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醫院樓下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
車上，
梁進面色為難地報告著盛行雙的資料，試圖用最簡潔的語言將那些複雜的過往一一梳理。
包括她的身世背景，她是如何追求林遣之，為他整容、改名的經歷。
以及，
兩人之間曾有過一段短暫的秘密交往，但這段關係僅僅維持了不到三個月便宣告結束。
江以晝靜靜地坐在後座，全神貫注地聽著。
沉默了許久，江以晝終於出聲問：“阿進。顏行霜，是誰？”
——
與此同時。
江顧亦站在病房門口，看著手裡一沓的關於盛行雙的檢查報告。
沉默良久，他撥通一個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終於被人接起。
“怎麼了？”權泱泱出聲問道。
江顧亦道：“盛行雙被人下藥了。”
權泱泱忙問：“什麼情況？”
江顧亦：“放心，她沒事，被好心人打了報警電話送來醫院洗胃了，剛剛醒過一次了，現在在睡覺。”
權泱泱鬆了口氣，旋即又聽出江顧亦聲音裡的不對勁，猶豫片刻，她問道：“你……發現什麼了嗎？”
江顧亦冷靜地看著盛行雙的口腔CT，冷冷開口：“我讓人給她安排做了全身檢查，包括口腔。”
權泱泱心跳如鼓，明知道可能不是好訊息，卻還是心懷期待地問：“怎麼樣？”
江顧亦道：“嗯，挺好的，八顆大牙都沒有做過根管治療，不過……也不是很好，補過幾顆。”
希望落空，權泱泱那頭那沉默十秒有餘，終是開口問道：“你說，現在醫術發達，是不是有什麼牙齒再生技術？”
江顧亦眼底苦澀，卻故作若無其事地嘲諷道：“權泱泱，你好歹也是高中老師，醫學不是魔法。你當她是三歲小孩，掉了一顆乳牙還能再長出一顆？”
權泱泱嘆了口氣，她知道盛行雙就是顏行霜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地失落。
權泱泱些許無助，卻還是緩緩開口：“顧亦，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你的表妹，也是行霜的表妹，不管怎麼樣，都保護好她吧。”
江顧亦點頭：“嗯，不說了，她又醒了。”
權泱泱：“好，有空我去看她。”
結束通話電話，江顧亦把手上一疊資料放進檔案袋，隨後，推開病房門。
沉沉的睡了一覺，顏行霜隱約聽到開門聲，睜開眼，入眼的是一個熟悉的面孔。
卻不是想象中的那張臉。
顏行霜心裡咯噔一下，她明明記得之前看到的人是江以晝，怎麼再睜眼，變成了江顧亦？
而且，江顧亦這凶神惡煞的表情……
是在做什麼？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江顧亦冷聲道：“我跟你說什麼來著？”
顏行霜眨眨眼，聲音五分虛弱五分嘶啞：“說什麼？”
江顧亦氣極反笑，“是誰信誓旦旦地跟我說，她會處理好的？進了京港會才幾天？你自已數數，一連出了幾件事了？”
顏行霜長睫輕顫，嘆了口氣，道：“嗯，是我沒用。”
她意外得沒有反駁，江顧亦反倒有些不自在，沉默數秒，他開口道：“離開京港會。”
顏行霜說：“今天的事情是個意外，江二少派了保鏢給我，我之後也會加倍小心的。“
江顧亦面色陡然一冷，“我的話你聽不進去是不是？”
無錯書吧顏行霜心一橫，美眸一挑，出聲道：“我喜歡他。”
江顧亦氣血一陣一陣的往上湧，沉默數秒，他憤然轉身，用力地甩上了房門，發出“砰”的一聲響。
空氣中瀰漫著醫院特有的藥水味，顏行霜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盯著天花板，思緒萬千。
也不知道到底過去多久，房門再次被開啟。
進來的人依舊是江顧亦。
兩人四目相對，江顧亦冷聲問：“你喜歡江以晝？”
顏行霜感覺喉嚨像被火燒一般，但她還是努力咬牙回答道：“對。”
江顧亦似笑非笑道：“你從小就在美國長大的，江以晝幾乎都沒去過美國，我倒是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和他培養的感情？”
顏行霜面色平靜地回應：“誰說感情一定要長時間培養？一見鍾情不行嗎？”
江顧亦眉頭緊鎖，不滿地質問：“你不是一直喜歡林遣之嗎？怎麼突然改追江以晝了？”
顏行霜隨口道：“見色起意嘛，反正都是一樣的臉，喜歡誰不是喜歡？”
顏行霜的話讓江顧亦怒火中燒，他想發火，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那股奇怪的情緒湧上心頭，讓他的髒話在嗓子眼盤旋，最終卻只能化作一聲冷笑：“盛行雙，你可真是夠隨便的。”
顏行霜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卻又很快恢復如常，“感情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林遣之心裡只有顏行霜，我追了十年都沒結果，現在放手不行嗎？江以晝和林遣之長得一樣，我追誰不是追？說不定我就能追到江以晝呢。”
許是因為她洗了胃傷到了喉嚨，導致她的聲音非常粗啞難聽。
又許是因為她說的話過於難聽。
江顧亦只覺得這句話無比的刺耳，刺到他氣血翻騰，一時間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他胸口劇烈起伏，終是爆了粗口：“你他媽就這麼賤？給林遣之當備胎當替身還不夠，現在還想把江以晝也拉下水？”
顏行霜被江顧亦的話傷得心中一痛，想出聲，卻湧上一股百口難辯的無力感。
動了動嘴，她啞聲道：“說話別這麼難聽嘛。”
江顧亦沒說話，再次轉身，開啟房門。
這次他沒有再摔門，靜靜地走了出去，又慢慢地關上房門。
也許憤怒到極致，反倒就只剩下平靜。
江顧亦自顧往前走了兩步，卻在走廊拐角處看到一抹頎長的身影。
那抹身影，不染塵埃，卻又極盡落寞。
恍惚間，江顧亦彷彿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個男人會被稱為“京城高嶺之花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