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學之後,紀雲給他佈置了一大堆課業。
兩篇背誦的課文,一張試卷,十頁字帖。之前還有要抄的六十遍根本沒動,他的課業繁重的很啊。
“好累……”蕭玄只感覺身心俱疲。
“殿下可是覺得課業繁重?”李福安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蕭玄沒有拂他的好意,接過茶喝了一口,“是啊。這些無聊的東西有什麼可學的,還不如多看太傅兩眼呢。”
聞言,李福安若有所思。
“再給孤倒一杯。”蕭玄把茶杯遞到他跟前。
然而李福安正在想事情,並沒有聽到蕭玄的話。
“李福安,你耳朵聾了?”蕭玄揚聲道。
“殿下恕罪,奴才剛剛想事情去了。”李福安連忙跪下解釋。
“想什麼事情這麼入神,連伺候孤都心不在焉。”蕭玄有些不悅。
“自然是想替殿下分憂的事情。”李福安跪著埋頭解釋。
蕭玄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起來吧。”
聞言,李福安才敢起身。
“那你想到了嗎?”蕭玄問他。
“殿下,不如找個人來替殿下分擔。”
“什麼意思?”蕭玄皺眉。
“殿下不如找一個伴讀,讓他來分擔太傅的教學視線。只要太傅把重心分出去一點,殿下自然也不會這麼辛苦了。”李福安提議道。
李福安的提議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但……總覺得此舉不可行,萬一紀雲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去了怎麼辦?
紀雲不就再也注意不到他了,不成不成!
“不可,萬一太傅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去了怎麼辦?”蕭玄還是有些不放心。
“殿下,此舉好辦。以殿下的龍章鳳姿,這世上難能有人與之匹敵。殿下只需挑一個容貌不是很出眾的,這樣就不用擔心太傅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去。”李福安自然也想到過這一層。
聞言,蕭玄權衡利弊許久,才終於決定了此計可行。
“明日一早孤就進宮去向父皇提及此事。至於現在……睡覺睡覺。”想到了解決辦法之後,蕭玄終於心滿意足的掛上了笑臉。
翌日清晨,皇帝寢宮內。
床上的崇安帝正準備翻個身,一轉身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俊臉。
崇安帝被嚇了一跳,隨後反應過來帶著怒意喊道:“蕭玄!你怎麼會在朕的寢宮?”
“兒臣給父皇請安。”蕭玄規規矩矩地磕頭行禮。
蕭玄越規矩,崇安帝的頭就越痛。
“說吧,你又犯什麼事兒了?”
“父皇怎麼能這麼想兒臣呢?”蕭玄抬頭看他。
“別貧嘴,說實話。”崇安帝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痠痛的太陽穴。
“父皇,兒臣想找個伴讀。”蕭玄只能老老實實的說實話。
聞言,崇安帝的心底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原本都已經做好了為他的太子擦屁股的準備,沒想到只是因為這件事而已。
“是朕疏忽了。原本這件事情應該早就提上日程的,最近給忙忘了。”崇安帝道。
“不過父皇,兒臣有一個要求。”
“你說……”
“兒臣想自己選這個伴讀。”
“那是自然。選你不喜歡的,你也不會買賬啊。”
“父皇怎麼能這麼說兒臣呢?”見寢宮內沒有別人,蕭玄便大著膽子起了身。大大咧咧地坐在崇安帝身邊,搖著他的胳膊撒嬌。
“你敢說你不是這樣?”崇安帝用食指推了推他的腦袋。
“嘻嘻,父皇最好了~”蕭玄把腦袋挨在他身上蹭了蹭,十足的撒嬌意味在裡面。
“行了,朕要擬旨了。”崇安帝頗為享受兒子的難得撒嬌時刻。
蕭玄連忙起身站到一旁。
“來人吶——”崇安帝朝著門外喊。
海大富很快就帶著一串人進來了,海大富在前面帶頭行李,“陛下有何吩咐?”
“朕要擬旨。”崇安帝一聲令下,海大富就把需要的東西帶過來了。
很快,太子殿下要找伴讀的事情朝中的大臣基本都人盡皆知了。這訊息不亞於平地驚雷,這可是個好機會,一個攀上太子的好機會。
一時間,朝中的大臣紛紛細數家中的兒子們。既然是伴讀,那就要找與太子年齡相仿的。不過朝中的大臣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更有贏面,自然是把所有的兒子們都推到人前。
才不管他們的嫡庶和年歲。
上到弱冠的青年下到剛學會走的孩童,都被推上了海選太子伴讀的隊伍。
因為他們都抱有一個共同的想法,萬一太子眼瞎了呢?
很快,選太子伴讀的人就佔滿了一片院落。人一多,講話的人就多,嘈雜的聲音也就多了起來。
無錯書吧不過皇宮的儀仗一來,眾人都老實安靜了下來。
“太子殿下到——”
伴隨著太監尖細的嗓音,蕭玄帶著一大堆宮女太監親臨海選現場。
“這麼多人?”饒是蕭玄這個見過大世面的太子,也忍不住感慨,“這些大臣還挺能生的。”
“殿下慎言。”李福安在一旁提醒道。
“孤說得難道不對嗎?你看看這,連牙牙學語的小娃娃都帶過來了。還有這個,他莫不是已經過而立之年了?”蕭玄忍不住吐槽道。
別說蕭玄了,連李福安也看不過去。但,這種事情能放在明面上講嗎?當然不能。
太子自然可以隨意評價,但他不能。
“一排站二十個人,全部分散站。”海大富下令。
海大富說話,無人敢不從。就憑他是崇安帝身邊的大太監,代陛下行事。
底下原本雜亂的隊伍,在海大富維持的秩序下,變得井然有序。
蕭玄站在高處,看著底下一個個穿成花孔雀的貴族子弟,無論年齡大小,一個個精神面貌飽滿,臉上都帶著隱隱的高傲。
挺著胸抬著頭,表現欲極強,恨不得當場被太子選中當伴讀,為家族揚眉吐氣一番。
在眾多昂首挺胸的貴族子弟面前,有一個人顯得不一樣。
他穿著灰撲撲的衣裳,那衣裳一看都挺舊的了,值不了幾個錢。頭髮僅用一根木簪固定,劉海長到都蓋住了眼睛也沒剪,唯有全程挺直的腰板才彰顯出一絲他身上的風骨。
這種不和諧的搭配,在他的身上竟然極其的和諧。
這樣的人,原本丟進人群都看不見。但恰恰在這樣的名利場,成為了最“耀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