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杯尼格羅尼，謝謝。”

付櫟在吧檯處坐下，點燃了手裡的香菸。深深一吸，一股橙香侵入他鼻尖。他眉頭緊皺，定睛一看，細長的煙，女士的。

他一向喜歡的是俄羅斯的烈煙，手裡絕不可能出現這種女士煙。

“你的酒……”很少有女人有這樣低沉的嗓音，他抬頭，女人把酒杯輕輕推到他面前，是個棕發女人、寶藍色的眼睛、鼻樑高而窄，挺得像是泥塑被利刃削去一塊……眼睛裡流轉著無限的魅惑，正微笑著看他。

他微微一笑，兩個獵人的對視裡不需話講明瞭。她很欣賞他，只是他襯衣領口上沾染了一枚飛紅，讓她下手躊躇還有顧慮。

他遲遲不說話，很有耐心的一個男人。寶藍眼睛的女人沒辦法先開了口：“一個人？”

付櫟沒有著急回答她，反問：“你的嗓音很特別，不過有一點咬字發音不太準，我聽出來，你是法國人？”

寶藍眼睛女人不明意味地笑了起來，“看來你很擅長觀察別人，不過，我不是法國人，只是在法國待過一段時間，我是中國人，有土耳其血統。”

付櫟挑挑眉，他摸了摸自己的眼下：“難怪，你的眼睛，我是說瞳色，漂亮極了，我從沒見過。”

寶藍眼睛的女人從他手裡拿過那根菸，紅唇覆蓋上去將它重新點燃。

火光裡，她的眼眸氤氳著曖昧的光：“那是我的眼睛漂亮，還是我的聲音你更喜歡？”

看來女人是高階段位玩家，付櫟笑了笑：“自信些，你身上可不止這兩個優點……如果，你要是肯把我的煙還給我，我會覺得更可愛……”

“那麼，你要來拿麼……”她朝他靠近了一分，故意稍稍彎腰，她那麼刻意擺出的姿勢，付櫟不可能不明白，在她胸前領口衣服裡，他看見了他的煙盒……

他如今已經玩膩了這種遊戲，前半部分戲已做完，後半部分他打算先殺青了。他掏出兩張紙幣放在她面前，笑著說：“那麼送給你留紀念吧。”

一出門，脫離了昏暗燈光的環境，他一下子清醒不少，正打算回去，這才瞥見自己領口上不知什麼時候留下的口紅印。

呵，無聊透了。

他自嘲起來。

正欲打車回家，只見迎面走來一對少年少女。

那是……江亦？

她身旁的男孩，他彷彿好像也見過，只是沒印象。

這小孩，平日那麼冷漠，也談戀愛？

高揚正和她說著話，一抬眼，路邊的男人正死死盯著他看。

有點眼熟，想了半天，他認出來這是學校裡那個女生嘴裡最帥的男老師。

他一下子有點緊張……

沒想到在校外遇到老師

“江…江亦。”

她順著他目光看去，付櫟正對著她招手。

“完……蛋，我語文老師……”

“啊……”

江亦不知道怎麼突然有種侷促感。

明明她和高揚沒在一起，可總有種被老師抓到早戀的錯覺。

“付櫟老師……好。”

付櫟什麼也沒說，她平時故作深沉，但她還是個孩子，一眼就被看透了。

他又恢復了平日老師那副模樣，“江亦同學你好，沒想到這麼巧，這是，你哥哥嗎，哈哈哈我猜的，長得好像。”

兩人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江亦想了想，雖然撒謊不太好，但是要解釋起來也是件麻煩事，“是的，我們……出來逛逛。”

“嗯好，早點回家注意安全，不要玩太晚了。”

“好，老師再見。”

“江亦同學，還有，江亦同學的哥哥，再見。”

付櫟上車離去後，高揚不禁感嘆：

“好溫柔的語文老師。”

“是啊，我很喜歡他上課。”

“要是下學期我復讀他也教我就好了，”

“還教你什麼？你現在都是我哥哥了，要是真被你說中了，你不會尷尬嗎？”

“好像……說得也是。”

一路說說笑笑並肩而行，他將她送到她家樓下。

互相告別後，江亦才想起來忘了問他。

到底那天是誰打了小偉呢？

這個問題一直讓江亦很困惑。

她的第一猜測是高揚，畢竟想來想去只有他了。

他一直都在麼……

這世界上真有一種東西叫做守護嗎？真的有人付出而不求回報嗎，這世界上果真有這樣的人。

她不知道。

此刻，左皓勻躺在病床上，他手裡拿著一本書，然而此刻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書上，手邊一堆照片，女孩工作、乘地鐵、輔導功課的模樣……一應俱全。

心臟極其平緩地工作著，他的指尖去細細地撫摸那照片。

旁邊還有一疊檔案，裡面寫滿了女孩的全部資料。

這是瞭解她最快的方式。

幾張照片裡，頻繁出現幾張她與男孩的照片。

他丟掉那幾張。

他沒有朋友，他的世界孤獨而寒冷。

她很好，但是性格他不全然喜歡，要想辦法磨一磨。

……