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憫樂的體溫高到滾燙,肌膚接觸之間還微微有些燙手,裴忱的懷裡彷彿窩著一團火,不停地催促司機:“再開快點。”
“馬上裴少爺,醫院就在前面。”司機說著,打方向盤拐了個彎直接進入醫院。
急診已經在等了。
一看到他們的車子進來,立馬有護士醫生推過擔架床,把裴忱懷裡已經接近昏迷的人接過來。
裴忱緊緊跟在醫護身後,直到季憫樂被推去化驗,他暫時被隔絕在診室裡等候。
趙星酌氣喘吁吁從反方向大跨步過來,聲音比人先趕來一步:“忱哥,已經繳完費用了!”
趙星酌只看到診室裡的裴忱。
“季憫樂去檢查了?”他問。
裴忱從椅子上起身:“先去病房等。”
趙星酌雖然不明白,但是猛猛點頭跟上。
季憫樂這種情況比較嚴重,做完化驗以後會直接前往病房休息,兩個人趕到以後,正巧碰到醫護把人送過去。
裴忱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季憫樂。
Omega的狀況似乎更加糟糕,發燒令他的雙頰和鼻頭紅得刺目扎眼,無意識地透過口呼吸釋放體內熱量。
趙星酌也看出來不對勁,疑惑地拔高聲音:“不是輸液了嗎,怎麼感覺更嚴重了?”
醫生嘆了口氣,對季憫樂的病症也有些束手無策:“不是簡單發燒,病人進入了發熱期。”
裴忱:“抑制劑打了嗎?”
醫生點頭:“打過了,但是病人身體有使用過劣質抑制劑的跡象,作用可能不太明顯。”
市面上會有三無產品的Omega抑制劑,便宜有效,但是…這種抑制劑沒有經過精確實驗,很難控制人用量,所以長時間使用會給身體帶來抗藥性以及其他傷害。
季憫樂已經產生了抗藥性,醫院小劑量的抑制劑恐怕對他作用不大。
“那怎麼辦?”趙星酌看向裴忱,雖然不太贊同季憫樂和裴忱相處,但是真正看到季憫樂生病,他也不免跟著著急。
“等他輸完液啟程回京北。”裴忱淡淡地吩咐命令。
他不相信一個小小的發熱期都治不了。
那隻能說明這邊的醫療水平跟不上。
趙星酌有些詫異,他們才過來玩了不到兩天的時間,腿都沒溜開呢,裴忱竟然為了季憫樂要大動干戈地回京北。
而且看男人嚴肅正經的表情,也不似說說而已。
他真的對季憫樂動了心思。
“忱哥,我覺得現在重中之重,是需要找到季憫樂的丈夫。”趙星酌感覺自已要保持理智,他可能是他們這群人裡最清醒的一個了,“如果有他丈夫在的話,那就可以直接安撫季憫樂的發熱期了,而不是我們兩個男人費盡心思照顧一個有夫之夫。”
趙星酌越說越有底氣。
面對著裴忱的那雙眼睛也堅定不移,目光如炬,和有夫之夫保持距離,饒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挑不出差錯。
裴忱:“我就是他丈夫。”
“哈哈冷笑話?”趙星酌,“不好玩。”
裴忱:“已經結婚領過證的。”
趙星酌:“蜜雪冰城發的結婚證?”
裴忱反手敲了趙星酌腦袋一棒子。
“誰有空逗你笑?”
他深吸一口氣,對這個傻子容忍度拉到最高:“結過婚領過證的合法夫妻。”
趙星酌突然愣在原地。
眼睛眨一下…眨一下……
什麼??????
你說什麼??????
誰???
和誰????
和誰領證了????
裴忱和季憫樂結過婚領過證了????
不信。
裴忱被奪舍了。
趙星酌故作鎮定,立刻掏出手機給遲復川叔叔打電話,叫他派人來帶裴忱去檢查腦子。
遲家繼承人被小狐狸精蒙了心智,已經出現幻覺了,再不插手治療就來不及了!
今天能當小三,說不準明天就要上趕著給人家孩子當後爸了!
