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支離破碎。
親生父親是個畜生,母親因為他患上了抑鬱症,因為柳禾芬的原因,她沒有工作,只能待在家,一坐就是一整天。
總有人問我為什麼父親不管我們,我說不需要,我只要有母親和妹妹就夠了,她們是我的全部。
帝都有一帶巷子種了白槐,我很喜歡那塊地,槐花的味道很好聞。
也有私心。
我想看到蝴蝶,等蝴蝶降落我身邊。
我在做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蝴蝶喜歡花,但我更想做花上的刺,我知道我自已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不會有蝴蝶願意降臨。
我曾在那裡幫助過一個住在巷子附近的阿公,當時阿公遭到幾個人搶錢,他住的地方又太隱蔽偏僻,那段路基本上沒什麼人經過。
幫阿公拿回裝錢的塑膠袋,他一直感謝我,我說不用謝,順手的事。
阿公87高齡,弓背拄柺杖,手腿不利索,住破爛不堪的小石頭房子,是他要求一個人住在這的,並非子女不孝。
而這間屋子和這條小巷對他有很深的寓意,他20歲讀大學那會,在這碰見了他的心上人,也就是他的老伴,不過阿婆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這段時間我常常來看他,阿公很熱情,每天都用茶水接待我,一次小院子,阿公和我聊天提起:槐花善解人意,風過留芳,會有蝴蝶降落。
我笑了,“阿公真會哄人,蝴蝶不是很常見,只要不怕人,它降落又不稀奇。”
阿公搖頭,笑得慈祥,“孩子,我指的是蝴蝶,也不是蝴蝶。”
阿公說得神秘兮兮,我就當他在講故事,沒放心上。
5月7號的那個夏天不長,照顧阿公午睡之後,我出了石頭小院,想去找江遇他們幾個敘舊。
我習慣性拿煙,沒點火,就這樣拿在手上,然後放去嘴裡,咬住。
走了沒一會,一個女孩突然從槐樹巷的拐角出現。
她特別漂亮,卷頭髮、眼睛會說話、聲音也好聽,第一次見這麼純情的女孩,純潔得透徹,但是我的第一反應是——
白槐成精了?!
那個女孩看到我的時候什麼表情都沒有,大膽跑過來,抱住我說,“大哥,麻煩你幫幫我,有個死皮賴臉的人追著我不放。”
“……”
她向我求助,我低頭看她。
一身白,白面板、白裙、白鞋子、白腰帶。
怎麼全是白色系?
而且我看起來有這麼老嗎,叫大哥。
幫她打跑了騷擾者,得知這個女孩叫白鸞,一個準備高考的高中生,就連姓都是白。
她長得很乖,我不喜歡乖乖女,那很無趣。
可沒說不喜歡一上來就強吻我的乖乖女,母親說真正的男子漢是對女孩子負責,不能像我的父親一樣做敗類,管她醜還是美,殘疾還是健全,反正她跑不掉了。
這是我和她談戀愛才有的想法,一開始我沒這麼想過。
她和幹黑活的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因為她太乾淨了。
乾淨得根本不敢想她以後會是我唯一摯愛的妻。
我和她結婚的那天,也是5月7號。
當時我看著婚禮現場的槐花笑了,她問我,在笑什麼。
她穿婚紗就像白色的蝴蝶,落在我眼中,我告訴她——
阿公說的蝴蝶,真的降落了。
落在我身邊,蝴蝶吻上荊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