們。”馮小中開口就是滄桑嘶啞的煙嗓，和他斯文年輕的長相反差極大。

“至於原因，可以說是因為你。”

江川雖然猜到，但是馮小中這直白地說出來，還是咯噔一下。從清醒到現在不過短短兩天，安州兩大豪門，還有鬼壓床和剛才的白僵，現在還有公家的人找上門，一次次“驚喜”讓他有點應接不暇。

“我這小弟剛從醫院出來，能惹什麼事？警察同志你是不是誤會了？”阿河聽著也是緊張，在他看來馮小中就是警察，而被警察找上，某種程度上比被道門中人盯上更麻煩。

馮小中在口袋裡面摸索一陣，放了三沓照片在桌子上。

“本來這些是保密的，但是案子進度推不下去，這些細節就顧不到了。”馮小中說：“欸，還是老幹事運氣好啊，在職的時候啥事沒有，出事的時候，誒，退休了。”

“我這一調過來，先是接手二十七口人命案，然後又是9月10號群體入院事件，這兩天，又有兩個人被活活剝了皮。”

馮小中一臉苦笑，掏出根菸點上。

第一沓照片上有張便籤，上面寫著：

“3.19新國滅門案

死亡人數：27”

江川拿過那些照片，一張張看過去，經歷過娑婆地獄的他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照片裡是27名死者在死亡現場的樣子，每個人的死狀都不同，死法可以說詭異至極。有人的頭在鍋裡，臉上全是被燙出的水泡；

有的人是墜樓而死，緊緊貼著地面，滿地是破碎的肢體內臟；

有的人身體在電梯裡，頭卻被帶到了其他樓層；

還有溺死在泳池的、被炸死的、被狗咬死的……

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讓27個人以這麼豐富的死法死去？更可怕的是，有個人江川還似曾相識。

有個小女孩，趴在地上，照片下面空白處備註著：

“顧婷婷，女，7歲。”

而這個小女孩背後血肉模糊，還有張照片的特寫，上面備註著：

“顧莘莘，女，一歲零七個月。”

這是娑婆地獄裡面的那個小女孩！

江川長大嘴巴，滿臉驚詫。在翻著另外一沓照片的阿河也是眉頭緊皺。

“怎麼樣，看著慘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慘的。這家主人姓顧，本來是個安州的土豪，一家人賣了家業，帶著管家菲傭搬到新國，新別墅沒住幾周就出事了，一大家子，一條狗都不剩。”

馮小中吐出一口煙，對著江川說：

“雖然人死在國外，但是畢竟以前是安州的，而且那個兇手搞這麼大事，沒半點規矩，要是不找到，隱患很大，壓力就這麼給了下來。”

“結果呢，這個事還沒個結果，9月10號凌晨到9月11號，安州的醫院又莫名奇妙來了很多的病人，要麼是昏迷不醒，要麼全是滿嘴胡話。”

“這種事情也找你們，生病了去醫院很正常吧？”阿河問道。

“一開始確實是，沒人往靈異這種事情上想。可是後來，所有病人都死了，死亡時間都在前後腳。醫生解釋不了，邏輯上也說不通，就報到了我這裡。”

“那最後這個呢？”江川從阿河手裡接過最後一沓照片，這一沓並不多，只有幾張，但是血腥程度卻遠遠勝過前面的照片，照片上一片鮮紅彷彿滲出血來。

照片裡面，兩個男子被同樣的手法，固定在一張椅子上，而椅子周圍好像是支起了帳篷一樣的東西。他們頭上寫滿符文，都用銅錢綁住眼睛，下面壓著兩張黃符，脖子上又被一圈銅錢像項圈一樣綁住。

而脖子以下，他們的身體被利器從上到下劃開六條口子，口子貫穿全身。而沿著六條血口子，他們的皮被整齊地扯起來，末端用紅線綁在其他椅子上，鮮血從人皮點點滴落。正是這樣，看起來彷彿是一頂血和皮做的帳篷。

“這兩個人的事，就更奇怪了。首先，他們是道門中人，而且我問了些熟人，他們本事不算小，能如此虐殺他們，背後兇手肯定不是泛泛之輩，要說奪他們道行，根本沒必要。然後，說求財，他們要錢也沒多少錢。”

馮小中又點了一根菸，看著兩人沉聲說道：

“最後呢，這兩人其中有一個，你們應該認識，叫丘同。”

“丘道長！？”阿河驚呼一聲。當時一起救江川，他是見過丘同的，而他剛才因為沒有仔細辨認，再加上死者都拿符紙遮住臉，沒有認出來。

江川也是揪心起來，雖然不知道丘道長為何遇害，但是參與救他的人，爺爺、郝道長現在加上丘道長，已經有三人殞命，他很難不與自己聯絡起來。

“中哥，你把這三沓照片放在一起，是不是因為他們中間有什麼聯絡？”江川想要驗證自己的想法，在這之前，他想先聽聽馮小中的看法。他是公門中人，視角也許會不一樣。

“我就愛和聰明人聊天。”馮小中笑了，隨機又歪著頭開口：

“川兒，那你覺得，是什麼把這三件事聯絡在一起的？”

江川臉上也泛起苦笑，回答說：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