遲復川的電話響了兩分鐘才有人接。
大BOSS給面子,百忙之中竟然還抽空接了他的電話。
趙星酌顧不上感動,緊鑼密鼓地把自已打了一肚子的腹稿,一口氣不帶停地給遲復川告狀。
把裴忱的惡劣影響一一列出來給遲復川分析,情深意切地為他的好兄弟著想。
遲復川聽完以後沉默了足足兩分鐘。
趙星酌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挑釁地看向裴忱。
手機裡過了很久才傳出來遲叔叔的聲音,笑著說:“是星酌啊,裴忱的新婚典禮定在了年後,有空過來捧場嗎?”
趙星酌:“?”
出現幻覺了。
他揉了揉耳朵,繼續聽:“憫樂我見過,我們家都很喜歡這個Omega,平時來往還要委託你們多照顧他。”
趙星酌:“……”
有了遲復川的答覆,他現在已經不得不信了——裴忱真的和季憫樂領證結婚了。
可是…可是……
他們距離第一次見面,不也只過了短短一個月嗎?
那時候兩個人還鬧得不大愉快。
原來他們所有人都是小夫妻Play中的一環?
趙星酌感覺自已的精神病一觸即發。
這個世界瘋了吧?
“他是你老婆早說啊,你為什麼瞞著兄弟?”趙星酌對裴忱感到深深失望,這種驚天爆炸大新聞,他竟然這麼久才知道真相,“而且你們兩個…為什麼不像夫妻。”
“因為我也是剛知道。”裴忱不知道從哪裡吐槽,“只比你提前五天。”
“……啊?”
什麼莫名其妙的。
哪兒有人結婚一個月了才知道結婚物件是誰。
“是遲叔叔壓迫你結婚的?”趙星酌的腦子終於靈光了一回,逼近真相。
裴忱坐在季憫樂病床邊。
對這莫名其妙的婚事五味雜陳。
“遲復川當初沒走告訴我,那個人是季憫樂。”
與其說是沒有通知,倒不如說刻意隱瞞。
因為季憫樂也同樣不知道協議丈夫是自已。
遲復川把他們兩個耍的團團轉。
“忱哥,這你就不懂了。”趙星酌也搬來把椅子,坐在裴忱身邊,繼續分析道,“以你的性格,如果知道季憫樂是你的結婚物件以後肯定會動用各種手段疏離他、驅逐他,但是…如果季憫樂以陌生人的身份侵入你的生活,那你的接受能力是不是就提高很多了?”
趙星酌說得口乾舌燥。
隨手擰開一瓶水,溼了溼嗓子以後,繼續推理:“譬如你現在,是不是對季憫樂產生了一絲感覺?”
所以,遲復川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
只等裴忱自投羅網。
裴忱從沒在這方面深思過這個問題,乍一聽趙星酌的推斷,莫名覺得很有道理,遲復川算準了高契合資訊素的相互吸引,所以故意將他和季憫樂安排在同一屋簷下。
也說不準,遲復川很清楚季憫樂患有資訊素飢渴症,特定情況下會偷偷爬上他的床,所以藉機讓他們感情升溫!
後脊越發僵硬冰涼。
裴忱還是察覺出有一點不太對,反駁趙星酌說:“我並沒有對他產生感情,只是暫且當做朋友。”
“啊?”
一句話給趙星酌幹懵圈。
大兄弟說的是中文嗎?
“你把他當朋友?”趙星酌反問,“朋友之間對視一眼眼神會拉絲?朋友之間會為了送他調動私人飛機,特意批了航線,帶我們來山旮旯裡陪季憫樂?”
“不然呢?”裴忱對趙星酌莫名其妙,“我平時對你不是一樣的嗎?”
趙星酌聞言一顆玻璃心碎成玻璃渣,窩在椅子裡,徹底崩潰了。
什麼叫對他是一樣的嚶嚶嚶。
分明是多說一句話就要挨捶,別說讓裴忱動用私人飛機了,他連裴忱的副駕駛都沒坐到過一次。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季憫樂簡直天選Omega,對裴忱有天生的吸引力,能把裴忱迷得五迷三道還不自知。
“總之,季憫樂既然是夫妻的話乾脆咬一口拉倒吧,省得再回京北一趟浪費時間。”趙星酌雙眼亮晶晶,又試探了一句,“可以嗎?”
