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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已經失去你媽了,不能再失去你

黃濤就是昨晚搜車過程中,那個一腳踏進車裡,把毯子從周公子身上拽下來的工作人員。

當時黃濤背對著眾人,所有手電筒的光柱照在他的背上,沒人看見他的身前——

在毯子剛剛被扯下來的那一瞬間,他被周公子咬了一口。

人在情急之下咬人也算是一種本能反應。

黃濤覺得周公子還沒有變成喪屍,所以被咬一口應該沒事。

但是,鬼使神差地,他當時沒有對任何人說這件事。

在押解四個男人的過程中,黃濤也在其中,四個男人在進入大門後都進行了體溫和驗傷檢測。

黃濤作為押解人員,不用做這兩項檢測,他也沒有主動要求檢測。

上完晚班回到宿舍,黃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手上這塊咬傷讓他心緒不寧。

漸漸地,黃濤就覺得手背上被咬的傷口除了疼,還有了癢的感覺。

難道是傷口癒合的原因?黃濤聽說過開放式傷口在長肉癒合的過程中,是會覺得癢的。

他不敢往別的地方想,只能這樣安慰自已。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到早上食堂開飯的時候,黃濤覺得自已的呼吸開始變得沉悶起來,而且體溫也在上升。

這就是他沒去食堂吃飯的原因。

情況果然還是向著他最害怕,最不敢想的方向發展了。

和他一個宿舍的年輕人名叫張勇,和他一樣都有個當官的父親,屬於官員家屬,所以能在食堂吃飯。

張勇走後,黃濤把壓在身下的手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上面哪有長肉,分明是開始腐爛了。

自已卻不覺得疼,而是癢。

像喪屍一樣沒有痛感嗎?

黃濤看著手上的兩排牙印,視線逐漸模糊,眼淚湧了出來。

……

上午,十點零三分。

宿舍的門被推開,黃濤的父親走了進來。

“老兒子,看爸給你帶來什麼了?”

一進門,黃濤的父親就興奮地說道。

老兒子就是最小的兒子的意思,在東北是父母疼愛兒女的一句愛稱。

因為孩子多的那個年代物資匱乏,家中最小的那個兒子往往能得到比他年長的哥哥姐姐們更多偏愛和好吃的。

這個稱呼自那個年代就延續了下來。

不過現在東北獨生子女率非常高,老兒子這個詞不只是單指兒子,也可以是女兒。

黃濤父親手裡拿著的,是一臺高效能遊戲膝上型電腦。

黃濤愛打遊戲,但來避難所那天家裡要拿的東西太多,黃濤的臺式電腦沒能拿過來。

黃濤的父親一直在心裡記著這個事。特意囑託幾個經常外出執行任務的倖存者,有機會的話給自已帶回一臺遊戲本,今天終於有人給他帶回來了。

於是黃濤的父親第一時間就拿起膝上型電腦,興沖沖地趕來兒子宿舍。

把筆記本放在桌子上,看到飯盒,開啟一看,裡面的飯菜一口沒動,都已經涼了。

黃濤父親詫異地看向黃濤,見黃濤面朝床裡側臥,一動不動。

黃濤的父親便在兒子的床沿坐了下來,一手扶著兒子的肩膀,輕輕地搖了一下問道:“怎麼了老兒子,身體不舒服嗎?”

過了一會兒,黃濤才翻過身,眼裡全是淚水。

“爸,我被感染了……”

說完,黃濤抱著父親嚎啕大哭。

黃濤的臉色已經肉眼可見的變得灰白,下頜和脖子處可以隱約看到青色和紅色的血管。

黃濤父親頓時就懵了,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只怔愕地把兒子緊緊摟在懷裡。

幾秒鐘後,黃濤父親突然推開兒子:“別哭,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說完,黃濤父親急忙站起身,把面向門廳的窗戶的窗簾拉上,又把正窗的窗簾也拉上。

黃濤看著父親慌張的忙碌,搖了搖頭,哭著說道:“爸,我還是去坦白吧。”

黃濤父親連忙來到床邊坐下,抱著黃濤道:“別,千萬別!你一旦坦白就死定了啊!”

黃濤:“可這樣下去我會變成喪屍,一樣是死了啊。”

黃濤父親眼含熱淚,搖著頭道:“不,不會的。現在科技這麼先進,外國都在試驗在腦袋裡裝晶片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有解藥的。”

黃濤並不認為父親說的解藥會很快出現。就算出現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自已手上。

但是,人的求生本能,感情上的糾葛,對這個世界的諸多眷戀,又讓他實在沒有勇氣甩開父親,奪門而去。

只能抱住父親,無聲地痛哭。

而黃韜的父親,一手輕輕摩挲著兒子的頭,一邊喃喃自語:

“你媽當年和我談戀愛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追求你媽的人非常多,但你媽就是堅定地選擇了我。

畢業後我們結婚,婚後你媽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但我卻高不成低不就,斷斷續續在家待了兩年多,家裡開銷全靠你媽那點工資維持。

這些年,你媽為這個家,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吃了太多的苦。可好日子沒過上幾天,就趕上喪屍爆發。

那天我眼看著你媽被一群喪屍撲倒,撕咬,我嚇傻了,轉身就跑。之後每天都會夢見你媽渾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

她罵我是渣男,忘恩負義,怎麼忍心丟下她不管……

我已經失去你媽了,不能再失去你了,如果連你也……那我活在這個世間還有什麼意義……”

這個時候,宿舍門被推開了。

張勇從外面走了進來。

剛接到新任務,要外出,他回來拿東西。

見黃濤和父親抱在一起,黃濤的父親還淚流滿面,張勇就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問道:“怎麼了黃叔,遇到啥傷心事了?”

黃濤父親連忙擦了下眼淚,不動聲色地把懷裡的黃濤推回床裡。

“沒事,沒事,就是……有點想家了。”

黃濤父親尷尬地笑著說道。

張勇聽得更莫名其妙了。父子倆想家了?然後抱在一起痛哭?

還有這樣的操作?

不過張勇沒再繼續問,他本來也就是隨便一問,沒必要刨根問底。

來到窗前,把窗簾拔開,從窗臺上拿起一頂遮陽帽,張勇一邊自言自語:“大白天的怎麼還拉著窗簾呢。”

把遮陽帽扣在頭上,張勇回頭,看向躺在床上的黃濤。

他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黃濤的一點側臉。

看到黃濤臉色灰白,脖子和下顎處面板上的青色紅色血管,張勇就愣了一下。

轉而,張勇臉色有些不自然地看向黃濤父親,說了一聲:“黃叔,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說完,張勇快步走向房門。

期間撞倒桌子的一角,桌子腿和瓷磚地面摩擦,發生一道刺耳的聲響。

黃濤父親一直微笑著看著張勇,只不過,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

就在張勇走到房門前,按下門把手的同一時間。

黃濤父親一個箭步來到他的身後,雙手舉起筆記本對著張勇的後腦猛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