“不可以。”裴忱把人的腦袋按回去,拒絕趙星酌委屈巴巴的請求,“做標記不是隨便咬一口,我沒有強迫人的習慣。”
裴忱堅持叫了車把他們送去機場,還帶走一位醫生隨行,以防意外。
不過雖然有準備。
意外還是發生了。
飛機航行到一半,季憫樂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體溫,竟然又有隱隱升高的跡象。
季憫樂渾身滾燙,但是冷的發抖,把自已蜷縮在被子裡不停地打顫。
醫生一番檢查,又給他注射了一管退燒針。
事後又單獨找到裴忱,憂心忡忡地告知他一個不太樂觀的結論:“除非去更高等級的醫院接受腺體干預治療,或者找到病人曾經使用過的抑制劑、與高契合Alpha做臨時標記,否則我們暫時沒其他辦法抑制發情熱。”
“退熱針也不能打?”
裴忱看著溫度計上發紅的數字,從沒見過上面會出現42組合。
“打過了,甚至是最大劑量了。”醫生急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從來沒遇到過這麼棘手的情況。”
趙星酌:”可是我們最少還要一個小時落地啊。”
如果持續讓季憫樂保持在42度的體溫,那人即便清醒了,也八成要燒成傻子。
房間裡的Omega資訊素味道越發濃郁。
裴忱把醫生和趙星酌一併轟出去,並且隔斷開季憫樂的休息區。
他嘗試著釋放一些資訊素給季憫樂,雖然不清楚沒有標記的情況下,alpha的資訊素有沒有作用,但是眼前這個情況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裴忱脫掉外套蓋在季憫樂身上。
白蘭地的味道突破了限制噴湧而來,濃郁充斥在狹窄的艙內空間,嚴絲合縫地包裹著病中的季憫樂。
Omega的顫慄似乎削弱了許多。
甚至有力氣翻過身來,面朝著裴忱的方向,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似乎在拼命呼吸空氣裡的Alpha資訊素。
裴忱:”你好些了嗎?”
季憫樂昏昏沉沉,並無回應。
但是明顯抖了,本來蜷縮的身體也舒展開,情緒逐漸穩定。
裴忱又拿測溫儀試了一下,溫度有一點向下浮動,但是總體而言還是較高。
裴忱給醫生要來兩個退熱貼,給季憫樂貼在腦門上。
退燒貼冰冰涼涼剛剛接觸肌膚,季憫樂不舒服地悶哼一聲,撥出一口又長又熱的氣息:“唔…”
他難受地搖了搖腦袋,被裴忱粗暴地一把按住腦門,禁錮他的動作:“別動。”
季憫樂的眼尾掛著溢位來的生理性淚珠,似乎是有了神智,但是依舊沒清醒,在夢中囈語:“信、息素…”
空氣裡的資訊素淡了很多。
發熱的緣故又比剛才更難受了一點點。
季憫樂痛苦地胡亂抓住身邊的東西,哽咽著委屈訴苦道:“難受…”
“裴忱…”
裴忱被季憫樂滾燙的手掌禁錮住了手腕,雖然力氣不大,但是那副可憐哀求的姿態卻讓他想走都走不掉。
裴忱無奈坐在床邊,看季憫樂痛苦到滿床打滾,默默在自已心裡催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裴忱…”
話音落下,清爽的資訊素撲面而來,季憫樂像久逢甘霖,忍不住靠近資訊素的來源企圖呼吸更多。
他無意識地躺在裴忱腿上,緊緊攥著男人的手,此時此刻的裴忱就是一座大型資訊素髮射基站,他身邊的資訊素要比房間裡濃郁十倍不止。
季憫樂很喜歡。
用臉頰側貼著男人的手,像小貓主動示好。
裴忱一動不敢動。
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近距離接觸Omega,大腦的處理能力當場崩潰,只會呆滯在原地任憑季憫樂主動爬進懷裡,摟住他的腰。
裴忱喉結上下滾動,喉口乾澀:“季憫樂,請你自重。”
季憫樂早就掛了自動託管,此刻就像人機一樣,哪裡能識別他的話。
不僅沒有自重,還自助。
手伸進裴忱的衣服裡,像羽毛一般輕輕地劃過肌膚,摸上經過鍛鍊緊實的腹肌,愛不釋手。
裴忱腹部一熱,感覺到身體變化後立刻攥住季憫樂的手腕,故意狠下聲音威脅:“再這樣我告你婚內猥褻。”
季憫樂老實了一陣。
等裴忱話音落下,帶著青檸資訊素的一個吻蜻蜓點水地落在他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